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下士灣開戰
3、下士灣開戰
下士灣這個活兒,是一個叫劉雪蓮的女人給的。
劉雪蓮還是我給陳總聯繫業務時認識的,是個又高又大的女人,一頭短髮,臉上皮膚紅白髮亮。喜歡穿一身西裝,或者一身套裝長裙,說話做事比較乾脆,有點男人的風格。她平時駕駛了一輛豐田越野,不論天有多熱,她上車下車都喜歡戴着手套。
我也見過她的男人,個頭沒有她高,且有點瘦,平時開的是二手白色奧迪。
一次,我去井下處替陳睿斯要錢時,劉雪蓮也來了,我們就在財務的辦公室里聊了起來。劉雪蓮還戴着手套,見我看着她的手,就主動說她切水果時,不小心把手掌劃破了,今天來結賬,她男人開車拉她來的。就在這時,我聽見外面有人吵,隔窗看出,劉雪蓮的男人因為停車的事,跟一個年輕人吵起了架。對方也不是省油的燈,罵的難聽,三罵兩罵,兩人就撲到一塊,廝打了起來。
我見狀,忙碾死煙頭,準備出去拉架,結果劉雪蓮就搶先出了門,一路小跑着沖向二人。恰時,她男人經不起打,被人家放在了地上。那小伙好像打得剎不住了,竟然跪在了她男人的身上,結果還沒掄起拳頭,就被劉雪蓮像拎雞似的一把提開,然後就在臉上左右開弓,罵道:“我老漢我都捨不得打,你膽子還大得很,你看老娘把你能劈叉了嘛。”
那個小伙被劉雪蓮一擰,就倒在了地上。敗在了女人手裏,估計他很尷尬,爬起后,在人們的勸阻下,再沒還手,紅着臉開車走了。從這個事上看,陳睿斯能給劉雪蓮幹活,可見這個女人的魄力和能力了。我也是從那次打架,看出劉雪蓮是個不一般的女人。是啊,在油田上幹活,不是龍,就是虎,平地卧的兔子,比較少。
在車還沒來之前,我得知劉雪蓮下士灣拿到了一些油井,兩個壓裂隊在給干,其中就有陳睿斯。但陳睿斯接的活兒多數在定邊。定邊與延安距離挺遠,陳總的車基本上是在兩地跑。而找劉雪蓮壓井的人又很多,業務比較繁忙,劉雪蓮經常因為陳睿斯的工隊給她趕不上勁兒,耽誤她的工作進程而苦惱,動不動就罵罵咧咧地提在了嘴上。得到這個信息后,我就特意去找她,說我的車隊馬上就來了,在途中,將來就駐紮在延安,打算長期在延安這一塊干。眼下,我還沒有聯繫到業務,希望你支持一下,給點活兒。
劉雪蓮說:“看在咱們認識的份上,我可以給你給點活兒。但是,估計你知道吧?不論誰在我這裏幹活,我都有提成。因為拿井的情況你應該知道,儘管到處都是油井,若要拿到手,不是那麼簡單啊。所以,提成是少不了的。”
我說:“行啊。不知陳總每口井給你提成多少?”
劉雪蓮說了報價,我立即說道:“我可以在陳總的基礎上適當給你加一點。”
劉雪蓮同意了。但陳總的車隊還正在幹着,要讓陳總的車走,劉雪蓮還得給找個借口。就劉雪蓮為趕走陳總的車隊尋找借口時,恰恰陳總的工人在井上打架了,打得比較凶。劉雪蓮這下有借口了,當即給陳睿斯說道:“陳總啊,不知你咋搞的,着急用你時,你的車隊慢騰騰的來不了,來了還打架。不守信用,不服管理,你這不是糟蹋我公司的形象嗎?這麼下去,我以後咋能接到活兒呢?我建議你把你的人先叫回去,好好整頓整頓。”
估計陳睿斯聽出了劉雪蓮的言下之意,說道:“那就讓回來算了。”
對陳睿斯來說,人家在定邊活兒也比較多,少這點活兒也沒關係。
陳睿斯撤退後,我就在下士灣那裏跟劉雪蓮正式合作了。那時候壓裂一口井是5萬多元,給劉雪蓮提一萬多元,材料還是甲方供,我這邊只擔待的就是車費、油費和人工費,扣除這些,一口井下來我賺一萬多元,算起來利潤真不錯。
人常說,錢眼裏有火。我理解為錢眼裏有欲,有駕馭的慾望,吞吐的慾望,征服的慾望!尤其像我這樣的人,在一種不穩定的狀態中漂泊了多年,抓住了這個掙錢的機遇,就像抓住了一條能撬動地球的槓桿,弄不出個油水,我是不罷休的。所以,這台壓裂車就在下士灣這個地方馬不停蹄地幹了起來。那時候,雖然我對干壓裂的事兒輕車熟路,但是鑒於陳睿斯在壓裂中遭遇的種種亂象,我從業務源頭到後勤管理,都要求做到嚴絲縫合、精益求精!
