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看不見的愛人（15）
“你別衝動。”
荀已說完后，看了眼眼下這隻手，再抬眸時他冷靜地說道了：“你看時，他不是沒事嗎。”
溫時淳還站在電腦前方。
“常兆，鬆手。”
聽到自己的名字，常兆怔了怔，這還是小e第一次喊他的名字，他轉過頭，小e的面色看上去依舊如常，那張完美無瑕的臉上似乎永遠不會出現任何情緒，常兆不由地鬆開了手。
“你們還發現了什麼。”溫時淳看向荀已，“說完吧。”
如荀已所說，他還沒死。
而在副本經驗這方面上，他必然比不過這些高階玩家們。
這些人知道副本更多的機制。
他需要他們的經驗判斷。
想到這裏時，溫時淳耳邊似乎響起了一道若有若無的哼聲。
像是他那新手系統發出來的。
眼中笑意一閃即逝，除了剛剛發出聲的系統，幾乎沒有人注意到這細微的情緒波動。
常兆往一邊站了站，在他鬆手后，屋子裏的氣氛不算緊張，荀已的眼角餘光看了這人一眼，他剛剛沒看錯的話，這個人居然想用主卡技能攻擊他了。
為了一個e級？
荀已收回目光時，便與自己正前方的那雙冰藍眸子再次對視上了，在窗外透入的明亮白光下，那雙眼眸中的色彩逐漸變化到一種接近於水天相連的藍，像是透過了外面雪地里倒映出的光，讓看着它的人不知不覺間就淪陷進了那片純凈冰潭之中。
“——！”
荀已猛地回神，難以置信自己竟然也會因為太過美麗的事物而出神。
明明現在的場合和情況都很不對。
“咳。”
荀已不自然地別開了視線。
心道這個e級確實不簡單。
還是不要多看了，太危險了——
面無表情，但是已經從對方臉上的細節變化知道了荀已心路歷程的溫時淳：……
【下個副本，準備個面具吧。】
溫時淳對系統說道。
接受了對方之前的建議。
換來了系統一個鼻音式的：【嗯。】
荀已又假咳了一聲，在打破之前的尷尬后，他的視線看向了其他人，主要是掃過了常兆和沈靜。
“我剛剛說了，時他沒事。”
“博雅是b級，時是e級，而他沒事。”
荀已言簡意賅道。
“所以呢？”沙發上的何一忽然加入了對話，神色頗有點耐人尋味，“小時已經進那異空間兩次了吧。”
“書房一次，昨晚卧室里一次。”
“就算小時最後沒事，你們也真夠狠心啊，什麼都讓小時替你們做了。”
何一笑着說完。
雖然他這會兒語調正常，但其他玩家們聽着總覺得不太舒服。
“你之前一共發現了四處線索。”荀已看向溫時淳，但盡量沒有去看對方的眼睛，“床下的抓痕，電話里的信息，還有兇手在窗帘後面的那次，以及昨晚的聊天消息，這些線索都是你第一個發現。”
“但是你總共只進入了異空間兩次。”
荀已有條有理地列舉着，他看向沈靜：“當時在書房，你離博雅最近，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博雅很大可能是死在了異空間裏。”說完又轉向了溫時淳，“但是你沒事。而且，如果發現一條線索就會進入異空間一次，顯然你進入的次數與線索的數量不對等。”
溫時淳點了點頭，如果按照荀已的說法，那他之前在樓梯上聽到的腳步聲，甚至最開始在宅子外面的鐵門前發現的異常都能算作是和兇手有關的線索。
那就不只是四處線索了。
“也就是說如果線索是由你發現，那就不一定會觸發進入異空間的條件。”荀已解釋道，“而且我推測就連你進入異空間，都不是因為發現線索觸發的。”
“那是什麼？”一旁的常兆比溫時淳本人還着急，“你快說，一次性說完。”
荀已又嘆了一口氣，這人真的是跟自己同區的嗎。
“我猜測你進異空間，僅僅是因為boss找上了你而已。”
荀已對溫時淳說道，隨後他小心地觀察這個e級的反應。
但他失敗了，他面前的這個人沒有任何反應。
根本猜不出對方在想什麼。
從進入副本到現在，幾乎就沒有見到這個e級失去過冷靜，對方連剛出生的鬼物都敢上去先揍一頓。
想到這裏，荀已忽然吸了一口冷氣。
這個e級背後該不會也有人吧。
現在想起來他們一開始不也猜到了這一點嗎。不過當時所有人都認為對方把一個e級單獨留在了副本里，肯定是遺棄了這個美人。畢竟低等級的玩家進入越階副本就跟自殺沒什麼區別。但是現在看來，這個時手裏擁有的保命手段和道具恐怕不少。
如此冷靜——
肯定是對通關副本胸有成竹。
‘胸有成竹’的溫時淳抬了抬眼眸，對面的b+玩家似乎正琢磨什麼他知識範圍外的東西，溫時淳現在有點看不明白對方的微表情了。
不過在荀已說完后，房間裏的其他人差不多都明白了這人的意思。
副本boss這是選中e級為獵物了。
“所以小e發現線索不會觸發死亡，是因為兇手留着他……養肥后宰？”常兆說完就發現自己的用詞似乎不太對，他小心翼翼地看了溫時淳一眼，發現對方沒有在意才鬆了口氣。
