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酒馭清風

第十六章 酒馭清風

更新時間:2012-10-06

不死,那就是萬幸,能從那種大怪物的口中逃脫,此時此刻還能躺在淤泥地里,對於黃雀來講,那肯定是黃家的老祖宗在陰曹地府保佑自己,當然了,也全虧了超級變態的小丟猛男,不是他力斗狂龍,自己這條命就算是擱在這裏了。

見黃雀沒有什麼大礙,黃海林也放鬆了下來,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搖搖頭,所有人都知道,他啊,這是在惋惜,可事情都到這步田地了,難道還硬着頭皮要再搞一次,說實話,誰都怕了,而黃海林自己似乎也知道,要搞定這潭中的那條大傢伙,就眼前的這幾個人是絕對不可能搞定的。

“二哥,算了吧!”瘸老七在潭邊將臉上的那些污垢洗乾淨之後,點燃了一根煙,哭喪着臉對黃海林說道。

黃海林嘆了一口氣,點點頭,心情的煩悶那就不用說了。

黃雀整個人都軟綿綿的,沒精打采,好半天才漸漸的恢復了體力,洗乾淨了身上那些髒兮兮的東西之後,眾人正準備打道回府呢,就見來時的路上飛快的跑來一村民,大喊大叫,不過說的都是驢卸磨的官方語言,可小丟一聽,卻是滿臉失色,飛快的沖了出去。

黃海林看着瘸老七,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瘸老七愣了一愣,說道:“我也聽的不是很清楚,不過好像是說曹老爺子不行了之類的話。”

“曹老爺子不行了?”黃海林頓時停住了腳步,這個老頭,還真是讓人感到神鬼莫測,能讀人心,知天命,最起碼黃海林清清楚楚的是知道並且確信這一點的,前天他說自己只有兩天的命,這一刻,難道真到了大限之期?

想到這裏,眾人都加快了腳步,回到了驢卸磨。

整個村子的人全部圍在了小丟的木屋旁,黃海林撥開人群,跟眾人走了進去,曹老爺子躺在木床上,臉色很差,在小丟的耳中不斷的囑託什麼,聲音小到了極點,小丟滿臉是淚,不斷的點頭,用力的握着老人的雙手。

見到黃海林等人歸來,老爺子的氣色似乎一下子好了許多,跟小丟說完話之後,就將黃海林叫了過去。

黃海林蹲着身子,將耳朵湊近了曹老頭的嘴巴,這才說道:“老爺子!”

曹老頭耷拉着眼皮,有氣無力,“黃先生,你……你答應我……我的事情可一定要做到啊。”

黃海林應道:“你放心吧,老爺子,我說到做到。”

曹老頭咳嗽了一下,輕聲說道:“那……那東西找着了?”

黃海林搖搖頭。

“緣分……都是緣分啊,黃……黃先生……聽我一句話……凡……凡事千萬……千萬彆強求,明白嗎?”

黃海林咬着牙,用只有自己跟曹老頭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老爺子,可否再告知我一些天機?以後我黃海林定然清明鬼節不敢忘啊。”

曹老頭突然笑了起來,搖搖頭,搖的十分的乾脆。

跟黃海林說完話之後,老爺子就再也沒跟其他人交談了,再次將小丟叫到一旁,流着眼淚,依依不捨,估計也在最後的教導這個小子一番,黃海林見這個老頭子死活不肯在臨死的最後一刻告訴自己一些東西,也就索然無趣退出了木屋。

瘸老七跟董魁武一停下來才發覺腰上跟屁股上疼的厲害,趕緊去到旁邊的房間塗抹紅花油去了,只有黃雀,總感覺這種生離死別的場景讓他有些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忍不住替小丟難過了一陣,眼睛暖暖的,正準備出門,卻是被小丟一把叫住了,說是老爺子有話跟他說。

黃雀有些吃驚,這老頭子,跟自己難道還有什麼後事要交代?黃雀懷着一絲畏懼跟敬意走了過去,蹲下身子,叫了一句,“曹爺爺!”

曹老頭示意黃雀坐近一些,隨即一把拉住了黃雀的右手,黃雀感覺,這手啊,真叫一個涼,比那鏡水潭的潭水都要涼。

“曹爺爺……”

黃雀再次叫了一句,他實在有些不太適應這種被人拉着的感覺了。

曹老頭突然不住的點頭,整個人都有些激動了起來,耷拉着的眼皮也在一瞬間睜開,讓黃雀俯下身子,他呢,輕聲的在黃雀耳邊說道:“年輕人,記住老頭子的一句話,酒馭清風!”

“酒馭清風?酒馭清風?”黃雀輕聲嘟囔了一句,很是奇怪,這四個字,什麼意思?

“曹爺爺,這四個字……”

“不用問,不用說,記在心中就好!”曹老頭重重的咳嗽了兩聲,整個人似乎真的有些支持不住了。

黃雀不想打擾人家爺孫最後相聚的一刻,走出了木屋,這才發覺自己的身上還是濕噠噠的,一想起上午的這段經歷,黃雀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這一次,真可謂是死裏逃生鬼門關走了一圈了,別人都說什麼什麼經歷,多危險多危險之類的,可自己,卻是活生生的被那大傢伙吞進了半截身子啊,不是小丟不顧性命的去救自己,這條命,就算是交代在這裏了。

黃雀忍不住抽了一根煙,突然想着,自己要真是死了,誰會最難受呢?二叔,媽,或者是傾城那個動不動就讓自己叫她姑姑的揚眉大小姐?

