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孤兒幫
全都是清一色颳得油青澄亮的光頭。
他們身上的盔甲雖然破爛，卻頗有設計感，胸前和背上都有一塊大鍋一樣的鋼板，彷彿一隻龜殼套在身上。
其中一個兩米多高的巨型大漢用他那破鑼嗓子說道：“光頭三，我們來這裏做什麼？如果被監軍發現我們偷偷跑出來的話，李作樂不會放過我們的。”
他是龍峽鎮第一防暴隊隊員，進入防暴隊已經有些年頭，平時除了偷雞摸狗以外，最喜歡的就是找人摔跤，由於身材高大，所以找人摔跤是他最喜歡的運動。
其中一名骨瘦如柴，臉如猴精的光頭睜着一雙小眼睛，仔細地向四周打量了一番，回過頭小聲喝道：“少廢話，番兵很快就要攻打我們防守的城鎮，到時候幾萬大軍圍困我們，全鎮斷糧斷水，防暴隊裏可沒有多少糧餉分給我們，我們要是不乘這個時候多積蓄一些乾糧，到時候等番兵一來，不用我們上戰場，餓也餓死了。”
因為年紀輕輕便已經禿了頭，別人都叫他光頭三，久而久之，連他自己都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名字，他是這群人中的老大，也是這群人中年紀最大的人，已經度過了三十八個連女人的手都沒拖過的年頭，平時最大的愛好就是研究追女泡妞，曾經在白帝城的帝都天星郡混過多年幫派，看他現在的境況就知道，混得夠嗆。
當年他帶着跟着自己身邊的幾個孤兒發小，在白帝城的帝都建立了一個孤兒幫，總共人數就四人，在白帝城坑蒙拐騙，做些偷雞摸狗的勾當，在他的帶領下，幾個人渾渾噩噩地活到了現在，按他的話叫所幸還活着。
後來因為犯了事，被人抓去頂包替罪，被送到了素有人渣收容所的防暴隊裏來來接受改造。
他轉過頭看了看旁邊的一個皮膚黝黑，劍眉星目，表情堅毅的光頭青年，說道：“再說了，我們老五這食量，不多儲點糧食能行嗎？到時候他要是餓了，把我們給宰着吃了也不一定。”
這名被光頭三喚作老五的黝黑青年連看也沒看光頭三一眼，一言不發，耳朵突然豎了起來，像是聽見了什麼，眼睛緊盯着不遠處一座坍塌的樓房。
他的來歷是個謎。
他是一年前才來到防暴隊的，在這群人中也是年紀最小的一個。
剛來到防暴隊的時候，所有人都感覺異常驚訝，因為在這以前，從來沒有一個像他一樣年輕的人被送到這裏，一個風華正茂的年輕人，到底犯了什麼事才會被送到這個被稱為“人渣收容所”的防暴隊來？
沒人知道，也沒人問過他，因為就算問他，他也不會回答，他很少說話，別人靠近他的時候，他會像叢林中的老虎一樣沖人“嗷”地大叫一聲，模仿的惟妙惟肖。
光頭三還記得一年前這個上官殤剛剛被送到這個防暴隊的時候，他每天只是坐在防暴隊校場上的旗台上，背靠着旗杆，望着天空發獃，每天如此，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他曾試着跟這個上官殤溝通，卻發現他對所有人的戒心都很重，那全神戒備的樣子，活像一隻受了傷的野獸，眼中全都是對人的敵意和仇恨。
這一年來，發生了很多事，光頭三他們這些孤兒幫的人見他時常孤零零地一個人，不時地跟他說話，有什麼事也帶着他在身邊，不讓別人欺負他是新人，漸漸地，從不熟到熟悉，讓他逐漸地從不開口說話的怪胎慢慢地變成一個像他們一樣出口成咒的小癟三，更重要的是，他從光頭三這些人身上學會了所有偷雞摸狗的手段。
他學習能力驚人，而且過目不忘，過耳不忘。
如今連光頭三都不敢相信他就是一年前那個沉默寡言，傻不拉唧的傢伙。
光頭三他們對他一無所知，只知道他叫上官殤，也不知道是誰給他取的名字，簡直是天怒人怨。
後來，他跟光頭三他們混得熟了，在光頭三的軟磨硬泡，極力宣揚孤兒幫在帝都的風光事迹的口沫橫飛下，他終於成了第五個加入孤兒幫的成員。
他在防暴隊裏當一個小小的廚房伙頭，負責抓刀切菜。
