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眼見為實
()王佑按下憤怒，反正他已經知道桓宇是青山醫科大學研究生院學生會主席，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到時甩他幾百張病符便是。
“多謝學姐告知，對了，還未請教學姐芳名？小弟祖傳中醫，為表謝意，不如我幫學姐把一把脈？”
“黃馨，針推大四。”
至於把脈？黃馨笑着婉拒，她是針推的學生幹部，常在院系行走，和幾位教授、名中醫都熟，真要身體有恙，請這些專家看不是更好嗎？
而且打非辦找上門來，查的不正是這個王佑打着祖傳中醫的名頭詐騙嗎？雖然黃馨看王佑不像壞人，再加上對本校本系的同學有天然的維護之心，便不怎麼相信打非辦的詐騙之說，但終歸是覺得中醫最講經驗，你一個大一新生，又有幾分本事？
兩人邊走邊聊，很快來到辦公室，黃馨敲了門，裏面傳來洪亮的聲音：“進來。”
“孟主任，我把王佑帶來了。”
王佑跟着進去，辦公室內只有一人，看上去大約半百，紅光滿面，jing神十足，目光原本平和，聽到王佑名字時，猛然銳利起來。
如果王佑真是個騙子，或許會不敢直視，但王佑又不虧心，自然無需躲避，和孟主任視線對上，不亢不卑的叫了聲：“孟主任好。”
來的路上黃馨已經介紹過，系主任孟復生是省內針灸推拿的權威，榮譽頭銜一大堆，什麼zhengfu特殊津貼啊、百千萬人才工程啊、省級名中醫啊、教學名師啊……聽上去似乎很厲害的樣子。
孟復生嗯了一聲，數秒后才收回注視，先對黃馨道：“小黃你也留下聽一聽，如果確實有問題的，系裏要出一個jing醒的專題。”然後才對王佑道：“低鉀血症、甲亢……好，甲亢是否治癒，要檢查后才知道，可低鉀血症導致軟癱，不到三分鐘就當場治癒？哼，誰給你這個膽子撒這樣的彌天大謊的？還說真氣治病？好好的中醫、好好的氣功，就是被你們這些人敗壞了聲譽！”
孟復生當然生氣，經常有所謂的“名中醫”、“老中醫”、“祖傳中醫”、“氣功大師”被揭穿、被法辦，媒體一批、全民痛罵，然後大家就說了，你看，你看，中醫果然都是騙子、氣功果然都是假的，可天地良心，那些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中醫、氣功師，只是打着幌子的騙子啊，憑什麼騙子造的孽，卻讓別人痛罵我們中醫和氣功呢？你們這些騙子咋不號稱“名西醫”呢？
好，西醫不好號稱，可你就算拿中醫做幌子，也別玩“三分鐘治癒低鉀癱瘓”的伎倆啊，那也太弱智了，讓人懷疑中醫已經很不好了，還讓人懷疑中醫師的智商嗎？
便是黃馨，她之前不知細節，現在知道了“三分鐘治癒低鉀癱瘓”，頓時橫移半步，和王佑拉開一點距離，省得傳染到弱智，又想，剛才來的路上王佑的言談舉止不像弱智啊，難道是大愚若智？<風拂面，微笑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哼，那可不一定。”孟復生老江湖了，眼見不為實的例子也知道不少，不過言語最是無力，實踐才能打臉，既然王佑如此說，那就來，“走，去三院。”
每家醫學院校都有多家附屬醫院，孟復生所說的三院是省中醫大附屬第三醫院，三院只是校內的習慣叫法，真名是綠水市中醫院。
孟復生風風火火，說走就走，下樓取車，不到十分鐘便已經進了三院。
“孟院長好！”
路上碰到的醫生、護士們紛紛打招呼，孟復生兼着三院的副院長一職。
孟復生帶人直奔住院部內分泌科，來到一張病床前，病人是個三十左右的男子，正在掛水，家屬見過孟復生，連忙站起來打招呼，詢問我家男人如何如何。當值的醫生護士也很快趕來，恭恭敬敬的等着孟院長視察。
孟復生瞅了王佑一眼，王佑當然明白，上前就是搭手。醫生護士病人家屬們心裏疑惑，這小子誰啊？穿的又不是白大褂？但不管怎麼說，既然是孟院長帶來的，大家且先看着。
