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最終制裁
在神眷都市，神明的存在是一種空氣一樣的常識。
神眷都市所有已知的世界之中，沒有世界不存在神明的，沒有任何世界不存在奇迹和修鍊體系的。
那些世界之中最低賤的人也可以用信仰和奇迹保護自己，在死後也可以依靠信仰晉陞到神國，哪怕是最低劣的神，也會保證靈魂和知性的存在，這就是神人之約。
而根本不存在神明和奇迹的世界，別說去理解和認證，甚至就連幻想都沒有幻想過。在神眷都市最可怕的幻想頂多是覺得一些神明應該被替換成另外的能夠讓大家接受的神明意志，而不是真正的將其推翻，將其變成所謂的象徵。
神明和人是相互依存，相互扶持的。這是鐵則，是定律，是世界的基礎。
沒有人的神，沒有神的人，那還是存在的生命嗎？
萬有之神自然是能分辨出李林的話語是真是假，但是他不願意承認，他也不想承認。
或許是神明和奇迹的體系換了一個身份呢？或許是他們生活的世界的概念稍微有所差別呢？這最後的期望讓萬有之神看着那孤獨的紅星。
“你們生活的地方是永恆的寒冰煉獄……你們到底怎麼活下來的？你們祈禱了多少神明？你們創造了多少體系？你一定是裏面其中最偉大的戰士之一，沒錯吧？”
“並不是，正相反，在那個世界我只是一個沒什麼能力的孩子。跟那些真正光輝的戰士們比起來，我還差得遠。”
李林聲音平穩，陳述着一個理所當然的事實。
“在我的時代中，我這個年齡是被保護的孩子，我是被保護的一方，只是偶爾做出了一些行動而已。比我要強大的人恐怕數不勝數。”
“那你們到底靠什麼戰鬥？沒有神明的賜福，沒有力量的加持，你們甚至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你們到底是怎麼活下去的？”
“以渴望，勇氣，決心，紀律，與信念。”
“不，不不不……我不信……我不信！”
看着那個在虛空之中不與任何個體連結線條，卻依舊熠熠閃耀的赤紅色的星辰，萬有之神按捺不住內心之中的恐懼，大聲呼喊道：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世界存在！這太瘋狂了！沒有神明和奇迹的世界？力量無法通過呼喚自身進行顯現？這他媽的怎麼可能？這簡直瘋狂的連光明之神聽了都會從床上滾下去的程度！這樣的話神明存在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意義？！一定是你的描述有問題！我要動用，不，我必須動用夢境的權能，就算是觸犯禁令我也要看——”
力量在虛無之中蔓延，李林腦海中抽象而又扭曲的知識在萬有之神的認知中形成了實質性的概念。
“……”
在施展了權能的一剎那，他聽到了世界的聲音。
作為夢境和教育的神明，他是有着共感的權能的，不然也沒有辦法因材施教，在夢境之中為所有人進行保駕護航。
所以他能夠感受到一個人，一個歷史，一個文明的吶喊，甚至是一整個世界的迴音。而如今，那代表着李林所在世界的迴音就在他的意識之中回蕩，發出讓神明都為之戰慄的呼號。
最開始，只是些許的細語和描述，在他們那並不廣袤的星球上，人類們分散在各地不斷的掙扎着，發出的聲音渺小而又脆弱，對自身的認知和對未來的渴望也與萬有之神的認知差距並不大。但是很快的，隨着人口的增加，沒有神明和奇迹的世界開始出現了要遠比神眷都市可怕的分歧。
屠殺，攻擊，戰爭。
沒有神明眷顧的收留靈魂的人類們人工創造了信仰和理念，為了根本不曾存在實體的東西而奉獻出了自己的生命。
那虛幻的認知所形成的實質性的呼喊，是對於所有神明來說是最為恐怖的劇毒。這證明了神明並不是必需品，奇迹也不是，證明了人類同樣可以依靠自己而在這個世界上生存。
‘勝利就在眼前！’
‘為了全人類的解放！為了這個世界的和平！為了所有被壓迫者！為了蘇維埃！’
‘我們將會像加里波第千人團一樣獲得死亡或者榮耀！薩伏伊萬歲！’
‘為了自由！為了榮譽！上帝保佑美利堅！’
‘吹響衝鋒號！同志們，跟我上！’
‘常勝利，沐榮光！’
‘前進！法蘭西！’
無數的吶喊，無數的祈禱，無數的信念，匯成了巨大的鬥爭洪流。
強烈的難以置信的感情的激流幾乎一瞬間將萬有之神的精神沖刷成白紙。
有着神明和奇迹的世界是很難有着如此強烈的感情的，因為他們真實存在，向已知的產物尋求幫助所激發的情感是有限的。
而寄托在虛無之中，相信着自身與各自的信仰，就算是從未見過也堅定的為此踏出腳步的感情，是神眷都市從古至今從未見過的強烈而又激昂的情緒。
傳遞的意志只是一個剪影，但是就算是剪影，那展現在萬有之神面前的如同洪流般的強烈感情還是讓它的意識幾乎融化在了無數渴求與祈禱的無定向的狂瀾之中。
無數的吶喊，無數的渴求，無數在寒冷的宇宙之中掙扎着對天穹和虛空伸出的渴求的手掌幾乎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迴音。從那個世界的所有生物的激昂情緒之中，李林所認為的最本質的答案。而那個答案足夠讓萬有之神徹底陷入瘋狂中。
‘我的雙足最先踏入地獄，鬥爭乃萬物之本性。’
【啊，啊，時間快到了，神明網絡已經連接，讓我們歡迎新的同胞萬有之神。萬有之神請說話……等等，你這是怎麼回事？】
“————————”
神明崩塌的尖叫瞬間席捲了神明網絡。
在目睹了那扭曲而又絕望的世界，在連接到神明網絡的那一剎那，就彷彿找到了一個排泄口一樣。
萬有之神在虛空中發出了無聲的尖嘯，幾乎在一剎那間引爆了整個都市區神明網絡，一個巨大的神力空腔頓時出現在了整個學院區。
無數在宗教局內的警報當即拉響，成千上百個傳送光標開始在萬有之神的神龕上方點亮，那龐大的空間波動甚至讓封閉的神龕內部都讓李林下意識的抬頭看向了神龕的天花板，望向了真正的天空。
這意味着李林的這次大冒險已經逐漸走向了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