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羞辱
不多時，一桌好飯菜便做好上桌了。雞鴨魚肉、時令果蔬，樣樣不少，一壇壇美酒也都送了上去。
蕭極和李忠二人，也都站在旁邊伺候，須臾不敢離開。
李忠戰戰兢兢，心悸害怕都浮在臉上，這些個人，都是凶神惡煞的，一件件兵器，寒光逼人，着實把他嚇到了。
而蕭極卻在害怕之餘，心裏暗罵不已。此時已過中午，他連午飯都未吃，伺候着這幫人，看到這些大魚大肉，只能看不能吃，可叫他受了老罪了。
算起來，他也是大半月不見葷腥了······應該說，自打他穿越過來之後，就再沒吃過肉了。
“來來來！吃吃吃！他娘的，每天在山上，沒個好吃食，嘴巴都快淡出個鳥來了！”
那青神匪一聲招呼，率先便甩開膀子吃了起來。
其他幾人也不客氣，都跟餓鬼撲食一般，一陣狼吞虎咽，就像幾天沒吃飯一般，只一會，桌上便是一片狼藉。
這一下，不只是蕭極，就連李忠也看的眼睛發直，口水“咕嘟咕嘟”的往下咽！！
不多時，幾人吃的差不多了，就開始喝酒划起拳來，玩的不亦樂乎，整間客棧，都能聽到他們划拳碰杯之聲。
熱鬧不已······
然而，就在蕭極暗罵自己沒出息時，突然眼前一黑，只見一隻黑粗大手，迅速在視線里擴大，他還未反應過來。
“啪~~~”
這一聲巨響，不僅響徹客棧，也彷彿自蕭極腦海中炸開，整個腦海，都嗡嗡作響。
霎時，腦袋似被重鎚轟擊，他“噔噔噔”倒退幾步，接着便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大半腦袋，都被打得麻木，暈頭轉向，已是將他打蒙了。
旋即，才覺陣陣劇痛襲入腦中。同時，鼻子處也流出了一股了熱流，滑到嘴巴里，一種鐵鏽的腥鹹味擴散開來···
竟然被打出了鼻血！
蕭極抬眼望去，是他前面那人，不知為何突然給了他一巴掌！
緊接着，那人又是一聲呼喝：“看什麼看！還不給爺爺倒酒！”
說完，他甩了甩自己像是有些麻了的黑粗手掌，口裏叨嚷着：“小子，腦袋還挺硬呵！”
“哈哈哈···”
眾人都笑了起來。
“哈哈··老二，真有你的，那一巴掌可真是嚇我一大跳！”坐在左首的青神匪聽了，哈哈大笑起來。
老二“哈哈”一笑，有些洋洋得意，將頭搖了搖道：“不是我打的好，二十這小子腦袋長得好！！”
“哈哈哈哈···”
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是極，是極，大哥說的對！···二哥，你那一巴掌是怎麼打的，這麼的響！”又一人附言道。
蕭極仿若未聞，將頭深深埋下，心裏儘是憤怒，但卻死死忍住。兩隻手緊緊握住，指甲深深嵌進了手心！發紅的雙眼滿是怒火熊熊，死死盯着身前地板上，似乎要將那塊青石地板燒成灰燼！
“哼···老二，赤膽匪！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死的很難看！”
蕭極心中恨意盈胸，但他也知道，無論現在有多憤怒，他都得壓回去！
此時並非一怒憤起、雪恥洗恨之時。
眼前這些人，個個都非良善，自己若在他們面前露出絲毫恨意，只怕活命都成問題！
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稍微平息一會，鬆開緊握的手掌，蕭極將頭抬起，再睜眼時，眼中已是平靜無波。
用手抹了一把鼻血，撐着站起來，卻立覺腦袋一暈、身子一晃，險些站不穩了。
而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剛剛站穩，肚子突然又“咕咕”叫了一聲···
半大小子不經餓，又沒吃午飯，此時被扇了一巴掌，心中憤怒，一急，竟然肚子叫起來。
