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看不見的愛人（21）

主線任務已完成的提示音響起時，餐桌邊幾人都怔了一瞬。

“不錯嘛，小時。”何一開口道，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溫時淳身上。

他對面的常兆看了眼自己才抱回來不久的座機。

“那我們還需要這個嗎？”

在他問完時，何一往後仰了仰，一隻手順着椅邊垂下，將那掉落在地上的電話線撿起，扔給了他對面的人。

“你都留着吧。”

常兆被這人的態度搞得有些火大。

懟了一句。

“你倒是屁事都不做一個。”

但到底是在副本里，常兆收好座機和線后便轉移了話題，雖然眉頭依舊皺着。

“那隻鬼之前說要留宿二樓，二樓哪裏還有房間？”

常兆問完，何一就抬手敲了敲他右邊的空位，笑道：“你忘了我們的前隊友了嗎？”

“他會住進博雅那間屋子？”常兆有些懷疑。

溫時淳聽着他們的對話，視線掃過那本被放在餐桌上的日記本。

隨後開口道：

“那隻鬼。”

“會是林莠的父親嗎？”

聽到聲音時，何一和常兆停止了互懟，他們的視線一致地看向了那個白髮青年。

“很有可能。”

溫時淳身邊的沈靜點了點頭。

她甚至懷疑鬼佣就是林莠日記本里提到過的那個做飯很好吃的幫傭。

雖然剛剛那一餐至今令她胃中翻湧。

“新出現的鬼是這個宅子過去存在過的人。”溫時淳緩緩開口，他的聲音很輕，聽不出什麼特別的情緒，“還會有更多‘舊人’出現嗎？”

“這……”

沈靜遲疑了一瞬。

“別吧。”

常兆哆嗦了一下。

他看了眼身旁的小e，白髮美人依舊冷靜，彷彿不會恐懼。

常兆被對方的沉着感染，深吸了一口氣，平復心情：“小e，你以前經常進靈異本吧。”

溫時淳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不過他想說的是：“如果是這樣的話，管家不應該住進他之前的房間裏嗎。”

這棟宅子的構造有些奇怪，一樓沒有常見的傭人房，宅子外面也沒有另一座偏樓。

結果他剛說完，就看見常兆的臉色一白。

“我、我們請外援吧。”

“怎麼了？”

荀已問道。

這人的反應有些不對勁。

“因為他那間房間應該就是鬼管家以前住宿的屋子。”沈靜替常兆回答了。

之後她嘆了口氣。

“我那間房間是鬼佣以前的屋子，如果‘她’今晚也要留宿的話……”

沈靜昨天第一次進房間時就知道那是一件傭人房。當時她還奇怪為什麼傭人房會跟主人房一樣在二樓。現在常兆反應這麼大，想必就是同一個原因了。

“對。”常兆的喉結動了動，“我們請外援吧，在晚上之前把那個兇手抓到，結束副本。”

他沒有對付鬼的道具。

承擔不起跟a級鬼怪撞上的後果。

“我還有三百多點積分，我只需要留一點，其他全部貢獻都可以。”

“你先別著急。”

荀已看向常兆，這人額頭都溢出冷汗了。

“我覺得我們是應該着急了。”

何一笑道。

“你們注意到時間了嗎？”

“什麼意思？”

在何一的提醒下，餐廳里的其他人才看向了各自面板上顯示的副本中時間。

“怎麼就中午了？！”常兆看着面板上顯示的12:00點，滿臉不可思議。

“很明顯。”何一攤了攤手，“副本中時間流速加快了。”

越誠也在這時不經意地說了句：“我又餓了。”

溫時淳收起面板。

看來時間流速的加快包括了對他們身體的消耗。

這樣一來，荀已也變了臉色，雖然之前也不見得有多好。

“他如果躲起來，我們抓不到他。”

荀已說出事實。

要是有辦法，他早就用上了。

這不是根本沒辦法嗎？

結果他就聽到了e級的聲音。

“不會。”

