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熱烈歡迎
()張總目光微冷,臉上卻浮現出笑意,翻出名片盒,將一張燙金的名片遞了過去。
“王佑同學,你的醫術真是神乎其神,令人驚嘆,區區三百塊,又怎能替代我的感謝之心?不如由我做個東道,去地上人間……”
王佑目光敏銳,掃過名片,便已看了明白:牽氏集團執行副總裁,張文則。
王佑以前並不知道牽氏集團,但之前他為了摸清綠水市配眼鏡的行情,去的就是附近的眼鏡店,已經知道大學城的所有眼鏡店都是牽氏集團屬下,現在人家的副總跑來,就為了治近視眼?他可沒那麼天真,人家來者不善啊!
王佑在魚龍混雜的酒打工三年,當然知道利益兩字怎麼寫,他看到過多次混混火拚,為的就是爭奪利益,而牽氏集團作為省城眼鏡行業的壟斷者,利益就在眼鏡上,真要讓王佑把綠水市的近視眼都治了,牽氏集團豈不是要破產關門?
所以王佑早有預料,動了別人的nai酪,別人自然會打上門來。
只是,我錯了嗎?王佑捫心自問,他做錯什麼了?
誠然,他斷了別人的財路,長期下去,公司關門、員工失業,從老闆到員工都應該恨王佑,但還是那句話,做錯什麼了?
咱幫別人治病,收的錢也不高,百來塊幾百塊治好近視眼,天地良心,絕對是良心價,到現在為止差不多已經治療了近千名近視眼,沒有一個討價還價的,都是二話不說付錢的,可見這個價格所有人都覺得合理,甚至不少同學說低了,說便是幾千塊咱也會爽快的出啊。
幫人治病是好事,收錢不高很合理,沒有做錯任何事啊?
即便未來眼鏡公司破產,員工失業,即便某個員工因為陷入貧困,走上歧路或者絕望自殺,王佑在覺得同情的同時,也不覺得是他的責任。
換個例子說,西方發明了近代紡織機,導致中國家庭紡織業破產,無數家庭陷入苦難,但這件事情,要怪發明家嗎?
當然了,王佑用的是神的力量,和技術革新不同,但總有一天,人類的醫療技術會進步,會讓每個人都擁有一雙明亮的眼睛,會讓每個人都擁有清晰的聽力,會讓每個人都擁有一顆充滿活力的心臟,會讓每個癱患者都能很快站起來,那麼,從事眼鏡行業的、做助聽器的、做心臟起搏器的、賣輪椅的,是不是都該恨這方面的技術革新?這可以理解,但不能為了顧忌,就不革新那些技術?
說不上誰對誰錯,但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順之者昌,逆之者亡,順應變革而不該阻擋變革,發展才是硬道理。
回到王佑這件事上,綠水市的眼鏡店從業者真的很無辜,但真正明智的,是及早換行業,三百六十行,哪行不能做?
王佑有善心,但不是濫好人,既然自己沒錯,就無愧於心,既然沒有愧疚,就敢於面對任何人,敢於面對任何指責、任何壓力。
王佑沒有接下名片,對張文則平靜的說道:“我聽說地上人間有很多失足婦女,或許未來有一天,我會去地上人間,給失足婦女們治病,但去那邊吃喝玩樂就算了,王某志不在此。這位先生,後面還有人排隊,您可以出去了。”
不給面子?張文則不怒反笑,說道:“王佑同學,我看你才十仈jiu歲,還算少年啊,少年是祖國的希望,也是祖國的花朵,花朵沒有經歷風雨啊,社會上的很多事情,你們這些象牙塔中的還不明白,有些事情不是想做就能做的,不是能做就能做成的,好心往往辦壞事,我請你出去,也是想向你傳授一些人生經驗,讓你的未來能……”
王佑已經打斷了對方的話語:“我的未來我自己能做主,多言無益,請。”
後面排隊的其他同學沒看到張文則的名片,一時有點摸不着頭腦,想着難道是這個中年人被治好了近視,非要拉王佑去地上人間爽一把,真是羨慕嫉妒恨啊,咱也想去爽啊。但是咱們還排隊等待呢,你不能把王佑同學拉走啊,當即鼓噪起來。
張文則不但眼神發冷,臉se也冷了下來,哼了一聲道:“敬酒不吃吃罰酒,這次是我請你,下次便是你求我也沒機會了。”
本來就是先禮後兵,既然這小子不識抬舉,那就來,以牽老大在省城的地位,我看你還能蹦躂幾天?
“走。”
張文則帶着兩個跟班轉身而去。
曹旦生等人聽了他最後的惡言,不由問道:“王佑,怎麼回事啊?”
王佑淡然道:“無妨,是眼鏡公司的。好了,下一個。”
王佑開始為下一個同學治療近視眼,邊上程誠卻憂心忡忡的說話了,他是綠水本地人,知道牽氏集團的能量。
“是不是找一下孟主任啊?”
或許是那天黃馨對眭永健說的話,讓同學們誤以為孟主任和王佑頗有關係。
王佑毫不擔心:“無妨。好了,下一個……”
說是無妨,第二天就有妨了,一連串的打擊接踵而來。
首先是學生處來了一位處長,上午還在軍訓呢,處長就直接把王佑拉出來訓話了:
“你就是王佑?無組織無紀律!你知不知道你在幹嗎?非法行醫啊!我聽說你祖傳中醫,偶爾給同學看個小毛小病這可以理解,但你大規模的看病,還藉此賺錢,這就確鑿無疑的成了非法行醫罪。你給我趕緊停了,寫檢討去,我告訴你,你要被處分的,甚至要開除學籍的!”
