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安營紮寨
2002年3月11號,我完成了與江漢油田的簽約,從武漢回到了陝北。
按照合同約定,江漢油田的壓裂車5月18號就要到達陝北,在5月13就得出發。但車出場之前,要交6萬元的交通費。為此,在回家的路上,我的腦子就着重考慮起了這兩件事,一是找錢:在車出發之前,得要把6萬元一次性交給人家;另一個就是找人:這麼大的事,我一個人肯定顧不過來,需要一兩個幫手,這個幫手到哪裏找?找什麼人最合適?
在找人之前,我必須先把6萬元找夠。但那時候我本身是打工的,手頭沒有多少錢,為了促成江漢的合作,我已經花的力盡汗幹了。眼下這6萬元,連同後面需要的錢,我只能借了。我借,媳婦借,多則幾萬,少則幾千,最少的是800元。錢湊齊后,怎麼給人家打過去呢?因為我的公司沒有營業,只有一個文件,當然沒有財務賬號等,沒法通過銀行賬號打過去,儘管老薑已經知道了我的情況,但還是害怕在他們單位暴露我的狀態,就求我的同學任福成跟前,讓他以財務的身份,陪我去一趟江漢。當人,我把自己租賃江漢設備的事如實告訴了人家,意思我現在沒有公司,只能交付現金。任福成知道這個情況后,為了支持我,就跟我去了江漢。
這次去江漢之前,我沒有跟姜興平打招呼,因為是交錢,其他人在不在無所謂。但去了之後,主管業務的領導在,我跟領導見面打招呼,說我辦事路過,順便把錢交一下。任福成就將現金交到了人家的財務上。
把江漢的事辦妥之後,回到西安,我首先跟劉海峰見了個面,把簽約的結果告訴了他。由於這個事是他牽的線,當初我答應給人家5萬信息費,這個我得兌現。但因為才要起步,到處需要錢,就先給了他一萬元,說剩餘的等我手頭周轉開了,給他兌現。他很客氣,說你把事先弄,咱們之間好說。
接下來我就考慮人選了。這時候我就想到一個人,叫張欣悅,五十多歲,我在吳旗幫陳睿斯聯繫業務時,張欣悅是測井處的工人,懂圖紙,懂技術,經常到陳睿斯那裏轉轉,那時候我們就有一些交往,平時感覺這個人挺實在,人品不錯。譬如有一次,我岳母急病住院,媳婦跟我要錢,當時,陳睿斯由於主管單位把錢沒打來,公司賬面上沒錢,我的工資拖欠下了,我問了財務后,出來正給媳婦解釋說你們先把人往醫院拉,我再想想辦法,這時張欣悅路過,聽見了,問要多少?說他還有點錢,可以應個急。一般人張口借錢,都不好好給,他主動給借,表明他心裏看好我這個人。從那以後,我就把張欣悅當做自己人對待。現在我搭攤子,首先就想到了他。
經過聯繫,聽說他在安塞。自從我與江漢聯繫上之後,我給陳睿斯請假說西安有個事兒,得請半個月假,忙完了來上班。陳睿斯當時說:“行啊,啥時候忙完,啥時候來。”
我去漢江期間,他還來電,問我忙完了沒?意思安塞有些活兒,需要我帶車去。我說在外地辦事,回來了再說。現在,聽陳睿斯的車隊也在安塞,我就去了。
見面后,就說我找了一台壓裂車,想請你來,咱們合夥干,不知你願意不?張欣悅問我是哪裏車?我就如實相告,說車還沒回來,正在路上。他問租了多長時間?
當初我跟江漢油田簽訂合同時,人家要求一年一簽,我說現在都快四月了,車到場地都五月份了,不到一年時間,就堅持要求第一年簽約期限是一年半,以後如果再合作,就一年一簽。江漢那面同意了,所以在合同上顯示的是“一年半”這個約定。而張欣悅問我,我就說:“是半年,車過來情況咋樣,為先試試。”
其實,江漢那面我不擔心,就擔心跟我合夥的人,萬一合作不來,再把合作期限延長,那就麻煩了,就像陳睿斯四人合作,最後發展到了磨蹭合同的那個程度。人與人合作,到了磨蹭的階段,多累人啊。所以,我覺得合作做事,人是關鍵,所以必須給自己騰開腳步。
張欣悅聽了我的計劃,欣然同意跟我干。我說:“那你拿出10萬元,我給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張欣悅知道壓裂的效益,就毫不猶豫說道:“行,我入10萬。”
之後,我又找了一個人,叫王劍鋒,跟陳睿斯曾經的股東章培一樣,也是搞化工材料的,好像做的比章培大一點,因為他在陝北油田的社會關係比較好,包括張欣悅,他都認識。由於化工材料基本都用於壓裂上,所以,對壓裂他不僅懂,對這個市場也比較了解。
高劍峰得知張欣悅已經同意跟我合作,看了我出具的條件后,也同意入股。過後我想,估計是為了銷售他的化工材料,才跟我合作的,生意人就是這樣,見縫插針,那裏有生意,就往那裏靠。我就跟他倆分別簽了半年的合作協議,他倆分別占股30,我是40。
很快,這兩個股東的資金就到位了。在分工上,張欣悅因為懂圖紙,懂技術,我讓他管現場,管技術;王劍鋒搞後勤,保障材料供應,保障車輛人力出行;我呢,聯繫業務,找活兒。至於組織機構,當初為了租車,我用了復興商業聯合處下屬的“長慶油田油機技術服務公司”這個空殼公司,好歹談判過程中沒露馬腳,瞞天過海還過成功了,現在,由於這個公司註冊的董事長是陳睿斯,當初套江漢車時,請了復興商業的強處長演了個戲,也沒告訴他,現在車搞定了,乘兩個股東介入,我成立了自己的公司,法人是我,算是我平生第一次成了正兒八經的老闆。因為隨車來的,將是35個江漢油田有正式編製的工人,加上與我合作的這幾個人,這幾十個今後的生活和工資由我擔負,所以,初次當老闆,肩上擔子也比較重。
