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神眷都市

這個世界不存在謀殺。因為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這個概念。

所有人都生活在奇迹和魔法之中，大家遵守着規則和秩序活着度過每一天。

無能者可以依靠捐獻自己的信仰和智慧，得到簡單而又快樂的生活。而有能力的人則會尋求奇迹和魔法的存在，希望展現出來更加真實而又凝聚的力量。

從某種程度來說，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烏托邦。這個世界沒人是因為饑寒交迫而死去的，大家都有着各自的理想和信念，都為了更好的明天而努力着，每個人都活在真正的夢境之中。

但是相對，對於李林來說，這個世界就好像是一個巨大的被保護好的牢籠，裏面的人度過着名為自由實則瘋狂的日子，向著所謂的終點前進。沒有任何人對此感到意外，他們甚至連這種認知都沒有。在沒有神明和慈悲的世界中所鍛造出來的認知在這個世界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以至於無數被當做常識和真理的東西，對於李林來說都是難以想像的震撼和痛苦。

“——簡單來說，你現在沒有辦法離開我太遠。因為是穿越者的原因，目前負責讓你認識這個世界的人是我。所以在離開我一段時間后，這個鎖鏈會自動把你往我身邊拖拽。”

“一開始只是一些簡單的拉扯，然後會越來越用力，直到你直接出現在我身邊或者往我這邊的方向走動為止。最嚴重的時候會直接禁錮你的行動能力，傳送過來。”

“因為沒有什麼智能的原因，可能會有卡死在某個角落裏的可能性，也遭到了很多訴訟。但是總的來說，只要跟在我身邊就可以。”

迎着已經明媚起來的天空，李林和安潔兩個人正緩緩的走在了上學的路上。

安潔似乎也真正意識到了李林的狀態和穿越之前是根本不一樣的，之前的嘻嘻哈哈也收斂了很多，只要是李林視線注意的地方，安潔都會馬上介紹一下那些地方到底是什麼，有什麼功用。

似乎是早上的對於死亡和殺戮的認知讓安潔有些嚇壞了，她甚至罕見的並沒有對李林的行動說著說那，而是一本正經的為李林介紹起來他們所居住的這個城市到底是什麼樣子的。而他到底應該用什麼姿態在這個城市生活。

這個巨大的神眷都市並沒有太陽和月亮的認知，而是隨着天穹上那個巨大的法陣不斷變化的光芒而行動。整個光芒以二十四小時為核心進行轉動，隨着時間的流逝切換着從黑夜到白天的形態。但是大家多少都有一些太陽和月亮的認知，因為很多人都是穿越者，也清楚兩個天體的存在。

可除此之外，人們對於天文學的最大認知也就是如此了。絕大部分人認為標準的宇宙模型是渾天說，一個如同雞蛋一樣的世界內籠罩着他們生活的空間。而太陽和月亮隨着天穹流轉交替升起落下。而對於太陽系這個概念則是毫無認知，至於之後的星系，超星系團，長城結構和巨大空腔則是完全的一無所知。

而且天空中的那個巨大法陣實際上是存在實體結構的，如果對其造成什麼影響或者進行什麼研究，很有可能會造成什麼未知的結果。

也因為這樣的雙重原因，這個世界對於外界的探索和認知是極其簡陋的。雖然都市建立在一個巨大的廢墟之上，地下有着無數的廢墟和怪誕的結構，邊緣區域更是一片混沌，但是絕大多數人並不在意那種事情。

他們不需要對土地的渴求和探索，因為只需要向神明祈禱就能夠有吃有喝。

也不需要所有人殫精竭慮去思考，因為只要引發了奇迹就可以永遠的生活下去。神明和奇迹，魔法和信仰，這些東西構築出了一個接近烏托邦一樣的生存結構。而最大的問題就是，他們的社會討論所造成的結果往往危害巨大。

而等到那個危害到了一定程度之後，就會變成所謂的戰爭。

這就是腐敗戰爭的由來。一場由生命公司所引發的社會性的討論，最終導致了無數人受傷，數百個街區開始重建的大型社會討論。

是的，對於這個世界來說僅僅是社會討論而已。他們甚至主要工作是對彼此進行觀念的輸出。而腐敗戰爭的英雄們，也是完成了對生命公司的反駁，最終將街區拯救出來的英雄。

但是究竟為什麼會進行這樣怪誕的制度，為什麼會進行這樣破壞力巨大的社會討論，究其原因還是完全不明。就算是問安潔，她也是完全不清楚，只是從來如此罷了。因為從古至今大人們的討論都是這個樣子的，所以運氣不好碰到了就是那個樣子。

從來如此。

可，從來如此，便對么？

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言論如同警鐘一樣不斷的轟擊着李林的大腦，讓他的鼻腔嗅覺之中總是填充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氣。

安潔說這是奇迹力量的某種體現，只要認知清楚，就能夠得到巨大的力量，甚至有創辦社團或者公司的能力。而這種說法更是讓李林感覺到有着某種諷刺意義的存在。

就好像這個世界的一切都被某種看不見的條條框框束縛住了一樣。如果說在原本的那個沒有神明的世界中，人們約束彼此的力量完全是靠着社會關係和社會結構，但是這個世界則是真正存在着對於靈魂上面的力量來壓制他們的一切。

殺人是大罪，不論如何都不能殺人。而同樣的，惡意也是毒藥，這世界所展現的奇迹明明是烏托邦一樣的世界，但是在李林眼中卻感到如此的彆扭。

是自己不適應這個烏托邦嗎？還是說這個烏托邦在哪裏有什麼問題？

亦步亦趨的跟在安潔的身後通過了一個水晶的拱門，在下一瞬間，眼前的世界就換了一個模樣。

“傳送拱門，各個區域的學生們抵達學院區的傳送設施。畢竟都市太大了嘛，所以需要這些設施來進行輔助移動。”

走在前面的安潔轉過身來，很是認真的解釋道：

“而學院區就是我們上學的地方。由整個都市科技區的成員們共同組建的學院綜合區就是我們上學的地方。等一下我們就要找老師那邊進去報備。所以——”

“喲，你們可終於來上學了啊。”

“……？”

看着那依靠在水晶拱門旁邊向著自己打招呼的，面容有些岣嶁猥瑣的男生，李林有些奇怪的歪了歪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