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接花移木

接下來，就是接待的問題了。

雖然是姜興平一個人，但人家代表着江漢油田來考察，人少分量重，不能掉以輕心。在哪裏接待呢？以往我幫陳睿斯接待客戶時，多數把第一站放在了西安或者榆林。這次老薑來，我不能走原來那個老套路，在嚴格保密的前提下，還要推陳出新，做到盡善盡美。鑒於我們單位的總部在銀川，一般長慶油田單位的接待都放在了長慶駐銀川辦事處，為了彰顯我們油田人的身份，為了讓姜興平認識到這是單位接待，我決定把接待地點放在銀川。

我在銀川辦事處給預定了兩間房子。地點確定下來之後，就告訴了劉海峰，說我先到銀川等候，讓他到時候把老薑送到銀川來。

之後，我聯繫了復興農工聯合處的一個副處長，他姓強，平時我倆關係比較好，鑒於在這個事上，非得要個有正規身份的人給我撐場面，我只能實話實說：“我在江漢聯繫了一輛壓裂車，準備以咱們處的名義租過來，對方這幾天就要過來考察，考察時請你出個面，這個事完了之後我給你10萬元。”

在強處長跟前張這個口，我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這個人跟我一樣出身農村，說話做事比較穩重，我和他打過幾次交道，比較了解，因此就把這個賭注押在了他身上。

強處長聽了我說的情況后，神情顯得有點納悶，因為他知道我是給陳睿斯打工，現在我請他出面接待客戶，肯定與陳睿斯沒有關係。於是就口氣試探地問道：“這是不是你個人的事？”

我說：“這個事你就別想得太多了，我保證會把事情弄好的！但在這個事進行之前，我希望你知我知就行了，別讓第三方知道。你的任務主要是陪客戶吃飯，啥話別吭聲，吃完飯就走，你幫了我這個忙，我也不會虧待你的！”

強處長想了想說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只要別給處裏帶來負面影響，我可以配合你。”

我說：“這個你百分之百的放心，我不會給處裏帶來任何負面影響的。但是，你得要給人家發個名片，向人家表明你的身份。”

強處長說：“沒有名片。”

我說：“我可以給你印。”

提到印名片，強處長顯得不太情願。我強調道：“身份只有通過名片來體現，你就說你是處長，人家不一定這樣認為啊。這是我對你唯一的要求，請你配合我，咱們主要是來應付江漢的這個事，只印幾張就行了。”

強處長只好給我提供了辦公室和手機號碼，然後我就出去印名片。文印部一般承接名片都是印一盒子，聽說我只印幾張，不幹，我說你們按盒子掏錢不就行了嗎？那時候，咱們北方人不太注重名片，南方人只要見面，就發名片。其身份和相關信息，在名片上顯示得一目了然。我給強處長的名片上寫的是：長慶油田復興工商聯合處副處長強某某。而給自己的設定是聯繫業務的小科長，沒有處長亮堂，上不了大雅之堂，所以，我不印名片。

把名片印好之後，我告訴強處長：“客人來之前，請你提前在辦事處等。”

一切準備工作安排妥當之後，我又給劉海峰把如何接待、見面后如何介紹等細節說了一下，讓他在接待工作上一定不要馬虎。

幾天後，姜興平到了西安。由於劉海峰在西安做生意，就安排他在西安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劉海峰給我通報了一下情況，說老薑他原來在安塞平橋工作過，那個地方歸江漢油田管轄，是與長慶油田毗鄰的一個區塊。老薑說的意思，他有個女友，明天一塊來。

我一聽，心裏想，這倒美！在道德上有點瑕疵的人，好打交道！就問道：“他的搭子在哪裏？需要不需要我派車去接？”

劉海峰說：“不用管，她家在銅川，銅川離西安很近，昨晚就到西安了，兩個已經在一塊兒了。”

我說：“那我就在銀川等你們。”

第二天，劉海峰就坐火車將老薑和他的情人從西安帶到了銀川。一出站台，我就看見了劉海峰。他身邊的老薑大約五十多歲，中等個子，人看起來頗為精神，老薑身旁走着一個女人，看上去比老薑小十幾歲，人不漂亮也不難看，但着裝得體，比較有氣質。

見面后，劉海峰就把老薑給我做了介紹，然後說道：“我還忙着哩，要回西安，剩下的事情你們談吧。”