接下來,我在YA市邊上大路溝村,租了一個農民的院子,打算用於住人、辦公和停車。這個院子坐北向南,大小有五孔窯洞,中間三個大,兩邊兩個小。大門前還有一片自留地,那地置於道路兩邊,地里零星散佈了杏樹、棗樹、梧桐等樹木,其中一個大棗樹,儘管樹身有點歪,但披頭散髮地矗立在那裏,如鶴立雞群,與院子遙遙相望。當初找營地時,我看了幾個地方,一到這個莊子,我立即決定在這裏安營紮寨,心想,不管房東要多少錢,我都租。因為門前有棗樹,這很吉祥,而且門前的兩塊地也能利用起來。
把營地收拾好之後,我就等待江漢的人和車。
這個時候,我得給陳睿斯正式說這個事了,因為我還是人家公司的員工,現在自己出來單幹,無論如何,得給人家說一說。陳總好些天沒見了我,也不知我在幹什麼,見了面,還像往常一樣說著說那,我就直奔主題:“陳總,自從99年正月跟你到了陝北以來,這兩年你對我的幫助和提攜也很大。現在你幹得輕車熟路了,我待在你這裏,也是多餘的。”
事實確實這樣,四人分開后,陳睿斯一個人干,事情少了,業務集中了,我沒事幹,基本被吊在了二樑上。
陳睿斯說:“那你準備幹啥呢?”
我說:“我租了個車。”
陳總說:“租車?租鎚子哩租車,現在車這麼少,你跑到哪裏去租車?”
我說:“我已經租好了。”
陳總愣了一下:“啥時候租好的?”
我說:“這事說得時間長了,在西安說的,我以為不行了,結果這個事成了,錢也交了,是江漢的,車現在已經從江漢出發了,正在路上走着呢,馬上就到了。我之所以把幹活的地方放在了延安,因為你在定邊干,我不好意思在定邊干,特意與你遠一點。”
陳睿斯這下相信了,微微一笑說道:“我不是給你說過嘛,你是個做事的料子,前些年情況不好,是因為你機遇不好,現在機遇來了,該是你大展身手的時候了,好好乾吧,就憑這個頭腦,你會有發達的一天的!”
我說:“陳總,說句實話,沒有你把我叫到陝北,我還在漂浮着。所以,雖然我要離開你了,但是這個情義還在心裏。畢竟在壓裂行業,你是前輩,是專家,以後如果我在工作中遇到溝溝坎坎了,還要你幫忙呢。當然,以後你有啥出力跑腿的人事兒了,就告訴兄弟。”
“沒問題,以後需要幫忙的,儘管說。說句實話,自從你進了我的公司,你給我把力也出了,是我這幾年雇傭的人中,做事最踏實、最忠心的人。如果你不走,我還不說。既然要走了,我就把我的心裏話告訴你。對你這個人,我確實很賞識,雖然我和趙志濤關係也不錯,但是我覺得你和趙志濤比起來,是個更願意讓我跟你說實話的人。所以,雖然分開了,但我們還是朋友,以後你有什麼困難或者需要幫忙的,只管吭聲。”
我心裏想:我現在正是用錢的時候,你最好把我的工資結算一下。自從我進了你的公司到現在,你雖然答應給我月工資5000元,外加提成,一年保證我有十來萬的收入。但是,就是這5000工資,你也一直沒有按時發過啊。你想多長時間一發?你不提,我也沒問過。沒錢了,我就到財務上去借。開始我有點不適應,後來我發現,你的員工基本都是這樣的,不按月發,誰用錢在時,在財務上借就行了。雖然你對我比較器重我,但是我也講究分寸,所以在財務上借的錢時候比較少,而且這些錢都是我在吳旗跑業務時花的一些費用,包括我個人花的,都做了賬,每一筆花到哪裏,我把賬務記得很清楚,該報的帳我都報到財務上了,看起來我創造了一些利益,並且也花了不少錢,但就是自己沒有落下多少。如果不是我從老楊手裏掙到的三十來萬,我現在還背着債務,哪有底氣和條件租江漢的車呢?
但是,見他不提工資的事,我也沒提。由他看吧,如果他方便,肯定會提的,之所以現在不吭聲,肯定有不方便之處。如果方便,結算工資是遲早的事。畢竟他幫過我了,給我借過一萬元,把我帶到了這裏,在我的生命中,他既是我的好友,也是我的貴人,這點,不能否認。
我們彼此說了一些賞識和客套話,聊了一會,我就要離開了。臨走時,陳睿斯還派車把我送到了延安。
果然,我到了延安沒幾天,陳睿斯就給我打來了電話,提起了我的工資的事,說:“這兩年,你給我幫了忙,出了力,在你的工資方面,你借了多少,還剩多少,也一直沒有算過。既然你有事幹了,我也不能讓你空着手走。吳旗那面不是還有公司15萬嗎?那個業務是你拉的,這筆錢你就要去吧,算是我給你的工資。”
這不是從我的預料中來了?雖然不是現錢,但他有這個表示就很不錯了,而且是在我有了江漢壓裂車這個資源后,他做出了這個表示,證明他的姿態高,當然,我的姿態也不低。有了設備和人員,意味着我也成了老闆。說白了,這是一個老闆對另一個老闆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