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冰棺里的女人(下)
我的思維徹底癱瘓了,明叔見我還在遲疑,又吼了一聲:“國四,你站在這個角度看看,你是不是還爬在桌子上睡覺。”
其實從周圍人消失的那一刻,明叔的話我已經相信了幾分,此時我已木訥地按照明叔的指示做,不出所料,我真的趴在桌上睡覺。但是手上時不時地傳來的劇痛表明,剛剛的確是經歷了激烈的打鬥,難道是我和空氣打鬥?
“國四,還在猶豫什麼,再晚就來不及了。”明叔很焦急的說道。
我再次重新觀察了明叔,說道:“明叔,我怎麼看不到你的任何肢體上的動作?就好像……就好像,一具屍體在跟我講話一樣。”
“你小子就是站着說話不腰疼,你躺進來試試?明叔這是凍僵了。”明叔剛說完,忽然間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我的後面,一臉驚恐的表情,就好像看到什麼恐懼的東西一樣。
明叔這麼一搞,我身上的汗毛立即豎了起來,後面就好像被毒蛇盯着脖頸,隨時都會一躍而起擇人而噬。
我目不轉睛地盯着明叔,希望可以從明叔的表情中得到提示,明叔收回目光,說道:“國四,現在她還看不見我,我現在伸出手,你只要搭住我的手,然後就跳進來,那她就不能把你怎麼樣了。”說完明叔伸出手,示意我趕快。
我輕輕地點頭,沒敢回頭,一個箭步衝過去就準備去拉明叔的手,眼見就要拉住的時候,這時候名明叔直挺挺地躺了下去,我心裏暗罵:這時候掉鏈子,不是要人命么。
短短的距離,感覺就像到天邊那麼遙遠,就在快到觸手可及的地方時,忽然手上傳來一股向後拉的巨力,猝不及防之下,猛然間打了一個踉蹌,回頭一看,只見那雙慘白的手死死扣住了我的手腕,死命地向後拉,這時我才看清她的全貌,即使有了心理準備,但還是驚出一身冷汗。
瞳白的眸子裏沒有黑sè的眼仁,披頭散髮的,面目猙獰,嘴裏不知含糊地叫着什麼,可在我耳里就好似來自地獄九淵的咆哮。
這時我也憋出一股狠勁,身子稍稍前傾,就在一隻手搭住冰棺的時候,雙腿猛的發力,半打身體終於進了冰棺,就在這一瞬間,我終於看見了明叔的全貌,但是一看之下,就覺得有些古怪,但是一時之間又說不出那裏有問題,我說:“明叔啊,你說拉侄子我一把,咋地到了關鍵時候,你就撒手不管了?”
說完,我發現明叔竟然死死地瞪着我,這時我的整個身子已經進到冰棺里,明叔絲毫不動,而我爬在明叔身上,這個姿勢讓我很不舒服,我說:“你側着身子躺着,這個姿勢會讓別人浮想聯翩的。”
我說完發現明叔依舊這樣死死地看着我,被他這樣盯着看,我心裏就有些發毛,而且身下硬邦邦,就好像一塊寒冰在我身下一樣,身上冷倒可以理解,畢竟在這接近零度的冰棺里身着單薄的夏裝,可是在明叔身上,我卻感覺不到絲毫活人肌肉的彈xìng,難道明叔已經死了?
剛想到這裏,我暗道糟了,因為我終於發現剛才覺得古怪的地方,就是明叔的衣着,明叔身着一身壽衣,死灰sè的眸子裏發出懾人的寒光,嘴裏發出咯咯的笑聲。
“國四,不要進去。”我順着口型念了一遍,這才恍然大悟,明叔是壓根沒有離開過房間,因為衝出來拉住我的人正是明叔,但是一切都晚了。
聽着“咯咯”的笑聲,我的意識也逐漸模糊起來,就在快要失去意識的一剎那間,只感覺好像有水從我腦袋上面澆了下來,味道怪怪的,好像有股很重的sāo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猛地睜開雙眼,映入眼帘的卻是一片漆黑環境,伸手不見五指,這就是死後的世界?用手四下摸了摸,感覺是在一個木製的盒子裏,難道我已經死了?這裏就是我的yīn宅?可是我明明是可以動的,意識還在,怎麼就能把我給下葬了?不過幸好沒有拉我去殯儀館火葬。
我用手往上一頂,心裏頓時一喜,原來沒有釘死,可是觸手的感覺這棺蓋是讓人給生生撬開的,我做起身,爬出棺槨。映入眼帘卻是偌大的地宮,我在回首看着棺槨,我地nǎinǎi這可是上好的絲楠木金,這隻有古代帝王才會用的棺槨,可遇不可求啊,我地乖乖,老爺子就算把家底掏光,也買不起喲,而且這玩意還是有價無市。
這偌大的yīn宅,就自己一個人,說不緊張那是假的,單是周圍寂靜詭異的環境都能把人逼瘋了,這時寢殿的后門裏,忽然傳來說話的聲音,附耳上去,聲音似乎還很熟悉,我心中頓時一喜,看來我也是剛剛下葬,這最後的封堵工作還沒有完成,還是有一些生機的。
循着微弱的聲音,我推開那扇門,刺眼的陽光照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眼睛慢慢適應了強光,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背影,確切地說應該是兒時熟悉的背影,爺爺,我嘴裏嘟囔一句,他老人家不是二十年前就失蹤了么?怎麼可能在這裏出現?