這丫頭,自己離開傾城也有幾天了,不知道又闖下了多少禍,黃雀知道,這一次要是還能活着回去的話,估計又要幫她擦屁股擦很多天了,或者說,已經有大把的人在等着挑戰自己呢,這丫頭,就不讓自己過一天好日子,不過話說回來,隔了這幾天沒見,還真是有些想她了,只不過在驢卸磨這種純天然的綠色小村莊,是一絲信號都沒有的,黃雀只能是將煙掐滅,拍着屁股去換衣服了。

曹老頭是在下午四點多鐘斷氣的,斷的一絲懸念都沒有,整個小村莊都籠罩了一層悲傷的氣氛,小丟這個小子更是如此,就一直跪在曹老頭的跟前,不吃不喝,整整一個晚上,所有人都感覺心酸,也對這小子有些佩服,有情有義,倒也不枉費曹老頭將他從山裏面撿回來一場,要不然啊,他現在早不知道投胎幾百回了。

驢卸磨死人有這裏的風俗,這天晚上,全村都點燃了火把,跳着舞,具體什麼意思,誰都不知道,黃海林跟瘸老七董魁武坐在一起,跟這其他人一樣進行着禱告,黃雀有些擔心小丟,就去屋裏陪着了。

經過黃雀的開導,小丟的心情總算是平靜了一些,不過還是不斷在講着他小時候跟曹老爺子的故事,上山砍柴,打獵什麼的,很平淡無奇,可黃雀知道,這些小事情會像一個烙印一樣留在小丟的心中一輩子。

對曹老爺子的死,黃海林多少感覺到了一絲的遺憾,這世間萬物,有着太多的玄機跟奧妙,有時候不經過人點撥,你就是窮極一輩子都無法參透,曹老頭很明顯是有着大神通的高人,如果能從他的嘴巴里撬出一些東西,黃海林知道,那就是自己一輩子的財富跟運氣,可現在,曹老頭死了,即使再想問什麼,也是一絲機會都沒有了,黃海林感到一陣失落,那淡白色黃布上的話始終魂牽夢縈一般的死死纏繞在自己的心頭。

“二哥,你剛才說曹老爺子讓你答應他帶小丟出去?”瘸老七問了一句。

黃海林從思緒中回來,點點頭,“嗯!”

“你真帶?”

“那你認為呢?”

瘸老七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二哥,我知道你心善,答應別人的事情也不好推脫,可話說回來,小丟這小子從小生活在大山,沒有見過世面,萬一帶出去了闖出什麼禍事,誰擔待的起啊?再者說了,他從來就沒有出去過,去到傾城還不一定會習慣呢。”

黃海林思索了一番,說道:“老七,你說的對,不過,大丈夫言而有信,既然答應了就一定要做到,更何況老爺子現在已經去世了,死人的話,就更加要信守,小丟出去了之後,習慣不習慣那是另外一回事,萬一他真適應不了,要回來,那我也只能送他回來了。”

“回來?”瘸老七心有餘悸,他就怕到時候黃海林再來一次抓‘龍’,這一次是運氣,沒死,下一次,鬼知道還有沒有命活着出去。

黃海林似乎已經看透了瘸老七的心思,卻並不點破,抽着煙想着自己的事情。

第二天,跪了一晚上的小丟終於是直着膝蓋站了起來,黃雀本以為他會發酸發痛甚至是跌坐不起,可這小子卻依然是站的挺拔如山,從房樑上取下了生鐵砍刀,出門而去,黃雀跟在身後,問了一句,“小丟,幹嘛呢?”

“上山,給我爺爺找口好棺木!”

“我陪你去,剛好幫幫忙!”

黃雀看着村莊中的人都在忙碌,二叔三人也有事做,只有自己,見小丟要出去,那剛好,總比站在這裏遛一遛轉一轉要強。

小丟點點頭,兩人一起上了山。

高山峻岭,林木參天,就憑手中一把生鐵砍刀,小丟愣是砍翻了一棵兩個人合抱的大樹,接着,截取了其中三米長最粗的一段,小丟一個人扛着就下了山。

黃雀傻眼了,甚至都有些心裏不平衡了,小丟,這小子為啥就能這樣強悍?為啥就能這樣變態?自己說是來幫忙,可其實就是做做提砍刀,折枝丫的這種小事,說出去,臉都會紅。

回到驢卸磨,有村中人將大樹的內壁打空,到了下午,就開始了一系列的祭祀出殯活動了,小丟整個過程哭的撕心裂肺,讓黃雀呢,看的真不是滋味,這小子那種哭聲就是發至內心的最深處,而絕對不是電視電影裏面那種虛虛偽偽的,聽着聽着,心中老是覺得酸酸的。

晚上十二點整,這才將曹老頭埋在了不遠處的一排墳堆旁,結束了這個老人神秘又陌生的一生。

對驢卸磨的村民來說,曹老頭是一個謎,而對於黃雀黃海林而言,曹老頭也是一個謎,即便是小丟,他也只知道老人是他爺爺,老人的過往,老人的曾經,老人曾經的輝煌跟落寞,一切的一切,沒人知曉。

所有人都回去了,小丟卻是仍然跪在地上,紅着眼睛,看着前面那個新墳包,說道:“爺爺,小丟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看你了,你說過,二叔會帶我出去的,你要讓小丟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爺爺,小丟一定會好好活着的,還有一件事,爺爺,黃雀哥是個好人,你以前不是跟小丟說過嗎?人活一口氣,人死一口棺,誰願意陪着小丟去給你弄棺木,他就是小丟一輩子的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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