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巨龍與巨人
“好吧，黑杖說我們得去找一位年長的女士。”
達格尼將池塘中的錢幣放在了雕像之上。雕像沒有任何反應。
布勞爾有些不耐煩，她不喜歡動腦子。她拿出自己的鎚子，輕輕敲了敲雕像的腦袋。雕像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我們從很遠的地方來的。”埃維坦用精靈語和雕像交流，“我們是來盡全力為你效勞的，你醒着么？”
一片沉默，毫無反應。
矮人從兜里拿出一塊金幣，丟入水中。金幣撲通一聲掉進水裏，霎時便沉了下去。一陣微風吹過。
“夥計們，我們被這個雕像敲詐了。要我說我們就該不斷地敲擊它。”
埃維坦開始查看這個雕像，而其他人在邊上圍觀。事情開始詭異起來了，他在這樣一個美麗的精靈女士身上試圖找出每一個超微小的犄角旮旯小縫隙。沒有按鈕，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事實上，這就是個古樸的雕像。
突然，在埃維坦的身後傳來一陣低沉的吼聲，面前濺起了一大片水花。
他看到池塘邊上的泥土被按下了某種印記。這是一個非常巨大的印記，但是他周圍什麼都沒有。而在埃維坦的耳畔，他聽見了一個聲音。
“我建議你把臟手從我朋友身上拿開。”那個聲音說道。
在埃維坦的腦袋邊上，他看見那捲曲的、像是蜥蜴般的嘴唇開闔着，露出了兩排非常尖銳的牙齒；他看見虛空之中開始顯現出金白相間的鱗片。這些鱗片看起來已經很舊了，它們經受了時間的嚴峻考驗。而實際上，那些白色的鱗片都是那些黯淡褪色的金色鱗片。
巨龍在埃維坦從雕像上縮回手的過程中一直惡狠狠地盯着他。
“朋友！我們只是在想找到你！我並沒有幹什麼！”埃維坦慌忙解釋道。“噢，太好了！我們找到你了！我們找到你了！今天真是太愉快了！”
巨龍稍稍後撤了一些，而它身上的光芒也微微收斂。埃維坦現在只能見到它的牙齒和眼睛，就像一個巨大爬蟲一樣的柴郡貓。
它的嘴微微張開，舌頭在牙齒間翻滾着。“是誰，是誰派你們來的？”
“是大領主黑杖，黑杖羅佳。”灰奇解釋道。
“原來如此，一個新的黑杖繼承了這個頭銜。我上次去深水城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而你們是從黑杖那裏被派來的。”
他們看見一隻爪子出現了。它拍了拍雕像的頂部，而後向前伸，從水裏抓起一枚硬幣並把它拋到了空中。巨龍閉上了雙眼，硬幣掉進了水裏，緩緩下沉。
當巨龍的雙眼再睜開時，雕像活了過來。“哈，我可真擔心你搞不定吶。”
“我剛剛就是要試一下你做的那樣。”埃維坦又向巨龍提了一嘴。
他們可以看見龍的腦袋和它的一部分身體出現了，但是它並沒有顯出全部。
“我向深水城最強大的巫師尋求了幫助，而這夥人就是被巫師送來的。”巨龍向石像復活的精靈女士解釋道。
“我們可宰了一個冰霜巨人。”埃維坦驕傲地說。
金色的巨龍似乎在嘲笑他們。
“請您不要小看我們，我們是黑杖大人精心挑選的。”達格尼說。
“你們怎麼稱呼自己？”
“我們是灰色小隊。”
一點金色的光芒在巨龍的背後蜿蜒閃耀着，照亮了它的整個背脊和尾巴。它圍繞着巨龍，幾乎照亮了池塘的整個北面。而他們發現從它的頭到尾巴，