但就如王佑之前想的那樣,他是神醫啊,他是最不用着急的,果然,處長話才落下,軍訓的新生們就鼓噪起來了:“王佑同學給我們治病,這是好事,犯着誰了?難道有能力,還不讓治?”
這些天來王佑治了近千個,但還有不少沒治的,大家都是排隊,又擠進了一些外校的乃至成年的,有的還沒輪到呢,王佑要是停了,俺的近視咋辦?幾百塊錢、半分鐘就能治癒近視,這樣的好事一旦錯過,難道要等個五六年,等王佑拿全兩證再治?俺可沒這個耐心!
有的是自己要治;有的是跟其他學校的高中同學說過了,老同學甚至是男女朋友就要來治了;有的還喊了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我妹妹現在讀初三,就已經一千度近視了,今晚就能排到了,怎能讓你壞事?有的是已經治好了,對王佑心存感激,理所當然聲援;還有不近視的,但大家都鼓噪了,咱也從眾跟着玩唄。
一時之間場面亂了,便是教官也壓不住,甚至不想壓。
中國是法治社會,但也講人情啊,教官這幾天早就聽說針推的王佑有小神醫之稱,某個教官曾經負過傷,骨頭關節有些問題,前兩天就是小王神醫給治好了,現在看到有人來打壓小王神醫,心裏可不待見。
擔當軍訓總指揮的一位副校長趕緊趕來,新生中冒出一個神醫,副校長又不是聾子,自然早就聽說了,按說呢,學生處的這位處長說的話沒錯,王佑確實是非法行醫,可有時候是不能講對錯的,你看現在群情激憤的。
再說了,小王是神醫啊,即便他是祖傳的本事,在我們學校待個五年,咱就可以大聲宣稱這是我們省中醫大培養出來的神醫了,這對我們學校的聲譽大有好處啊。
更何況,小王是真神醫,未來在醫學界定然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近水樓台先得月,學校應該跟小王搞好關係,這才是最佳選擇。
你一個小小的處長,說什麼開除學籍?靠,誰給你這個權力的,你拎得清腦子嗎?轟走轟走。
王佑自始自終保持淡然,不怒不躁,不亢不卑,偶爾微笑幾下,雲淡風輕,讓人更加欽佩,神醫風範啊。
但王佑也才安靜了一會兒,到中午時,又有人來了,直闖宿舍,敲開門便是喝道:“打非辦聯合執法!”
喲,一看服裝,還真是聯合執法。打非辦確實有這個關聯作用,在必要的時候,由衛生執法人員會同公檢法,甚至工商稅務方面,進行聯合行動。
看制服,這回來的有衛生執法,有jing察,還有稅務。
王佑一看就明白了,還是那句話,別人真的沒錯,稅務來也是應該的,你王佑治療近千名近視眼了,少則百元,多則幾百,加起來也有二十來萬了,你可繳稅了?
可王佑也沒辦法啊,他又不是診所,從道理來講,他收錢收的心安理得,但從法律來講,這妥妥的非法行醫,收的錢就是非法收入,他就算想繳稅,也沒個繳稅的由頭啊。
“咦。”王佑看到一個目標,忽然就笑了,在各種執法制服的後面,還跟着一個沒穿制服的,可不正是桓宇嗎?真是太好了。
“哎呀呀,桓宇同學也來了,真是稀客,歡迎歡迎,熱烈歡迎,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到你了。”
王佑搶上一步,就去握桓宇的手,他是真心歡迎啊。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話王佑最不喜歡了,他最喜歡的是仇不隔夜,你丫的竟然叫打非辦來學校,豈能不報復?入學當天晚上,他就去青山醫科大學找人了,反正都在大學城,不遠。
奈何沒找到啊,桓宇同學後院起火,忙着安撫美人呢,壓根就不在學校里。
後來王佑又去省醫大轉悠過幾次,都沒找到,讓他不能仇不隔夜,心裏不能暢快,念頭不能通達。
這下好了,舒暢了。
伴隨着接觸,一張張病符洶湧的鑽入桓宇體內,黑氣縈繞,大凶臨頭。
桓宇一時懵了,咱倆是仇人啊,你咋這麼激動的歡迎我?我靠,你一直握着我的手不放幹嗎?難道是背背山?桓宇心中一寒,忙不迭的掙脫、退避,卻猛然摔倒在地。
這、這是咋的了?我退的太快,扭着腳了?桓宇這樣想,便是打非辦的執法人員們也這麼想了。
執法人員更奇怪的是,雖說這次是接到了牽氏集團的請託,但更急切的分明是桓少啊,桓少分明是想為難這個王佑的,怎麼王佑和桓少很親密的樣子?難道有jian情?哎呀呀,感情的事真是讓人看不明白啊。
不管怎麼說,桓宇是桓廳長的兒子,少爺倒地了,咱先不忙抓人,把少爺扶起來再說。
執法人員把桓宇扶起來,口裏當然不喊什麼少爺啊、桓少啊,說道:“小桓你站穩了。”
然後鬆開手,然後又倒下了。
低鉀血症,軟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