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陰影
男人看起來差不多三十多歲的模樣，面容愁苦身材高大，看起來不像是什麼壞人。但是李林確認自己確實是沒見過他。
似乎是李林茫然的表情刺痛到了他似的，那個男人臉色頓時扭曲了一下。看着李林那好像不是做偽裝的樣子，男人最後很是心不甘情不願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臉上的表情重新平整成了一個略微有些僵硬的笑容，然後拍了拍李林的肩膀。
在他刻意的動作下，他手背上的暗淡的印記在李林眼中清晰的劃過。
“您真是會開玩笑啊，我們怎麼會不認識呢？”
“……”
拍打的動作很慢，慢到李林可以清晰的看到他手背上的印記。
一隻淡紫色的碩大眼球，正在男人的手背上冷漠而又平靜的盯着他。讓李林的背後頓時勝出一股寒意。
男人是一個正常的人類，但很顯然他手背上的皮膚紋上的並不是什麼正常的東西。
那是三個圓弧糾纏起來之後從中央誕生的一個眼球的圖案，雖然寥寥數筆，卻也能夠感受到其中蘊含的某種精神。
淡紫色如同觸鬚似的紋路相互糾纏，沿着手背的血管蜿蜒攀附，最終在核心的地方扭曲構築出了一個類似眼球一樣的結構。
就好像是在夜晚行走在鄉間泥濘的道路上的時候，一腳踩空踩在了一個軟綿綿又潮濕滑膩的東西一樣莫名讓人渾身戰慄卻又不知為何的質感。
如此的陰冷。
如此的滑膩。
如此的……想讓人撕碎。
“——你幹什麼！”
就像是觸電一樣，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怒瞬間從腦海中炸開，李林下意識的後退了數步按住了想要直接撕碎他喉嚨的手掌。
不對勁。
這個男人不對勁。
那種像是被陌生的爬行動物舔舐皮膚的觸感讓李林一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有些警惕的看向了那個臉上似乎掛着莫名笑容的男人。
“這種反應，這種眼神，你果然沒忘。不愧是腐敗戰爭里活下來的人。”
而他正在好整以暇的雙手抱胸，站在原地看着李林。像是在看着什麼註定的獵物一樣。似乎是注意到了李林那一閃即逝的憤怒和警惕精神似的，臉上的笑容愈發擴大起來，像是無形的手掌將其嘴角拉扯出最為適合的角度。
“怎麼？現在想起來了？在偉大的慈悲神明下，我們的想法是無法隱藏的。”
男人伸出了那乾枯的手掌，做出了一個握手的動作，嘴角的笑容愈發的讓人毛骨悚然。
“或許是因為前段時間的儀式讓您的記憶產生了錯亂和不安，但是還請相信我，我們才是一夥的。不是么？甚至就連我，也是您發展出來的。”
“……”
“無限的光，無限的意志，只有在它的指引下，我們才能夠得到幸福，那可是如今的正神教派完全無法比擬的榮光，你忘了么？”
“……”
“想起來，快想起來吧，李林。想想我當初為什麼追隨你，想想我們到底為了什麼才跟在你身邊。你是不一樣的，別忘記，好嗎？”
“……”
吵死了。
要不要直接殺了他算了？
那嘶啞的聲音讓脊椎有些戰慄，但也同樣讓李林的腦海中燃起一股莫名的憤怒。
無名的怒火來得快去得也快，看着那男人癲狂之中有些希冀的模樣，李林呼出了一口略帶腥氣的熱氣，抓住了手掌，緩緩的搖了搖頭。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
李林確實是沒見過這個標記到底是什麼。
就算是看到了，那種厭惡的情感恐怕他也知道了來源。跟這個符印完全沒有任何關聯。
倒不如說他一個剛穿越的什麼都不知道，尤其是面對這種魚龍混雜的世界，他甚至不知道要做什麼表情，更不敢貿然直接動手，只能一臉警惕的看着那人。
“你肯定是認錯人了。”
“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別裝傻！你從頭到尾都知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快點走——”
“我現在是穿越者。有證，剛發的。”
李林調動情緒，將那煙塵鎖鏈和紙片呈現在了男人的面前。
“今天前不久我就穿越了，所以我以前可能會認識你，但是現在我確實是沒見過。”
“……哈？穿越了？”
“是的。精神覆蓋系，所以我不可能認識你。”
“這……我特么……”
那男人本來還想要說些什麼，但是看着李林手中那個醒目的穿越者證件，他的表情迅速變化了一下，語言也別在了喉嚨里，發出了一個短促的音節。
那表情怎麼說呢，就好像是自己的一個重要的客戶或者什麼別的東西忽然變成了一個精神病，然後一本正經的在你眼前說自己完全記不得昨天跟你說的幾千萬訂單的時候，一個社畜那茫然而又無措的表情。
說實在的，如果不是看到他手背上那切實的印記，還有他鬼鬼祟祟的模樣看起來也不像是一個好人，李林說不定就可憐他了。
男人看到他似乎確實茫然無措的樣子，又看了看李林身上的標牌，最終一臉無奈的嘆了口氣，拉上了兜帽。
“……不好意思，認錯人了。等您想起來了，我們會再見面的。”
“啊，沒事。再見。”
“……”
男人看着李林似乎無動於衷的模樣，低聲咕噥了兩句后，帶上兜帽雙手插兜匆匆離開了。
而看着那個人離開的消瘦背影，李林卻禁不住沉思起來。
……自己之前到底是什麼情況？
難不成還是個邪教頭子？
“女廁所的大媽們也太多了吧？每個精靈都要死佔着化妝鏡半小時嗎？真的是……”
好兄弟一把推開休息室大門嘟噥着走了過來，-和男人交錯而過。
而她走到李林身邊時，看着李林身上浮動着的標牌頓時眼前一亮。
“啊，李林你這就領到了啊？那我們走吧？”
“嗯，走吧。回去的時候問你點問題。”
“沒關係，就讓我這個全都市最出名的美少女來教你這個世界的常識吧！”
面對面前的好友，少女頓時雙手叉腰絲毫沒有風範的哈哈大笑起來。
“呵呵呵，這麼多年以來當你媽的夢想我終於實現了！我告訴你，你以後對我尊敬點，不然我可不知道會教什麼東西給你喲~”
“你別整的這麼噁心，在我印象中你不是這種人。”
“那是哪種啊？在那邊的我是什麼樣的？”
“要更嫻靜，更優雅點，看起來像個美少女而不是個猴子……”
“你說什麼！”
“……”
……或許那人真的只是認錯人了吧。
總不能剛穿越過來，明知道這是一個特別混雜的世界還一頭撞進大事件里吧？
只是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那些各種主角們隱瞞消息導致出大事的事情自己已經品鑒的太多了。
走在回到家的路上，看着周圍一片光怪陸離但是卻莫名熟悉的景色，李林轉身看向女孩低聲說道：
“安潔，我在這裏的時候碰到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