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1章 來自裕鳳仙的請求……
【楊天佑:十都天賜位階圖(神)、黑山土地神(已暫離)】
【星神之屬,造化之澤】
【神種:餘蔭】
【儀式:仙與神配,或可誕下神子,餘蔭後人,福澤綿長……】
【可晉陞:……】
【當前進度:命圖點亮,第四步煉化儀式中……】
【餘蔭:第二重】
【餘蔭:……前人恩澤,後人感念,既餘蔭後人,亦得後人之反哺……】
【狀態:完好】
……
老爺子心無隱瞞之意,通幽之下,其狀態楊獄自然是一覽無餘。
甚至可以清晰感知到他的煉化進度,以及其陡然間突飛猛進的原因之所在。
餘蔭,既是恩澤後人,亦可得後人反哺。
那麼,老爺子的突破,或許與自己以及小弟有關,聯想到他近幾日突飛猛進,只怕與自己大婚有莫大關係……
“進度已近九十,或許不日,老爺子就可晉位十都了……”
雖然模糊已有所感知,可真箇看到,楊獄心中還是不免有些觸動。
同為四步,武聖之道與仙佛之路真箇是截然不同,前者不但要天賦絕頂,還要漫長的水磨歷練,但後者,似乎運大於一切。
或許,不僅僅是運……
“一命,二運……”
見楊獄微微發怔,老爺子有些忐忑:
“怎,怎麼,可是有什麼不對嗎?”
“沒,哪裏都好……”
壓下心中的雜念,楊獄靜下心來,和老爺子交流着法則之海的見聞,以及一切家長理短。
這些年裏,他與老爺子先後多次進出過法則之海,不過並未一直在一起。
法則之海浩瀚無邊,縱然老爺子氣運鼎盛,也不可能次次都有收穫。
不過……
“對了,說起法則之海,前些日子,老頭子還真得了件東西,你等等……”
交談中,老爺子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拍腦門,轉身向著屋內跑去,沒一會就拿着一不規則的不知名碎片匆匆折返:
“本來早想拿給你看看的,後來事忙,差點給忘了?你給看看,這是不是你之前說過的法寶?”
“這是?”
楊獄伸手接過,凝神感知。
那是一巴掌大小的不規則碎片,好似銅鏡,入手卻是一沉,似比之同體積的玄鐵還要重上數倍之多。
但,似乎僅此而已。
無論是天眼之下,還是通幽窺探,其皆無絲毫的異樣浮現,好似只是塊碎鐵片。
可這一剎那,他的心口卻是陡然一痛,暴食之鼎劇烈得震顫起來,好似要從他的胸腔之內跳將出來。
暴食之鼎的震動,楊獄十分熟悉,每每碰到奇珍異鐵,食材食譜、道果法寶之類,它都會劇烈震動。
可此刻的震動,卻不是如飢餓多日的老饕得見美食的貪婪,更像是……
忌憚?
或者說……
老爺子見他出神,提醒道:
“你,照一下看看?”
“照一下?”
楊獄心中微動,收了天眼與通幽,以肉眼看向手中巴掌大的碎片。
嗡~
似有一淡淡的嗡鳴之聲在心頭響起,楊獄得瞳孔也隨之一縮。
在那碎片不算平滑的表面上,映出了他的模樣,似是而非,熟悉又陌生。
這,不是他今生的面容,也不是他前世的模樣,而是綜合兩世,且,生有三眼!
這是……
“我的靈魂?!”
五指一緊,楊獄心頭泛起滔天大浪。
直至此時,他竟然也沒有發現絲毫的異樣,通幽再度催發,卻也仍如之前,看不到絲毫信息。
就像是,一塊再普通不過的鐵片。
“……倆月之前,你忙着療傷,老頭子閑極無聊,就在法則之海遊盪了許久,於某處廢墟里,撿到了這塊鐵片,居然,還真的帶了出來……”
老爺子絮絮叨叨,說著自己得到此物的前因後果:
“那是,咱就覺得這玩意不是凡品,後來不經意間照到自己,才發現,這碎片居然能照出人的前世……”
“前世?”
楊獄心中一動,回過神來:
“您照見了什麼?”
