第14章 森林深處
“不是都說了讓你不要管雷科自己跑嗎?”
瑪貝爾的衣擺在風中微微晃動,露出若隱若現的側臉。
細細看去竟凝脂點漆,被黑兜帽蓋住的眼睛靜靜地端詳着躺在地上快要升天的澤羅,從衣袖裏伸出一隻纖纖玉手對着他說道:
“聖光恩賜。”
從她的手中釋放出了一股柔和的能量,將澤羅整個人包裹了起來,散發著神聖的金光,阻止了生機的繼續流失。
“啊,也不知道那個雷科一直藏着的這個東西有什麼用,送你好了。”說著又伸出另一隻手,從空中將什麼東西丟到澤羅的身邊。
竟然是先前特安里斯大廣場那神秘人要雷科護送的手鏈,被瑪貝爾不知道用什麼方法順了過來。
“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你的運氣了,這樣我欠你的烤肉就算是兩清了。”
“再見了,澤羅”
瑪貝爾說完便不再關注澤羅,再次消失在了樹林間。
但她沒有發現的是那串手鏈正在悄悄地發著光。
咚咚咚咚。
澤羅停搏的心臟重新強有力地跳動着,不斷為身體輸送血液。
過了許久,躺在地上昏死過去的澤羅終於是恢復了意識。
睜眼看到的不是想像中祥和的天國,也不是恐怖的地獄。
清晨暖洋洋的日光灑在澤羅的臉上,讓他感到十分舒服,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這裏是現實。
“我,沒死嗎?”
澤羅震驚地看着周圍熟悉的場景,茂密的樹林,紛飛的蚊蟲,隨處可見的野花。
毫無疑問的,這裏仍然是斯卡羅那森林,不過只是從夜晚變成了白天。
澤羅想用手撐着站起來,感到莫名的疲憊,動作做到一半又躺了下去。
雖然他現在還沒辦法站起來,但澤羅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口都癒合了,只留下了淡淡的血跡。
又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沒有發現凹進的地方,呼吸也變得順暢正常了。
“不僅是外傷,連肋骨斷裂插進肺這種內傷都沒有了。”
澤羅確認了下自己目前的身體狀況,發現除了過度勞累后的無力感,身體沒有一點問題,甚至比以前還要好。
“不對,還有一點很奇怪,為什麼感覺視野寬廣了很多。”
有很多之前看不到的地方現在居然能看到,澤羅下意識地摸了下右眼,但發現自己原先空洞的地方被一顆圓滾滾的眼球佔據了!
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已經遠遠超出了澤羅以往的認知,他頭有點暈乎乎的,一時間要處理的情況實在是太複雜、太詭異了。
無論是莫名其妙遇到的獸潮,突然出現的二階魔獸安達利爾,原本自己死而復生就已經夠驚世駭俗了,沒想到現在還能重新長出一隻眼睛?!
但說實話重新恢復了右眼的視力還是讓澤羅欣喜若狂,畢竟沒人想整天被人叫做獨眼龍。
雖然之前澤羅並不在意身體上的殘疾,但現在自己可以完全算得上是和正常人沒有區別了。
“安達利爾真是恐怖啊,我在它面前連一下都擋不住。”看着周圍斷掉的樹木和深坑,澤羅不禁感慨道。
“對了。”澤羅想起了什麼,“不知道雷科先生怎麼樣了,應該能逃掉吧。”
又休息了許久之後,感覺自己恢復了力氣,澤羅扶着地站了起來準備朝自己之前逃跑的方向返回。
他走出幾步,就發現自己腳底有異樣不像是泥土的腳感,
低頭髮現是之前被丟在旁邊的手鏈。
“為什麼這裏有串手鏈?”澤羅有些疑惑地撿起了手鏈,“是這個東西救了我嗎?”
澤羅舉起了手鏈放在陽光下仔細地欣賞,但不管他怎麼瞅從哪個角度瞄,都沒有發現手鏈的特殊之處。
彷彿它就是一串普普通通沒有任何特點的手鏈。
在研究半天沒有結果后,澤羅謹慎地放下了手鏈,帶到了自己的右手上。
“也不知道這次委託任務怎麼辦。”澤羅心想,朝原先的方向走去。
在短短兩天之內就連續經歷了生死時刻,甚至還死過一次,澤羅實在是對斯卡羅那森林沒有什麼好感,一刻都呆不下去了只想趕快離開這裏。
這裏有鳥語花香,也有綠水青山,但對於澤羅來說卻是無窮無盡的獸潮和神出鬼沒的安達利爾。
澤羅順着之前自己逃跑的路線回到了安達利爾第三次襲擊他們的地方,沒有發現雷科除了留在現場的老魔法師布勒冰冷的屍體。
摩挲着科曼先前交給自己的冒險者戒指,澤羅就這樣無聲地發著呆。
他心裏很不是滋味,雖然只是認識不到兩天,但澤羅還是挺喜歡這個總是和科曼拌嘴的老人,更敬佩他和科曼願意犧牲來拖延時間。
從布勒僵硬的手指上取下刻有他名字的戒指,接着又想到了什麼,澤羅起身找到了被布勒視為寶貝的法杖。
澤羅蹲下輕輕地將法杖放在布勒手邊,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那佈滿裂痕的木棍帶着曾經主人對它的珍視和布勒一起長眠於斯卡羅那森林......