他的一雙菜刀，舞得出神入化，可以當一場精彩的表演，上一次光頭三幾個人被派去護送商隊時，被十幾名番兵圍攻打劫，上官殤拿着一把菜刀上去就將那些番兵一窩蜂砍倒在地，驚得防暴隊的那些隊員紛紛對他刮目相看，自此以後，光頭三他們便知道，這個上官殤來頭不小，而且刀法也絕對不是切菜的那麼簡單。
事實證明，他即使來頭不大，也肯定是個災星轉世。
自從他出現在第一防暴隊以後，防暴隊就再也沒有安寧過，大大小小的暴動鬥毆就開始頻繁發生，一天一小斗，三天一大斗，而參與其中的，必定少不了這個上官殤。
蹲在光頭三身旁一名身高只有五尺，又肥又矮的光頭聞言低聲抱怨道：“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每次偷完雞都要偷看女人洗澡，我們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嗎！按我說，老五當初就不應該救你，讓你被那些機槍掃成篩子算了，省得拖累我們，害我們現在想吃只雞都要跑幾十公里的路，到隔壁鎮來找，現在倒好了，除了龍峽鎮，所有的鎮都被番兵清理乾淨了，以後我們就等着喝西北風吧！”
他是這個孤兒幫里的老三，因為身上全都是肥肉，縱向和橫向的寬度幾乎一樣，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一顆滾圓的大球。
他的愛好就是跟人唱反調，無論別人說什麼，是對還是錯，他都一定是站在別人對立面，即使說的話前後矛盾，他也在所不惜。
光頭三瞪了他一眼，低聲罵道：“矮腳古你抱怨個屁，當初偷看的時候就數你最積極，要不是你跟鐵墩爭搶位置弄得那麼大動靜，怎麼會被人發現我們在偷看！要是以後沒肉吃了，老五一定先把你這一身肥肉割了下酒！”
矮腳古渾身一個冷顫，扭頭看了身邊的上官殤一眼，他可是親眼看過他把一頭幾十公斤重的大肥羊吞下肚子的，那吃相，就跟餓死鬼轉世似的。
“我們得多找點肉才行。”
“還用你說，我都三天沒吃過肉了，都已經忘了肉是啥滋味，老五除了肉，其他的飯菜他也吃不慣。”
“老……老五……吃……吃肉……肉比……比吃飯……飯多……”一個看起來痴痴傻傻的光頭結結巴巴地說道。
跟矮腳古他們一樣，狗蛋這個名也是光頭三給起的，自小跟在光頭三的身邊，是孤兒幫的第四個成員。
上官殤剛進防暴隊的時候，他是第一個主動跟上官殤說話，把上官殤當朋友的人。
他知道上官殤向來只喜歡吃肉，所以平時防暴隊裏加了什麼好菜，都會把自己碗裏的肉夾給他。
可以說，他是上官殤在這個防暴隊裏的第一個朋友。
看他的樣子，智力似乎還停留在小孩子的階段，據光頭三說，狗蛋小時候做偷兒失手被抓，被人打成了重傷，高燒了十幾天，自從那次以後，就一直這樣。
“說、說、說一句話、話、話也說了老半天，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矮腳古一臉厭惡地看了狗蛋一眼，轉過頭獻媚似地向那老五說道：“再苦也不能苦了老五啊，以前護鏢的時候要不是老五，我們這些人老早被那些番兵砍死了，還吃個屁肉。老五，你只管放開了吃，不夠我們就出來找，我情願挨軍棍，也不想被那些番兵抓去當苦力，聽說那些被番兵抓去的人，男的都成了奴隸，幹得比狗累，吃得比豬差，女的都成了軍妓，被那些番兵折磨得體無完膚，這些豬玀也不挑，老的少的他們全都不放過。”
光頭三恨聲說道：“這群狗娘養的番兵，我們白帝城的女人他們也敢碰，別讓我碰上他們，我不割了他們的卵蛋喂狗我就不叫光頭三！老五，你想要吃什麼，我們給你弄！以後我們就全都靠你了，乾死這那幫婊子養的。”
上官殤轉過頭看了光頭三一眼，眼中露出不耐煩地神色，不吭一聲，人已經像一頭獵豹一般衝進了街道旁的一間破屋裏。
光頭三喜道：“兄弟們，快跟上，老五發現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