溫時淳抬起眼眸，視線與對方持平。

“它會來找我。”

說完時，眼角餘光掃到了何一那張臉。

……

幾人很快離開了餐廳。

整棟宅子又恢復了之前的寂靜。

管家和女傭都不見蹤影。

時間流速太快，最後所有人決定先回房間，以免觸犯了鬼怪的規則。

沈靜最後硬着頭皮住進了博雅那間房，常兆和荀已擠一間房。

溫時淳再回到二樓時，房門縫隙還是原樣。

那鬼東西果然躲起來了。

等他回到房間裏，沒一會，外面的天色就隱隱有黑下去的趨勢。

在將越誠的麵粉撒滿整間卧室的地面后，溫時淳走到窗戶邊，視野能看見遠處的樹影，在灰白天色下，那些樹木更像一個個雙腿陷入雪地里的鬼影了。

雖然林喆的案件還原度已經到了100%。

但哪裏不對勁的感覺並沒有消失。

溫時淳向來信任自己的直覺。

就在這時。

忽然間——

有什麼東西在他的眼眸中一閃而過。

窗邊的人目光一凝，瞬間集中了精力看向那一片樹影之間。

試圖找到剛才竄過去的東西，可惜幾分鐘過去，沒有任何發現。

天色越來越暗，就這短短的幾分鐘時間，已經像昨天五點的天色了。

直到再難分辨外界的一切，溫時淳才拉上窗帘，轉身往回走去。

不過在看見床底那一片漆黑時，他的腳步頓住了。

房間裏的青年薄唇輕抿。

最後他拉過電腦前的那張木椅，坐在了離窗戶不遠的牆壁邊。

這個位置正對着那黑漆漆的床底，能看見屋子裏的一切，除了那間浴室。

等他打開自己的面板時，隊伍頻道里已經有長串的未閱讀消息。

溫時淳看着那些的信息。

隊友們正在討論轉盤。

看上去啟動轉盤需要消耗的一千積分並不是一個小數目。

常兆：【我還剩三百多積分，給我留個零頭，別的我都能貢獻。】

沈靜：【我只有一百積分，抱歉。】

……

不過沈靜是b+玩家，積分卻比b-的常兆還低。

感受到溫時淳的疑惑，系統主動說道了：【積分可以在面板空間裏購買道具和應急物品。】

溫時淳對積分沒有具體概念，直到他看見自己餘額里的10點積分，以及面板空間裏那個100積分一袋的麵粉。

溫時淳：……

【食物會比較昂貴。】

系統假咳了一聲。

……

溫時淳緩緩垂眸，視線掃過這滿地的麵粉。

因為卧室裏面鋪着地毯，所以他撒的份量稍微有些多，厚厚一層，兇手只要進來必定會留下腳印。

但是此刻知道自己撒掉了一個外援后。

溫時淳沉默了。

腦袋裏只剩下一個簡單的公式：

10袋麵粉=1000積分=啟動轉盤1次

【所以玩家的積分餘額並不由評級高低決定，他們總會因為各種緊急情況而消耗掉自己的積分，但是高等階的玩家積分通常多餘低等階的玩家。】

【積分的主要來源有通關副本獎勵、完成額外任務獎勵，還有……】

系統說到這裏時停頓了一下。

溫時淳抬眸，雖然他並不知道它在哪：“還有什麼？”

【積分只能在副本中獲得，最後一種方式：直播，不推薦玩家使用。】

“為什麼？”

之後，溫時淳聽到他的系統又開始沉聲說話了：【因為玩家如果開啟直播，會暴露太多東西，並且副本外面的觀看者不一定會打賞直播者積分。通常外界觀眾會提出大量要求，戲弄直播者，而直播者迫於求生……】

“系統。”溫時淳出聲打斷了系統的聲音，他已經明白系統的意思了。

“你到底是什麼？”