在斯卡羅那森林的深處,只見佳木蘢蔥,奇花閃灼,怪石嶙峋,一帶清流從中折泄。
再往遠處眺望,一座富麗堂皇的建築掩蓋在青苔黃葉之下,刻着月亮圖案的大門靜靜地等待着來客。
一個男人正靠在牆上休息,竟是先前被安達利爾襲擊的雷科。
而此時雷科蓬頭跣足,遍體鱗傷,僅剩的一隻手也無力的耷拉着。
“該死,終於甩開安達利爾了。”
一夜沒合眼的雷科帶着厚重的眼袋如釋重負地嘆了一口氣,先前被引開的安達利爾在解決了澤羅之後又馬上回來追殺他。
幸好雷科不斷躲藏,再加上安達利爾最後像是失去了興趣故意放過了他,才逃了出來。
雷科虔誠地看着眼前的建築,即使人要站不穩了還是做了一個誇張的跪地禱告,隨後踉踉蹌蹌地推開大門走了進去。
進入裏面才發現這金碧輝煌的建築竟然是一座莊嚴的大教堂。
高大寬敞的內部有着絕佳的採光性能,鑲嵌着圖案的五彩玻璃構成了教堂的窗戶,一縷縷眼光從窗欞中射入,斑駁的牆壁訴說著往日歲月的痕迹。
蒼白的玫瑰芬芳馥郁,鋪成了通往神像的地毯,但那神像的頭部卻不翼而飛,顯得十分詭異。
本是神聖華美的教堂卻讓人感到十分不舒服和不協調。
眾多戴着和瑪貝爾類似的黑兜帽蓋住臉的信徒跪拜在兩側,正對着無頭神像祈禱。
嘴裏整齊統一的念叨着,“吾主將會重臨世間,虛偽的月亮終將被世人唾棄。”
雷科跌跌撞撞地從教堂的主拱門走了進來。
“手鏈帶來了嗎?”
一道嘶啞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中,雷科抬頭髮現是一個並沒有帶着和其他教徒一樣黑兜帽的男人站在拱門旁邊。
但自己無論如何也記不住他的長相,儘管就在自己的眼前,一下秒就忘記了。
“這應該就是和我接應的人”他想道。
“是的,我從特安里斯帶來了。”雷科狂熱地回答道。
然後從自己破碎的禮服上口袋謹慎地掏出一個精美的盒子,遞給了男人。
“就在這個盒子裏面。”
男人面無表情地接了過來,看都沒看一眼就扔在了地上。
還沒等雷科反應過來是哪裏出了問題,看到一道紫光穿過自己,然後感覺視線開始天旋地轉。
看着男人離自己越來越近,失去了意識。
“去找到手鏈,安達利爾。”
這是他最後聽到的一句話。
雷科到死也沒有想到,這兩天在斯卡羅那森林弄出獸潮,不斷追殺自己的二階魔獸安達利爾竟然是教會飼養的。
雷科的頭緩緩地滾到男人的腳邊,隨後被男人一腳踢飛。
男人像幹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拍了拍自己褲腿沾上的血跡,皺着眉頭說道:“廢物。”
隨後轉過身,指着幾位正在禱告的教徒命令道:“你們幾個,處理一下,不要弄髒了吾主的聖地。”
那幾位教徒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是,主教大人。”
從一開始雷科還沒進入教堂,這個被叫做主教的男人就知道他的任務失敗了。
這串手鏈是他好不容易才從某個地方搞來存放在特安里斯,永生之月的復蘇這串手鏈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他才命令隱藏在特安里斯的教會成員派一個人把手鏈送到教堂來。
原先他派出安達利爾是為了監視護送手鏈的人以及避免暴露教會,但沒想到護送手鏈的雷科自作聰明地雇傭了一隊冒險者,這讓主教氣的肺都要炸了。
本來也沒想讓知道這串手鏈的雷科活着離開教堂,於是主教就命令自己飼養的安達利爾前去殺死雷科和冒險者,冒着被特安里斯里那個監察官長追殺的風險也要親自回收手鏈。
但還是出現了差錯,先是雷科居然活着走到了教堂里,接着就是手鏈的丟失。
“安達利爾能感知到那手鏈的魔力波動,但在今天早上開始這個波動就消失了。”主教低着頭自言自語,“也就是說有人從雷科手裏偷走了手鏈,這個廢物還不知道。”
“吾主就要降臨了,不要再有意外了......”
主教沒有再管死去的雷科,抬頭看着無頭的神像不知道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