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峰頂婦人

上回說道：雷進帶着小姜峰上了雲華山，快至峰頂時發現了燈光。

“咚咚咚”伴隨着一陣敲門聲，雷進帶着小姜峰站在了門口。裏面傳來了一陣驚訝的聲音，過了許久，木門才緩緩地打開了一條縫。門裏面的是一位衣着樸素的婦人，她用警惕的眼光看了看雷進。雷進知道自己是貿然來訪，一定不能着急，他好言道：“大嫂子，在下不是壞人，能否進來說話？”那婦人臉上充滿狐疑之色，冷言道：“不行，你到底是誰？快說清楚！”剛說完，就要準備關門。雷進用腳尖抵住不讓門關上，道：“在下趕了一天的路，又冷又餓，希望大嫂子能收留我們？”那婦人並不相信雷進是好人，她眼睛一瞥，見到了小姜峰，質問道：“你身邊怎麼會有個小孩，他又是誰？”雷進無奈，只好透露道：“實不相瞞，這位便是杭州知府大人姜成的公子，姜家慘遭滅門禍害，在下乃是姜家的總管雷進，我拚死就救出了小少爺，我知道雲華山地處偏僻，是個避難的好場所，這才日夜兼程的趕來。”那婦人着實一驚，困惑不已，問道：“這是真的？不可能，朝廷命官怎麼會被滅門，莫非是姜大人犯了死罪？皇上要抄家？”雷進急忙解釋道：“不是這樣的，大嫂子，這件事很是複雜，請容後向你解釋，先讓我們進去吧！”

那婦人堅持道：“我無法相信你說的話，你還是快走吧！”話音剛落，又要關上木門，雷進忽道：“大嫂子，請你想想，如果在下是壞人，我根本不需要向你解釋這麼多，直接一槍結果你不是更好嗎？我真的是迫於無奈，要不這樣，雷進可以不進屋休息，請讓少爺進屋，我雷進這一生只跪過姜大人一人，今日，在下給您跪下啦！”說完，雙膝已然着地，那婦人大吃一驚，她沒想到雷進會這樣做，此刻也顧不了那麼多，果斷打開了房門，她急道：“你是個忠義之士，男兒膝下有黃金，豈能跪我一賤婦人，快快起來，我讓你們進來便是。”雷進滿臉感激，還給她磕頭一下，方才起身。他帶着小姜峰進了屋，小傢伙當時年紀還小，至於雷進和那婦人的談話，自然不知道其中深意。

這屋子雖然不大，但住人也不擠，屋內僅有一張桌子，一張碗櫥以及一個大床鋪，碗櫥內放着五雙碗筷，只有兩雙像是剛洗刷過，其餘三雙都是乾的，仔細看去還有些灰塵。剛才在屋外看見的燈光正是從桌子上的那盞油燈發出的，床上有個比姜峰還小的女孩在甜甜的睡着。那婦人拿來了些吃的東西給他們，雷進先餵飽小姜峰，自己才動手吃飯。那婦人從這細微的動作，已然看的出雷進對小姜峰是付出了真心，對於他的話語也相信了一半。

雷進喝下一碗茶水，又細心問了句小姜峰有無吃飽，他道：“大嫂子，尊夫可在？”那婦人聽到此話身體一震，輕聲道：“外子暫時不在這裏，他是個商人，去京城經商去了。”雷進微微點頭，又問道：“大嫂子，敢問您姓氏？”那婦人起身用抹布擦拭了桌子，道：“夫君姓黃，他打聽雲華山是個好地方，可供公公婆婆頤養天年，故遷家至此，日子也過的還算幸福。可是好景不長，公婆得病相繼去世，夫君守孝三年後，毅然決定下山經商。從後來他寄來的信中知道，他在京城做了生意，還算紅火。那年一走，他就再也沒回來過，但是每月尚會寄來銀兩和書信，好讓我安心。”雷進臉色凝重道：“原來如此，那大嫂子，你放心，在下一定不會打擾到你的，我現在就出去，懇請你留下少爺在此住下。”說完，雷進便起身準備離開。

那婦人見到他重情重義，當下也是受了感動，道：“你也不必如此，外面還有間屋子，以前是我公婆住的地方，自從他們去世后就一直空在那裏，我每天都有去收拾乾淨，你可帶你的少爺暫時住下！”雷進又是一拜，道：“黃夫人，您對姜家的恩情，在下一定會謹記，將來若有機會，自當做牛做馬的報答您。”