幾乎完全把他們包在了水邊。
“不幸的是，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巨龍用沙啞的嗓子說道，“你們不得不行動起來，可怕的災難即將降臨在我們頭上。這事起源於數百年前，巨龍和巨人的衝突；我的休眠被打斷了，作為一位老者，我領導着巨龍去對抗這些前赴後繼地想在這片北方大地留名青史的年輕雲巨人。我們的戰吼震碎了山峰，雙方都精疲力竭。憑藉著人生的閱歷，我們達成了無言的和解，在沉默中停止了攻擊，決定此後井水不犯河水。這個巨人頭領叫做維斯特洛。”
“你們沒簽點和平協議之類的嗎？”布勞爾隨意打斷了巨龍，“我只是想理解當時發生了什麼。”
“現在不是時候。”那巨大的頭顱抬起來對着矮人。此時的矮人才意識到，這隻巨大的爬蟲能輕易地把她咬成兩截。
“這個巨人回到了他在雲霧峰的白雲堡之後，幾乎一直留在那裏。不過我不曾放鬆對他的警惕心，畢竟巨人族經常不守信用。”巨龍長嘆了口氣，“此後數百年相安無事。最近的爭端起源於龍后在大地上作亂，而諸神發現巨人族沒有提供任何幫助，來反擊這可怕且邪惡的彩色龍族勢力。他們的怒火傾向了安南，巨人的創造者和保護者；巨人神因此撤銷了巨人的階級制度，於是巨人族的階級陷入了混亂。維斯特洛從中看到了實施野望的契機，從他宮殿之巔的看望台上，他嗅到了機會，他看見了帶領子民崛起的機會。他瘋狂地沉迷於自己的宏望，他抓住了這個機會，找回了一件幾乎被遺忘的神器——七節權杖。”
“不可能吧。”灰奇忍不住驚嘆道。
“面對現實吧，你們這些渺小又可悲的人類。這根從秩序原力中誕生的七節權杖，在遠古時期曾和惡魔王子狼蛛密斯卡激戰；然而這場大戰勃發的能量，使權杖破裂。而這隻惡魔的邪惡力量侵蝕了權杖的一塊，從此權杖不希望被重組；它知道任何重組權杖的生靈都有可能被狼蛛密斯卡附身。現在巨人首領維斯特洛找到了其中的一部分。”
“找到了多少？”灰奇問道。
“已經有四五塊被找到了。”巨龍繼續說道，“他想要重組權杖，利用它來重建階級秩序，卻不曾意識到其中蘊釀着的危險。我知道其中一塊碎片的下落，我需要你們幫我找回這塊碎片，並儘快將它帶給我，儘可能長久地瞞着維斯特洛。”
埃維坦舉高了手臂，還踮起了腳尖。
“說吧，日精靈。”
“您看，您是條龍。您完全可以飛到雲巨人那裏，試着告訴維斯特洛你丫不許這樣搞。”埃維坦的聲音越來越小，害怕這條巨龍會突然發怒。
“我老了，我的魔力僅夠勉強維持我的生命。”
“維斯特洛知道重組權杖會讓狼蛛密斯卡復活嗎？”灰奇接着問道。
“無論知不知道，他都不會在意。”巨龍閉上了雙眼。“你們需要向東行進，前往劍山。在那裏，你們會找到一座已被遺忘的廢棄密室。曾經有一位法師得到了這塊碎片，並將它藏在了這座屬於他的密室深處。找回這節權杖碎片，然後把它帶到這裏來，你們的任務就結束了。”
“真棒。”灰奇低聲說道。
“可以載我們一程嗎？”喬帕問道。
“我會盡我所能。”
“您有沒有什麼暫時用不着的魔法用具可以借給我們？”埃維坦無比期待地問道。
“我可以賜予你們無限的力量。”巨龍那毒蛇般的眼睛裏閃爍着金色光芒，“我會為你們每人施加一個祝福，它可以引導你們深入這座密室。”
巨龍伸出爪來輕觸喬帕。“人類，我賜予你持久專註的祝福。”
“且慢，你說啥？”
喬帕感到一股力量流過他的軀體，一顆力量寶珠沒入他的胸口。