‘沒太在意’的溫時淳不露痕迹地將視線重新轉回到了電腦屏幕上，繼續之前未做完的事。
荀已見e級不再追究這件事，也是鬆了一口氣。
這個人是真的明事理，顧大局。
他剛剛還擔心e級在知道自己被利用來找線索後會鬧脾氣。
現在看來是他想多了。
“但是這樣的話，時不就成了最危險的那個人了嗎。”沈靜的眉頭還是沒有舒展開。
e級現在能全身而退，這種情況只是暫時的，boss遲早會對他挑中的獵物下手。
荀已看着電腦前方那人線條分明的側臉，也不管對方有沒有在聽，他說道：“你放心，我們會想辦法儘快通關副本的，不會讓你陷入危險。”
荀已的話音剛落，沙發上的何一就嗤笑了一聲。
“怎麼通關？”何一說完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你能找到他在哪嗎？”
之後他向著這邊走來，等他停在電腦桌前方時，何一注視着e級認真的臉龐，傾身感嘆道：“真沒想到我們一群人到最後居然要靠小時通關。”
溫時淳在聽到何一的話時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他現在已經點開了這台電腦的聊天軟件，賬號的頭像正是昨晚出現過的那張黑色背景、灰色人形輪廓圖。
而他也在這個賬號的聯繫人名單中找到了最近的那個聯繫人。
溫時淳都不用點開那個備註名為‘s’的最近聯繫人聊天框就知道裏面會有什麼對話內容了。
因為那張頭像上的照片正是他自己之前在三樓書房中的那一張。
一切都與異空間中出現過的事物吻合。
進一步證明了他之前的猜測。
果然，等他真的點開聊天框后，入目就是他與那鬼東西的聊天記錄。
旁邊的幾人這時也看見了屏幕上的聊天內容，一時間幾個b級玩家的心思都有些複雜。
荀已不知道e級到底是用什麼樣的心理來同兇手對話的，在那種情況下居然還能想到套話，這心理素質當真是遠超常人了。
常兆只看了前面幾條信息就差不多還原了當時的情況，頓時心痛小e被副本boss盯上后慘遭特別對待。
他光是看着都挺嚇人了，還是小e心理素質好。
沈靜早在溫時淳道出第一條線索時就開始重視這位隊友的任何發言了，現在看到那一串的聊天記錄，心裏對e級的好感更是蹭蹭上漲。
這年頭，這麼靠譜的好隊友真的不多了。
關鍵是性格也好，長相……更是不必多談。
她看她的這些臨時隊友們或多或少都已經被小e影響了。
還好她心如明鏡，只想好好過副本。
……
溫時淳對面的何一看着那幾個人的表情就知道這些人又全部被e級給套住了，不過何一奇怪地望了眼距離他們最遠的越誠，這傢伙現在怎麼不來獻殷勤了？還真是一遇上事就躲得最遠。
他是沒看見荀已在解釋完之後都沒事嗎？
所以這個四區人在擔心什麼？難道e級還會不理他嗎？
不對，e級幾乎就沒有理過任何人。
對方只是一直在找線索，偶爾為了避免麻煩，順便搭理一下他們而已。
哦，詢問常識的時候也很主動。
所以這個e級到底進行過幾次副本了？
看上去根本不像一個低階玩家，但很多最基本的常識又全不知道。
何一收回視線時，溫時淳已經重新將這個軟件上的聯繫人列表點開了。
裏面除了他，還有另外十二個賬號。
兇手給它們的備註名都像人名的首字母大寫，比如他的‘s’，和列表中的第二個最近聯繫人——‘lz’。
在看到這個列表后，常兆直接說道了：“看來受害者不止林喆一個啊。”
不過聯想到床底的那些抓痕，倒也說得過去。
溫時淳在常兆說話時點開了這款聊天軟件的發佈日期。
荀已在看見e級的舉動時眼中閃過明顯的驚訝，隨後他看着屏幕上顯示出的軟件最早應用日期在十年前，便開口道了：“這還只是兇手用這款軟件聯繫上的受害者。”
“床底最久遠的痕迹不止十年。”荀已提醒道。
“他用這種手段在十年裏就已經殺了十二個人了？”沈靜看着溫時淳點開的兇手與那些受害者的聊天記錄。
幾乎每一段都是以戀情為開端，到受害者被引誘至這個地方，聊天也沒有中斷。
這鬼還挺會花心思。
“這個人的控制欲很強。”溫時淳沉聲道。
看着那些字裏行間中透露的信息，溫時淳感到一點意外。
“他在每一段關係裏都投入了真實的感情。”
但也不是特別驚訝。
一般這種固定作案模式的殺人犯都有特定的殺人動機和情感障礙。
更別提這個鬼東西的性格缺陷一大把。
想到這裏，溫時淳的視線落在了這張書桌右下方那幾個並沒有上鎖的抽屜上。
他們進入這間屋子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那鬼真的就這樣看着他們把所有的線索查完嗎？
雖然想法不禮貌，但溫時淳的手已經客氣地伸向了第一個抽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