這令他既尷尬又憤怒！
“哈哈！！小子，你笑死我了！”赤膽匪離得他近，立時聽見了，一陣大笑不已，“來來！小子快快倒酒，把爺爺伺候好了，賞你一塊肉吃！”
蕭極怒火焚胸，臉上卻未表露絲毫，低眉順眼的給他斟滿酒。
不料赤膽匪卻不滿意，一碗酒徑直往蕭極身上潑了，將他淋了個透身濕，瞪眼喝道：“媽的！哭喪個臉幹嘛，給爺爺笑着把酒到滿嘍！”
其餘幾匪也在望向這邊，饒有興趣的看着這出鬧劇。
不過，蕭極卻立馬嘴吧一裂，露出個燦爛的笑容來，低頭鉤背，雙手恭恭敬敬的將酒斟滿，道：“大爺，您喝酒！”
“哈哈~~~”
這下，不止是赤膽匪，就連其餘幾匪，也都笑了，開心不已。
蕭極也是跟着陪笑，將眼裏的憤怒恨意深深埋藏。
這下里巴氣的模樣，就跟被主子打罵過後，還要笑着賠罪的小廝一樣！
“生活就像強姦，你既然反抗不了，那麼你就得偽裝**！”
這一瞬間，不止為何，蕭極一下想起了這句話。
“來，小子！”赤膽匪一下高興，從桌上盤裏的燒雞上撕下一隻雞腿來，仍在地上，“這是爺爺賞你的！”
蕭極一愣，笑容一下變得僵硬起來，一絲壓抑不住的怒火在眼底一閃而逝，沒有說話，也沒有移動。
“哈哈！二哥，小孩子耍脾氣了！”旁邊一匪喊道。
這下，赤膽匪覺得威嚴受到了挑戰，立馬將臉色一垮，變得陰沉起來，寒聲道：“怎麼，不要！我賞出去的東西還從未有人敢不要，你敢不吃！”
說話間，他雙眼暴睜，狠狠瞪住蕭極，滿是暴虐的神光，似要擇人而噬。
一隻黑粗右手，也在緩緩撫摸着自己放在桌上的長刀！
“呵呵···”
下一瞬間，蕭極便“呵呵”一笑。面容如花一樣綻開，原本僵硬的笑容登時變得生動起來，轉身將地上的雞腿撿起來，往嘴裏塞去：“多謝大爺賞賜！”
他笑得純粹，如同小孩突然吃到了自己嘴饞已久的糖果一樣，笑得高興、激動···
赤膽匪見蕭極吃的開心，那雙望向他眼睛裏，滿是感激，不禁“哈哈”大笑起來，轉過頭來，對眾匪說道：“看！我叫他吃，他就得吃！”
眾匪都笑着稱是。赤膽匪更是高興，哈哈大笑了一通，便轉過身去，不再理會蕭極，繼續喝酒吃肉，大聲和眾匪划起拳來。
一時間，划拳聲、酒碗互撞聲聲聲不絕，又熱鬧起來。
彷彿那真的只是鬧劇。
而彷彿是經過了這場鬧劇，那熱鬧的氣氛，卻比之前，要更加熱烈！
那一聲聲划拳碰碗聲，化作刺耳的嘲笑，好似一柄柄鋒利的鋼刀，一下下的刺進蕭極心裏，叫他怒火焚胸、肝膽欲裂。
但任他有多憤怒，他卻不能發作，只是將頭深深低下，掩住他的怒火。甚至就連拳頭都不敢捏起，唯恐那幫人發現他的憤怒。兩隻手僵硬的垂下，微張的手掌緊緊貼着大腿，如同利刃一般指甲深深抓進肉中，用這因指甲嵌入皮肉中所帶來的陣陣疼痛使自己清醒，保持冷靜。
這一時，他無比痛恨自己的懦弱和身體上的孱弱···這一切都只是因為他沒有力量！
自他來到這個世界，一直過着狗一般的日子，只為了能夠苟活下去···而且，他也認為自己能夠活下去，雖然卑微，但卻安穩！
他也並非沒有想過過上人上人的生活，但他那“得過且過、懶懶散散”的性格，卻耽擱了他上進的行程。
如今，他知道了，無論是前世文明的現代，還是此世野蠻的古代，都是有着各種惡人角色！
不同的是，在現代你或許只要丟一點尊嚴就能躲過，而在這裏，你很可能會填上一條命！
方才，赤膽匪的那一瞪眼，蕭極着實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脅···他可以毫不懷疑，只要自己稍微猶豫，就變落個命喪黃泉的下場！
“亂世呵···拳頭大就能為所欲為！”
這一刻，他突然對力量湧起了極度的渴望。也在心下暗自發誓：
有朝一日，此恥，必要以命來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