“我覺得我再也不用睡覺了。”
龍爪伸向了布勞爾。她一時間感覺到她的皮膚收緊，皮肉變得更加結實緊繃了。“我賜予你鐵皮的祝福，它會保護你免受重擊。”
龍轉向了灰奇。“我賜予你位面迅捷。”它點了點灰奇的鼻尖。“在陷入死角時，你將能短暫地踏入其他世界，擺脫你所面對的威脅。”
“美滋滋，傳送門耶。”灰奇向其他人炫耀道。
“善良的半獸人，我賜予你幸運的祝福。命運的不幸將會因你而改寫。”
“啊！我超想要一個厲害的祝福，我是龍的好朋友！”埃維坦興奮地大喊，還指了指肩上的魔寵。“看！這是我的偽龍！它叫詭火夫人！”
“我賜予你奧術衝擊的力量。”
“我好激動！”埃維坦發出了尖叫。
“你將能在一段時間內凝聚集中力，使你的咒語效果突破精神和肉體上的限制。”
“我們要遭殃了。”灰奇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
“不好意識，打斷一下。請讓我說兩句。”喬帕打斷道，“他得到了超能力，達格尼得到了超級好運，而灰奇可以穿梭於不同世界。連布勞爾也有非常厲害的皮膚護甲，而我得到的是啥玩意？”
“這......你可以整夜駕駛馬車不用停。”埃維坦說道。
巨龍轉向了艾米莉，艾米莉卻退後幾步。“實際上按照合約，我的嚮導工作到此為止。”
“現在我應該花多少錢能讓你留下？”達格尼立馬問道。
“你擔負不起的價格。”
“你說個數。”
“他們會從自己的報酬里抽出一成給你。”布勞爾說道。
“且慢！我沒答應啊！”埃維坦激動地說。
“我很遺憾，但還有其他事等着我。”艾米莉轉身就要離開。“合約寫明，我會帶領你們找到太陽龍找到情報，然後我帶着情報回到黑杖塔。我並不打算將自己的生命丟棄在某個偏僻的地獄般的地牢裏，我憑着小心謹慎活到了今天。你們做的事很有英雄氣概，而我不擅長做英雄，我擅長生存。”
布勞爾潛行到她的身後，並用自己的戰錘瞄準了艾米莉的後腦勺。“我只知道我可以現在就把鎚子鑲進你的頭骨，或你想試試看黑杖在合約完成後會不會殺了你，再或者你繼續和我們一道。”
“你們大可盡情地去執行這個自殺式的任務，很可惜我不打算陪你們一起死。”她離開了林間空地，並朝遠方走去。大家沒有再阻攔她。
灰色小隊沒有注意到身後的龍用浮在空中的巨大龍爪撐着下頜。“我希望你們能在我的任務中表現得更有價值一些。”
“這是一段雙刃劍一樣的關係，現在結束挺好。”埃維坦連忙說道。
“這件事層次挺複雜的。”達格尼說。
龍的雙翼再一次伸張開，幾乎遮擋住了所有的陽光。“我是太陽龍——帕洛蘭達斯克，這片土地的保護神。我邀請你們攀上我的後背，而我將背負你們前往那密室，替我覓回那塊權杖碎片，一切就會回歸正軌。”
“呃......您剛才說您叫什麼？”埃維坦又問道。
“滾到我背上來！”
“有沒有什麼方法讓我跑步跟着你們？或者用別的途徑去？”布勞爾忐忑地問道。
達格尼從背包里取出一條布，蒙住了矮人的眼睛。他們將被蒙住眼睛的矮人扛在肩上，然後都爬上了太陽龍的後背。
巨龍的雙翼怒張，軀體的其餘部分看似消失了。當它拍打龍翼時，他們看起來就像是浮在空中。他們離開了地面，狂風吹散他們的頭髮，抽打着臉頰。
灰色小隊乘坐太陽龍再次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