此刻爺爺背對着我蹲在地上,手上不知忙些什麼,一個竹簍子順着尼龍繩慢慢放了下來,這時爺爺抬起頭,對着上面說到:“狗蛋,最後一批了,速度快點。”
我抬頭循聲望去,上面的狗蛋只是簡單地嗯了一聲,當我的目光在接觸狗蛋的一瞬間,這感覺太熟悉,只是在刺眼的陽光下,看不清楚面貌。
這時爺爺回過頭,看着我語氣不滿地說道:“還楞在那裏幹嘛,還不快過來幫忙。”
還沒等我說話,身後忽然應了一聲,明叔從門後面串了出來,可奇怪的是,明叔好似看不見我,直接從我身邊直接走了過去,可奇怪的是明叔並沒有幫爺爺,反而站在爺爺身後一動不動地盯着爺爺發獃。當我走到爺爺與明叔之間看到明叔的眼神時,頓時一股涼意直上心頭,那是一雙怨毒如同野獸一般的眼神,這時我想起了,爺爺那潛意識裏戒備的動作。
就在這時明叔毫無徵兆地舉起攜帶的洛陽鏟,照實就朝爺爺的腦袋上招呼過去,眼見爺爺的後腦勺就要開瓢,我想要撲上去救下爺爺,可這短短的距離就像天邊那麼遙遠。明叔yīn冷地眼神讓我渾身發顫。
一聲慘叫,爺爺回首不可思議地看着明叔,手指着明叔,嘴裏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看着爺爺倒在血泊孤立無助的樣子,我徹底竭斯底里,不顧一切的撲上去,可是身體就像被無數雙手束縛住一樣,無法動彈分毫。
確認爺爺毫無生機之後,明叔招呼上面放下繩索,帶着掏出來的明器,就在明叔準備爬出盜洞的時候,明叔的眼睛忽然死死地盯着我所在的地方,一臉狐疑之sè,在凝視良久之後,這才悻悻然轉身離開。
就在被明叔盯住那一瞬間,我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上面,看到明叔轉身離開時,我渾身一松,身體彷彿被抽空了一般,大口大口地喘氣,可是就在這時,明叔忽然丟開繩索,跳了下來,剛一落地,一個翻滾便欺身過來,還沒等我反應,一個鎖喉卡住我的脖子,說道:“國四,你究竟看到了什麼?”
我一聽之下,只感覺天旋地轉,渾渾噩噩之間,彷彿又看見爺爺託夢給我,說這是他當年被明叔謀害的地方,客死他鄉,希望有朝一rì,我可以過來把他的遺體帶回祖墳,入土為安。當我追問盜洞上面的狗蛋是誰,這裏究竟是那裏,爺爺沒有說話,眼神中只有無盡的悲涼。
明叔在內室里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侄子,急的團團轉,對着坐在沙發上正饒有興緻地把玩着玉佩的人道:“富貴呀,你看我這侄子,咋就還不醒。”
這位叫富貴的看年齡不到四十,一身洗的發白的西裝,給人一種潔凈的感覺,這時富貴停止了玩玉的動作,有些若有所思地道:“明哥,這玉有些古怪,但是一時又看不出什麼端倪。”
“你哪壺不開提哪壺,老陳家這幾畝地就這麼一根獨苗,要在我手裏有個三長兩短,我能被生吞活剝了。”明叔有些焦急地道。
富貴說道:“明哥,你我都是地里刨食的,這種事情見也見多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能不能醒過來只得看他意志。”說完富貴起身,坐到床前仔細端詳一會,接着道:“看你侄子現在神情,他現在還沉浸在夢中,而且還是噩夢,明哥你找個他最親近的人過來,試着叫他的名字,也許會有效果,如果錯過時候,他也許真的回不來了,會永遠沉浸在噩夢中。”
明叔一聽一臉愁苦說道:“大哥現在身體不好,還在家裏吊著呢,這事情千萬得瞞着,國四是我親手帶大的,我來試試。”
說完明叔便坐到床前,說道:“國四,快點醒醒。”
“明叔,不要。爺爺挺住,狗蛋,狗蛋是誰?爺爺快告訴我。”明叔聽到這些夢囈,神sè一變,臉sè突然yīn沉下來。
明叔俯下身去在我耳旁,小聲問道:“國四,你究竟看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