我說：“吃個飯，明天再走嘛。”他說實在待不住，就回去了。

老薑見了我，像見了認識多年的朋友似的，主動給我介紹了他的女友，說是銅川人，認識幾年了，這次來陝北考察，順便帶來玩玩。我會心一笑，心裏想，老薑是個見面熟，這號人挺好打交道。然後，我開車帶他們去辦事處。

去火車站接老薑時，我已經通知強處長在辦事處等我們。我回到辦事處的大廳，發現強處長就在那裏等着。見了老薑，禮節性地握了個手，然後，我帶老薑上了給他登記的房子。

長慶油田駐銀川辦事處畢竟是個普通賓館，沒有酒店檔次高。因此到了房間后，我突然想道：辦事處的房子雖然條件不錯，但跟星級酒店比起來，還是有差距。且老薑帶了女友，住這樣的房子，檔次有點低了，說不定人家心裏一彆扭，黃了這事。於是，我說：“姜大（油田人一般把大隊長稱呼大），這個地方是我們處長安排的，我看這裏環境不行，沒喝的沒吃的，連個果盤都沒有，您住在這裏太委屈了，咱們去住賓館吧。”

老薑半推半就地說道：“既然處長安排的，咱們將就將就吧。”

我說：“雖然我聯繫您時，他全程監督，但這個事還是我說了算。我一個朋友在虹橋飯店工作，我讓他給咱們緊上兩間房子，咱們走！”

老薑說：“可以啊。”

下了樓，我故意大聲說道：“強處長，咱們去虹橋飯店。”

強處長明白我是什麼意思，就沒吭聲，跟我們去了虹橋飯店。

到了賓館停車場，我讓他們先在車裏等一下，說去找個人。其實我去登記房子，因為我一個人，沒有人幫我登記。我得把樓層選好，房子選好，平時我也很注重這些細節。樓層和房子選不好，會影響客人的心情，多少會帶來一些不利因素。把房子選好之後，然後我才帶老薑他們進了飯店。

老薑一進飯店大廳，兩眼放光，可見他的心情豁然開朗，情不自禁地說道：“啊呀，這裏的環境真的不錯！”

我說：“這是五星級飯店，銀川最好的飯店。”

我們一行走到預定的樓層上，我將兩個房卡給了老薑，說道：“你們稍微休息一下，等會兒咱們去吃飯。”

老薑拿着房卡去開門了，我則把強處長帶到了隔壁我的房間，交談時，我說道：“晚上咱們吃個飯，如果有事的話你忙去。沒事的話你晚上住在這裏，我陪你玩，玩什麼都行，無所謂的。”

那些年，一些KTV的坐枱小姐，動輒潛伏在賓館飯店，伺機勾引旅客。我的意思，如果他需要這方面的消遣，我都會幫他聯繫的。結果這個強處長是個正派人，聽出了我的意思后，一口回絕了，說“我還忙着哩，咱們把飯一吃，我就走了。”

坐了沒有會兒，強處長接到一個朋友的電話，說在一樓，強處長就下去和熟人說話去了，我就乘機給老薑打了電話，說我在那個房子，讓他過來。老薑過來之後，我問道：“你覺得這裏咋樣？”

他說：“可以呀，挺好，挺好的。”

我說：“你住的是商務房，但你那個朋友是單間，不知我這樣安排合理不？”

老薑問：“哪個單間？”

我說：“我不是給了你兩個房卡嗎？其中一個就是給你朋友開的。”

老薑說：“怪不得你給我的兩個房卡，有一個打不開門……用不着開兩間房子呀。”說到這裏，老薑很詭秘地笑了一下。

老薑一笑，我就跟上微笑道：“我還以為你們是同事關係，既然這樣，那你就應該住到一塊。”

老薑嘿嘿一笑說道：“現在嘛，出來玩哩。”

我說：“那好那好，你不用的話，我就把房子退了。”

老薑說：“不用不用。”

很快，就到了吃飯時節。我們四個人進了酒店的餐廳，在飯桌上，我給老薑正式介紹說：“這是我們油機處的強處長。”

強處長禮節性地點了點頭，嗯嗯了兩聲。

我見他沒動靜，我拿腳蹬了一下他，他說：“唔，唔。”

我說：“強處長，你把你名片給姜大發一張。”