黃氏急忙道：“好了，義士，快快起來！我現在就帶你們過去，趕了一天路也累啦！不過有件要事先說好。”雷進起身，點點頭，道：“黃夫人請講。”黃氏先去看了看熟睡的女兒，幫她蓋好了被子，道：“你一定要安分守己的做人，若有不敬之處，可別怪我無情，還有，倘若你們仇家找上門來，千萬不可連累了我們，你能做到嗎？”雷進豎起食指和中指，道：“我雷進今日對天發誓，一定不做任何不敬之事，仇家若追殺上門，自當一力承擔，絕不連累他人，如違誓言，五雷轟頂而死。”黃氏間他立了毒誓，再加上自己心地善良，就讓答應雷進和小姜峰做她雲華山的鄰居！

她帶着雷進和小姜峰走了出去，在他們住的屋子的右邊有間同樣的大小的屋子，黃氏小心地把房門打開，雷進走到門口並沒有聞到潮氣和霉氣，這說明黃氏每天都有打掃，看的出她是個很細心的婦人。黃氏點亮放在屋子角落的油燈，房間頓時亮了起來，小姜峰好奇地問道：“雷叔叔，這裏很好玩哦，嘻嘻！”他高興地拍拍手，以前一直待在深府大院之中的他，此刻來到這簡樸的地方反而覺得很高興，雷進摸摸他的小腦袋，道：“峰兒，從今以後，你就和雷叔住這裏。”小姜峰興奮跳了起來，叫道：“好啊，太好勒。我很喜歡這裏，雷叔。”

黃氏把床上的被子鋪開來，道：“這張床，你們睡應該夠了，這裏的被子雖然很厚，但山上後半夜會很冷，你可要小心照看他，可別著涼了！”雷進感激地說道：“多謝黃夫人，在下會注意的，峰兒，快謝謝這位嬸嬸。”小姜峰呵呵一笑，道：“謝謝嬸嬸，您是個好人，娘說好人會有好報的。”黃氏看見小姜峰那天真無邪的笑容，很是喜歡，走過去捏了他一下，道：“嗯！乖孩子。”

雷進找個凳子坐下，把包袱和用黑布包好的寒鐵銀槍擺放在桌上，黃氏道：“你們今天也累了，我就不打擾了，早點休息吧！”她把小姜峰抱到床上，雷進又做一禮，送她出去，然後關好門。黃氏回到自己的屋中，嘆息道：“這麼小的孩子，爹娘就相繼去世，還要到此偏僻的地方躲避仇家的追殺，實在是太可憐啦！唉，老天啊，你捉弄人，怎麼連個三歲的孩子也不放過？”

雷進把包袱中的銀兩取出，找個地方放好，黑布包好的銀槍倚在了床邊，弄好一切后，道：“峰兒，該睡覺了，我來幫你脫衣服。”此刻的小姜峰似乎已經失去了剛才的激情，頭微微一底，小聲道：“雷叔叔，我好想娘親，每天晚上娘親都會抱着我睡的。”雷進聽到如此言語便聯想到姜家的滅門之災，心裏一陣陣刺痛，拳頭不由自主地握緊，他強忍着心中的憤怒，溫言道：“峰兒乖，以後娘親雖然不在，但雷叔叔會抱着你睡的。”小姜峰看了看雷進，發現他臉上帶有痛苦之色，想到以前他爹姜成對他說過當一個人心裏十分難過的時候，臉上的神情就會露出痛苦，他雖然還小，但白氏對他還是教導有方，他不再問什麼，提什麼無理的要求，只是說道：“雷叔叔，我好累哦，好想睡覺。”雷進幫他脫了衣服，將被子給他蓋好，小姜峰身子往牆那邊靠，雷進見到他這麼做，笑了笑，自己的確也累啦，就這樣，他抱着小姜峰入睡啦！

那夜，小姜峰睡的還不錯，可雷進卻又是徹夜不眠，姜家發生的事件，萬行雲的那張可惡的臉，姜成當年給他饅頭的情景歷歷在目，再加上小姜峰晚上會踢被子，雷進一直在為他蓋好！外面的山風在呼嘯地刮著，偶爾還傳來一陣陣蟲鳴鳥叫的聲音，人說自然可以洗滌人的心靈，貌似的確有這種功效，雷進的沉重心情漸漸地放開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