這一照,楊獄已知曉了此物的神異,可對於老爺子口中的前世之說,卻存疑。
無他,據他所知,遠古劫末之時,幽冥坍塌,傳說中能夠化陰壽為陽壽,讓人轉世三生的‘六道輪迴’已碎裂了。
再之後,靈炁消散,縱然陰壽仍存,人死之後,也沒有前世……
除非是……
“嘿嘿。”
似早等着楊獄詢問,老爺子面有得色,接過碎片一照:
“你瞧!”
楊獄循着望去,卻不見絲毫神異,天眼之下,也無半點影像可見。
“你沒看到嗎?”
老爺子撓撓頭,有些失望:
“你沒看到?看來,只能自己看到?你不知道,咱的前世,怕是個皇帝!
也說不準是個王爺?反正,冠上有旒、有好多玉石……”
“您,真箇看到了?”
楊獄驚疑不定。
不是他懷疑老爺子,實在是,手握生死簿殘頁,又有通幽入魂,他這些年,根本也沒有見到任何一個有着前世的人。
“那還有假?前些天,齊先生為你定做王服冠冕時,咱可全程都在……”
老爺子還在絮叨。
“冕旒?”
楊獄心中皺眉。
所謂冕旒,是古代帝王諸侯祭天的諸多服飾之中最為貴重者。
他有點懷疑老爺子是不是真箇知道什麼是冕旒,但見他信誓旦旦,也不由心中一緊。
勉強應付了幾句,就拿着那不知名碎片,辭別了老爺子,匆匆回返了自己的房間。
稱王建制,大婚典禮,兩者相加,事情當然極多,但也輪不到他一個重傷的來處理什麼。
打發了門前的幾個護衛,楊獄合上房門,盤膝凝神,催動了紫金吞煞寶葫蘆。
“啊!”
“楊獄,你該死!該死啊!”
“你真要斬盡殺絕嗎?!”
定陽城一戰後,紫金葫蘆之內的命數幾乎用盡,只剩了得自憐生老嫗的一十二條紫命。
此刻,葫蘆內也沒多少命數,但卻有着幾個完整的魂魄。
除卻新進來的澹臺滅、喬山虎、寧無求之外,還有着他晉陞武聖之時,於萬雷山中懾拿的陰雷主。
嗡~
隨着楊獄一念,他的掌中浮現出了紫金葫蘆的虛影。
此刻,葫蘆之內的諸多雜音已然消失,只有陰雷主的魂魄,於葫蘆壁上顯現出來。
模糊的五官有着扭曲,似乎身處紫金葫蘆受到了巨大的痛處,陰雷主的聲音虛弱到了極點:
“你的傷勢,似乎嚴重到了極點?放本神出來,吾可為你指一條明路來……”
他虛弱到了極點,但感知仍是極強,僅剎那就嗅到了眼前凡人身上那命不久矣的腐朽氣息。
聲音虛弱,心頭卻不由得一震,察覺到了自己脫困的契機。
然而,楊獄卻未理會他,屈指一彈,一縷黑霧就在房間之內飄忽現身。
“你……”
現身之剎那,陳玄英正欲說話,突的心頭一震,看向了楊獄掌心:
“神靈?!”
“城隍?不,不對……”
冷冷的掃了一眼陳玄英,陰雷主已然看出其狀態:
“是個失了城隍之位的孤魂野鬼,還被人煉進了‘五鬼搬運’,還未成主魂?”
天神,高於地祇,無論在何種神話傳說之中,都是如此。
哪怕輪到到如今的地步,陰雷主的語氣仍是冷然與鄙夷,好似一着錦緞的貴人,看到了自己腳下匍匐扭曲的地龍。
“真是神靈?!”
陳玄英的魂體劇烈波動了一瞬,但旋即,也是冷笑起來:
“天神又如何?你的處境,可還不如老夫!”
“天神,便高貴?”
陳玄英冷笑,不屑一顧:“你,不過一毛神而已,了不起嗎?!”
他是什麼人?
四百多年前,曾與張元燭爭霸天下的強人,縱然時運不濟,為王前驅,可到底是一代梟雄,哪會在意這麼一個落魄天神?
震驚,也只是震驚這世間居然真的有天神而已。
眼見他出言不遜,他自然不會慣着,轉而看向楊獄,冷漠道:
“你喚我出來,想來與這毛神有關……問吧,老夫今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地蛆,你敢褻瀆天神?!”
聽得‘毛神’二字,陰雷主幾乎氣炸了肺,同樣看向楊獄:
“小子,碾死這蛆蟲,本神指明你該如何療傷,甚至,解決你道果蒙塵之法,也可指點一二!”