一口井利潤一萬元左右,有時候,我們一天干四五口井,這樣的效益,誰看見,都眼紅的。作為江漢壓裂車隊隊長老薑,他天天戰鬥在第一線,耳濡目染,這台車的戰況和收益情況,他很清楚。有一天,他和我閑聊時,笑呵呵地說道:“李小峰啊,你本事大呀,膽子也大,把我哄了,把我們江漢井下處十多個處級幹部哄了,鋌而走險,把我們的車弄來,還弄對了,生意好得很吶。”
我說:“我好,你也好嘛。”
我當初給老薑承諾過,壓一口井提成一千元,雖然不可能天天去兌現,但是饅頭不吃,在籃子裏擱着。為此,乘這個話題,我故意提到了提成的事,讓他把心放在肚子裏,別想得太多。話音剛落,老薑沖我哈哈一笑,我一看那表情,覺得有點怪異,隱約感覺老薑可能因為我沒有及時給他兌現提成,而心裏不舒服。一般給油田企業搞壓裂,結賬都比較慢,加上才開始,八頭用錢,給他的提成,肯定一時半會兌現不了。
幹了一個多月後,有一天,劉雪蓮找到我,問道:“你覺得老薑這個人咋樣?”
我說:“可以呀,對工作挺盡心的。”
她說:“你把人看錯了。前幾天老薑找我,讓我和他干呢。”
聽了這句話,我當時心裏一愣:八字沒見一撇,老薑咋撥響個人算盤了?是不是因為我當初採用了“假公濟私”的手段,讓他捏到了我的短處,才有了這個非分之想?腦子迅速閃過這個念頭后,我微微一笑,問道:“你的意見呢?”
劉雪蓮說:“嗨,我咋會跟他干呢?畢竟咱們認識的早嘛,我只是給你提醒一下。”
見劉雪蓮這樣說,我笑了笑,坐在那裏只抽煙,再沒說什麼。但我心裏想道:老薑這個老傢伙,之所以有這個想法,是因為他把我搞清楚了,認為我跟油機處糗關係都沒有,全是我自己搭班子在這裏干,所以他來撬我的飯碗了。而且他知道,車和人是他的,只要陝北這裏有人願意與他合作,撬走我是舉手之勞。
想到自己裝孫子裝烏龜,弄來這台車,還沒站穩腳步,就有人打起了撬我的主意,我心裏很不是滋味,同時感到思想負擔來了,這是個比較嚴重的問題,我不能不面對。但怎麼去解決這個問題呢?
劉雪蓮可能看出了我的心情,給我沏茶,說是剛上市的黃金芽,性情溫和,說她動不動上火,喝不了紅茶。別說她的手又大又肥,但她那尖兮兮的手指茶拿起茶具時,顯得輕巧,熟練,看來,她經常喝茶,對茶藝的工序比較熟悉。沏出的茶水,在亮晶晶的公道杯里金黃透亮。
我抽完一支煙,呷了一口茶水之後,這才對劉雪蓮說道:“劉總,我現在急需要用點錢,你能不能給我借一點?”
因為我給她幹了活的賬還沒結算,只能借。劉雪蓮問我要多少,我說:“給10萬就行了。”
劉雪蓮答應了,讓我明天早上去找她。
我說:“那我明天到銀行門口等你。”
劉雪蓮還算給力,第二天早上,她就派財務來到銀行,取了10萬元,在銀行里就給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