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脫胎換骨
王佛寶來去匆匆,楊獄卻是久久無法平復心境。
楊婆婆擦着手走進屋子裏,有些嗔怪道:“你這孩子,怎麼不留住王捕頭?”
“哪裏留得住?”
楊獄笑的勉強。
一日裏幾次大起大落,他只覺身體有些發虛,趁着婆婆不注意,連吃了好幾粒石子才好了一些。
“老頭子生死未卜,也不知能不能回來,你一個小娃娃沒了依靠,在衙門可怎麼呆得下去……”
老婦人絮絮叨叨,滿臉擔憂。
“婆婆。”
楊獄心中一暖,握住老婦人的手,道:“王捕頭送來了撫恤……”
“撫恤……”
老婦人呆了呆,握着錢袋的手有些顫抖。
見婆婆又難過起來,楊獄忙開口轉移話題:“婆婆,王捕頭說外城不太平,要我們搬去內城……”
“搬家?”
老婦人有些茫然的點頭:“是要搬家了,巷尾那家兄弟兩個一起染了重病,怕是過不去夏天了……”
楊獄默然。
今年過了才一半,外城染病而死的人都要比以前幾年都要多的多了。
回想起那日胡萬的話,他心中也有些緊迫。
“這年景,是越發的難過了。”
老婦人黯然嘆息。
“那,雨停了我去找個牙行租個房子?”
楊獄小心翼翼,生怕讓婆婆傷心。
老婦人年紀大了,身體也不是很好,再受刺激,只怕會有病。
“聽你的。”
老婦人興緻不高。
這雨一下就是一早上,臨近中午天才放晴,楊獄草草的扒拉了幾口飯,揣起銀子來到老院子裏。
“隨手一甩,就插的如此之深?這王捕頭只怕也是換了血的高手……”
楊獄累得一頭大汗,才挖開了堅硬的黃泥土,看到了刀柄在下的斷刀。
心中有些咂舌。
又好一陣忙活,將斷刀挖了出來,洗了洗,這才出門向內城走去。
牙行所在,正是內城乃至於黑山城最為繁華的‘南大街’。
這條街頗為繁華,諸如酒樓、茶館、醫館之類的設施一應俱全,道旁的小攤販更是一個接一個。
人潮湧動,是外城絕看不到的景象。
“真好似兩個世界啊……”
看着穿着光鮮的行人,楊獄重重的吐出一口氣,在街上遊盪起來。
連日來的努力,他距離徹底煉化斷刀也已經不遠,來這,就是想要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其他‘食材’。
多日裏的摸索,他已然知道,暴食之鼎所‘煉化’的只是物體之上留下的精神。
這麼大的黑山城,類似的東西不應該沒有吧?
可惜,楊獄逛了兩個來回,也還是沒有找到哪怕一件可能存在精神的‘食材’。
無他,南大街壓根沒有古物……
“來錯地方了,我該去北大街……”
楊獄無奈的搖搖頭,不經意的一回頭,卻不由的驚出一身冷汗。
一個穿着白衣的瘦高個,正在街尾冷冷的注視他,見他回頭,又隱入了人群之中。
“他,他是在跟蹤我?白衣,這人是憐生教的人?”
楊獄心中一緊,又有些疑惑。
他可從沒招惹過憐生教的人,他們怎麼會跟蹤自己?
圖財的話,自己身無餘財,老爺子的撫恤對於其他人算是不小的數目,可憐生教哪裏瞧得上?
古怪,古怪……
楊獄心中轉着念頭,腳步一拐,離了牙行,也沒去北大街,不緩不慢的走着,卻是徑直來到了魏老頭的小巷。
敲響了門。
“吱吱吱~”
老猴旺財叫嚷着開了門。
楊獄進了院子,今天分外冷清,練武場上連一個人都沒有,只有魏老頭躺在搖椅上,半睡半醒。
“你可知,老夫為何要你去殺人?”
還沒踏入練武場,魏老頭的聲音就飄飄蕩蕩的傳了過來。
“不知。”
楊獄搖頭。
“看來,你還沒有發現。”
魏老頭半眯着眼,搖晃躺椅:“任何一門武功被創造出來,都是開創者為了克敵制勝,甚至是為了殺人!”
楊獄走進兩步,撿了個小馬扎坐下,知道自己算是真正過關了。
“任何一門武功,都蘊含著開創者的精神、氣質,後人學習,無形之中就會改變性格。”
魏老頭聲音不急不緩,娓娓道來:
“一年前的你,唯唯諾諾,便是道旁的野狗,你也是絕不敢靠近一步,而一年後的現在,你卻敢夜殺人。”
“這其中的改變,難道只是因為你喝了幾口馬尿不成?”
“改變性格……”
楊獄心頭一震,有些恍然。
前世他就聽說過,本來內向膽小的孩子學了健身、散打、拳擊之類的手段,就會變得膽大。
此時琢磨琢磨,不外乎是‘身懷利刃、殺心自起’。
“老夫這輩子殺人不少,會的這點手段自然不會怎麼良善,你算是個苗子,老夫不想毀了你,故而試探一二罷了。”
魏河伸了個懶腰,漫不經心。
楊獄沉默一瞬,才道:“可若是我被人反殺,或是被捕快拿了下大獄呢?”
“呵呵~”
魏河直起身子,目視楊獄,淡淡道:“自然與老夫無關。”
楊獄苦笑。
心中卻是越發篤定,這魏老頭絕不是個善茬。
“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
魏河打了個哈欠。
楊獄定了定心,問出心中最想知道的事情:“弟子想知道如何能夠‘換血’。”
“既然過了這關,你也算是老夫的弟子了。也罷,就為你多講上兩句……”
魏老頭略微沉吟,一招手喚了聲‘旺財’。
那老猴在樹上發出‘吱吱’叫聲,一溜煙竄進了屋子裏。
“學武不外乎練招式,打熬身體,增長氣力,可這到底有着極限,就算是胡萬那樣勉強算天賦異稟的,力氣也不過一頭水牛。”
魏河接過老猴爪子裏的黃紙,隨手一抖:
“換血卻不同,那是真正的脫胎換骨!過了這關,你才算個武者,內外城也大可廝混了。”
“脫胎換骨。”
楊獄聽得眼神發亮,猜測道:“這血該怎麼換?難不成,是葯浴?!”
“不錯。”
魏河略有些驚訝,點點頭:“尋常的手段根本無法觸及骨髓,要換血,自然要藥材輔助了。”
嘩~
說罷,他甩了甩手中的黃紙:
“這是‘換血’的方子,老夫倒是可以給你一份,可你,又哪來的錢財去買藥材?”
“吃土,可是換不成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