“毛神,你敢!”
“有何不敢?地里刨屎的蛆……”
……
天神,地祇,相看兩厭。
楊獄還未說什麼,兩神已有幾分劍拔弩張的氣息,若非都是魂體,怕不是立時就要打起來。
但他自然不會被表象迷惑,事實上,他清楚的感知到,這兩個毛神的情緒根本沒有波瀾,這一切,更像是刻意表現出來讓他看的。
但他也不會戳破,任由他們互相攻訐,盤膝靜坐,吐納療傷,
待得屋內再度安靜下來,才看向陳玄英:
“你身懷城隍之職,即便被困鏡中,這些年對於外界想來也非一無所知……
那麼,你可見過,有人轉世?”
“轉世?”
陳玄英還未說話,陰雷主已是忍不住冷笑起來:
“縱然有着不遜十都之力,凡人終歸是凡人,一世不行,就想着求之來世?
呵呵,莫說這靈炁未全復的如今,縱然是天庭駐世的當年,這世上,也從來沒有什麼輪迴轉世來生!”
楊獄挑眉,陳玄英陰沉着臉,陰雷主卻是哂笑漠然:
“命乃天賜,唯我唯一!”
“胡言亂語!”
陳玄英卻是忍不住打斷:
“世上若無輪迴,何來判官、何來城隍、何來的幽冥法度,輪迴六道?”
“如今的城隍,都無知到如此地步了嗎?”
被駁斥,陰雷主卻沒有了怒火,看着陳玄英的眼神中帶着憐憫與可悲:
“陰陽化生,萬物衍生。人之命,分陰陽,陽壽終,陰壽始!
當年幽冥之中的那位,的確了不起,不但得了前人餘蔭,更進一步,開闢出幽冥酆都,輪迴六道……
可你就不曾想過,為何六道之門,輪迴之前,會豎一面三生石嗎?”
嗯?
陳玄英心頭一震。
“三生石?”
楊獄倒是若有所思,類似的說法,在生死簿殘頁之中,也有靈性記載。
其中提及雖然不多,但對比陰雷主的這番話不難猜出:
“輪迴六道,能將陰壽轉為陽壽,且前後三世,陰陽壽絕,則徹底消亡?”
“大差不差。”
略顯驚異的看了一眼楊獄,陰雷主點頭,聲音中,帶着故作的嘆息:
“仙佛大道,乃世間唯一之長生大道!
你此刻雖有些微成就,可道果蒙塵,不過二三百年,也終將耗盡陽壽,而如今,可連六道輪迴,也沒有了……”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他也篤定,這世上任何知曉長生之途的生靈,都絕不會放棄這條大道。
此刻提及厲害,他便住口不說,等待眼前之人苦求自己。
但出乎他的預料,楊獄只是微微點頭,道了句‘知道了’,就將他再度收回了紫金葫蘆。
任他如何嘶喊,也不再回應。
“命乃天賜,唯我唯一……”
陳玄英怔怔發獃,眼神中有着抹之不去的驚懼:
“我的命……”
他,出生在五百年前,甲子年歲晉陞武聖,后死於張元燭之手。
之後,被困在鏡中,直至如今。
若這世上沒有輪迴,他的陰壽還能剩下多少,一旦壽盡……
被懾拿了十年,淪落至今,都未有半分軟話的陳玄英,此刻終是低下頭:
“楊,老夫願將你想要的一切都奉上,只,只求你放老夫一馬,我,快死了,只想去看看老夫的血脈子嗣……”
“楊某從不做放虎歸山之事。”
楊獄自然不會答應。
有些人,只要一息尚存,就有霍亂天下之力,一如這陳玄英。
他可沒有忘記,當年陳玄英身在銅鏡之中,就蠱惑的聶文洞禍害了德陽府數百萬軍民……
只是……
手掌開合,收起那枚魂珠,楊獄深深皺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擔憂在他心中縈繞着。
但還未等他細細思量,門外,就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小郡主?”
楊獄心中一動,打開門,院內樹下,一襲紅衣的裕鳳仙似等了許久,閑極無聊的擺弄着樹葉。
“楊,楊獄。”
聽得身後的動靜,裕鳳仙似有些緊張,猶豫了好半晌,才道:
“我,我,我想要你幫我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