溫時淳問道。

他之前推測過很多種可能性。

遊戲程序，人工智能，高維智慧。

但有些時候，應該是很多時候。

系統的諸多反應太真實了。

豐富的就像人一樣。

比如現在，它又沉默了。

像在思考着什麼。

幾秒后，機械聲響起：

【我是遊戲配置給玩家的系統，每位進入遊戲的玩家都擁有自己的專屬系統，換句話說，我是你的專屬系統。】

【我將在規定內解答你的一切困惑。】

……

聽着系統一板一眼的回答和介紹，溫時淳的眼角閃過一瞬難以捕捉的笑意。

搭在膝蓋上的手指作出了一個在思考時習慣性的敲擊動作。

“你叫什麼名字，怎麼稱呼？”溫時淳說話時，視線落在了面板上的直播區，“這個遊戲，玩家很多吧，你們系統沒有獨特的編號嗎？”

系統一時失語：【……】

你之前不是已經管我叫系統了嗎？

雖然這樣想着，但它還是回答了：【沒有編號。】

聲音也更冷酷了。

像是察覺到對方的試探後進行的掩飾。

“這樣啊……”

靠坐在木椅上的白髮青年，唇邊揚起了一個極淺的笑容。

似乎感知到了這個與自己綁定的系統散發出的冷硬。

如果它有實體的話。

應該會是一個西裝革履、神情嚴肅、一絲不苟的人。

真是意外的生動。

不像個機械。

……不像機械的系統看着美人唇邊的那一點笑意。

差點故障。

……

溫時淳收起情緒，點開了直播頁面。

面板空間裏的一些道具看上去十分有用，但價格也不可思議的昂貴。

而看着那已經移動到開啟直播這個選項上的修長手指，系統忍不住出聲：【你……】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

“但我一個新人，沒什麼可暴露的。”

餘額空空，道具為0。

“而且，這裏不還有個主視直播嗎？”

這樣的話，連容貌都可以隱藏起來了。

說完，溫時淳的手指點在了開啟的選項上，隨之而來是一道機械的提示音。

【玩家代號：時，是否確認以主觀視角進行主視直播？】

“嗯。”

……

【主視直播開啟】

【直播副本：看不見的愛人（b升a）】

【主播：時（十區，e級）】

在這之後，溫時淳眼前的面板畫面變了。

直播平面上，他看見了自己雙眼看見的畫面。

而在他的直播間開啟后，很快就有人找到了這裏。

面板右下方還掛着十區的交流頻道，幾分鐘前才看見了一個代號在頻道里說：升級副本裏面的人如果開啟直播，我就立馬贊助100積分給他們請外援。

這會兒，在升級區中看見副本對應直播的玩家們陸陸續續點入了這個剛剛開啟不久的直播間。

溫時淳將直播畫面關閉，只留觀眾的彈幕信息和交流頻道一起懸挂在面板右側，隨後耐心等待。

不過這個主視直播中的畫面居然可以屏蔽掉他眼中的面板，看來玩家面板不管在任何情況下都只對自己可見。

現在，直播間裏的人看見的就是他眼前的卧室。

時的直播間中：

【終於有人開直播了。】

【這是主視直播啊。】

【沒關係，主視更刺激，並不想看主播，一個個都是在影響我的注意力。讓我看看這個副本里發生了什麼……哎兄弟，這一地白的是什麼？】

【主視不就看不見主播們被嚇到抱頭痛哭了嗎，好可惜。（雞蛋+1積分）】

【主播！主播！你們什麼時候轉盤！我就想看這個！（鮮花+1積分）】

【哎等等……這個主播的等階……怎麼才e級？！】

【……哪個高階帶進去的？】

……

溫時淳的視線看着越來越多的彈幕，最後在看見某個代號時，才終於開口道：

“代號【槐謝里】的十區玩家，直播已開，請將承諾贊助轉入本直播間，謝謝。”

主播的聲音響起時，直播間裏原本瘋閃的彈幕似乎靜止了一瞬，隨後又開始大量湧出：

【哎——這聲音，怪好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