強處長不想發，見我說，只好將名片掏了出來，給了姜興平一張，也給了那女的一張。之後，我就煞有介事地給強處長介紹了姜興平：“老薑是漢江井下處壓裂大隊大隊長。這次過來考察，就是想尋找個合作夥伴，共同發展一下，咱們處里的張福忠處長原來也有這個意向，我就把老薑叫過來看一看。”

強處長說道：“這個事雖然是我們管，但具體事情讓李小峰看得弄去。”然後他對我說道：“你現在是咱們長慶油田油機技術服務公司的總經理，這個事情你看得弄吧，咋弄都行。”

我給老薑介紹道：“我跟強處長跟是上下級關係，也是老鄉，我老家與他老家離得比較近，我在合水，他在華池，所以，我們也是朋友關係。他在油田工作上多年了，方方面面都很不錯。”

老薑聽強處長這麼一講，感到很對胃口，笑呵呵地介紹了他單位的情況和那輛壓裂車的情況。接下來，基本是我和老薑在聊，強處長只是聽着，吃着，偶爾插一兩句，附和一下。

飯後，強處長主動提出要離開，我就當著老薑的面，說那你就先走一步，我和姜大再聊聊。

我們回到賓館之後，我為了試探他對這個事情的真實想法，就故意說道：“姜大，你啥時候到我們單位去考察考察，坐一坐，跟我們領導見見面？”

因為我是以油機處的名義跟他聯繫的，強處長又跟他見了面，所以這時候必須顯示一個單位在跟他做事，必須要把單位推到前面。

見老薑在看手機，我又補充道：“我們單位原來是個農場，在沙漠腹地裏面，離這個地方大概600多里，就是路程比較遠一點。”

老薑一聽路程這麼遠，有點詫異：“這麼遠啊？600里路？”

我說：“是啊，是比較遠，但單位幾個領導都在那，你要去的話咱們明天就走，如果嫌麻煩的話，咱們就去銀川的風景區轉轉。”

實際上我們單位離銀川只有50公里，我為什麼敢給他這樣說呢？因為我看到老薑的意圖是跟他女友玩呢，加上他又見了強處長了，所以故意給說遠一些，讓他覺得遠，別去了。因為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斷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的。如果別人插手的話，我不一定能弄到車。所以，為了嚴防死守，我不能讓老薑接觸強處長之外的任何人。

老薑即擺擺手說道：“不去了，不去了，見到你們處長了，有個代表就行了，咱們去玩吧。”

不去了剛好，我要的就是這個意思。第二天吃過早飯之後，我就帶着老薑出發了，到銀川的影視城、沙坡頭、沙湖等地方轉了轉，逛了兩天。

在逛的過程中，我就不斷思索，如何形成合同的雛形？如何完善合同版本？到時候怎麼跟他談這個合同？在思考合同的細則時，我想，要着重從以下三個方面來考慮：

一是租賃費。陳睿斯租用南陽和大慶的壓裂車時，每月租賃費是20萬元，我為了萬無一失地把江漢的這個壓裂車拿到手，我在底薪20萬的基礎上，做個浮動：如果每個晝夜的工作量超過20口井，一口井再加1萬元，這樣就能提高他們的積極性；

二是職工的待遇。職工到了我們這裏后，我保證給職工提供較為完善的住宿條件、生活標準和飲食需要。夏天供礦泉水，冬天提供煤炭、火爐等保暖設施。雖然這些都是比較細小的事情，但是小細節能反映大問題，能體現出一個單位的人文關懷態度，同時也讓他們覺得我這個人做事認真，細心，周到。

三是安全性。工人上井都配備安全帽等安全設施，大型設備出行之前要做好安檢工作，保障工人不受到當地人的欺負等，始終以工人的人身安全為第一要素，使他們的既得利益和財產安全能得到保障。

以上幾點，我都要寫在了合同的條款內，讓合同來保障我的承諾。

思想上大致有了這麼個框架，逛兩天回來后，我就把合同的內容跟老薑談了下，老薑說：“可以，挺好。”

我說：“那我就起草一份合同，你帶回去讓單位看看？”

老薑說：“可以。

因陳睿斯公司的合同是我起草的，因而對起草合同是輕車熟路。當然對於江漢的這個合同，我不能照本宣科，我在陳總公司的那個合同範本上做了修改並細化，所以，這份合同，我認為是對甲乙雙方來說，是考慮最周全的一份合同。

老薑攜女友玩了幾天，拿着合同草稿，興緻勃勃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