王佑的裝模作樣，連火車上一些見過中醫把脈的路人都覺得不標準，現在落到行家眼裏，頓時破綻百出，孟復生忍不住哼了一聲，就這手法，能把出脈象來真見鬼了！
不到半分鐘，王佑放下手，點了點頭，說：“沒問題，交給我好了。”他也不怕生，指着邊上的護士道，“拔針。”
“這……還大半瓶呢？”
護士瞅瞅醫生，醫生瞅瞅院長，見孟院長沉着臉沒反對，向護士示意照辦，反正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着，再說了，半瓶水而已，大不了賠他一瓶水。
病人和家屬卻急了，少掛半瓶水是沒啥，可無緣無故的跑來圍觀，又拔針，難道出了什麼大問題？不要嚇我啊，會不會病情有了重大變化？千萬不要來病危通知書啊？一時面se如土。
王佑看了一笑，咱又不是老虎，不吃人的，安慰道：“放寬心，三分鐘見效，來。”說話間，他已經將病人翻轉過來，大手連按幾處穴位，開始“運氣發功”。
孟復生忍不住搖頭，這什麼破手法，根本沒按在哪個穴位上，還發功？真正的氣功師哪會這樣發抖？發羊癲瘋呢！
罷了罷了，既然說三分鐘，且忍三分鐘，到時非噴死他不可，哼，開除學籍、移交法辦！
醫生護士們也越發疑惑了，雖然孟院長沒給個說法，但看這架勢，莫非是新摸索出用按摩、氣功來調理低鉀血症軟癱癥狀的法子？可、可這青年的手法實在太糙了，簡直就像假的！
三分鐘一晃而過，王佑拍了拍手，裝模作樣吐出一口長氣，對病人道：“行了，自己站起來，可以出院回家了，費用記得結清。”
這就行了？開玩笑？不要說醫生護士這些專業人員不相信，便是家屬乃至病人本身也不相信啊，病人忍不住質疑道：“你們不是耍我？”
不管如何，咱得試一試啊，翻個身……呃，翻過來了？翻起來了！病人狂喜的發現自己的腿腳有力了，他今年三十，兩天前忽然癱瘓，想着下半輩子該咋辦，想着老婆會不會離，想着拖累老邁父母，連自殺的心都有了！
好在進了醫院，查出是啥低鉀血症，不會真的一癱不起，心裏放鬆多了，雖然有了希望，可在病床上軟癱幾天也難受啊，現在好了，三分鐘見效，真他媽神了！
病人連忙去握王佑的手，感激萬分：“神醫啊，真是神醫，神醫您貴姓大名？”
醫生護士們目瞪口呆，真的假的啊？白ri做夢了？嗨，小李你捏我一下，哎喲，疼，真不是做夢啊，可怎麼可能呢？
尤其是值班醫生，更是一副見鬼了的樣子，這病人這兩天都是他跟的，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化驗單不會騙人，絕對是低鉀血症導致的癱瘓，而且還是重度，重歸重，這病也不難治，掛幾天水就好了，可按摩，好，還有發功，三分鐘就好，這發的到底是什麼功啊？學中醫的很多都練氣功，咱也練過不少，可從沒聽過這麼神奇的氣功啊，簡直就和社會上那些騙子吹噓的偽氣功一樣神奇！
孟復生心中也在震驚，你說火車上跟人合夥詐騙，可跑到醫院裏，總不成逮着一個病人都是王佑的騙子同夥？要不，再試一個？
不等孟復生心中猶豫，已經有人搶着請命了：“神醫、神醫，請神醫來看看我！”
病房中不止一個病人，旁邊床上也躺了一個，這個不是低鉀軟癱，可既然是神醫了，肯定不光治一種病啊，怎能錯過機會？
王佑呵呵一笑，看了眼孟復生，逕自走過去了，仍然是毛里毛糙的把脈，待放下，卻是搖頭道：“你這病，我可以幫你去掉一些併發症，可病根還是沒辦法。”
“這、這……神醫您不要謙虛啊！”那人急了，人家癱瘓三分鐘就好，為啥不給俺去了病根呢？哦，難道是要塞紅包？待會兒悄悄問問該塞多少。
王佑搖頭道：“你這是糖尿病，世界上還沒治癒的例子。”
和愛滋、肝癌晚期等病相比，糖尿病似乎不能算絕症，只要控制得當，照樣能健健康康的活着。可問題是，這病以目前的醫學水平，確實不能根除啊。
王佑在金陵的一個月，收集了百萬張病符，中間也碰到不少收不掉的，一一印證過去，再加上和王佐的不斷交流，讓他對病符星的權柄有了更深的理解。
和仙道自修不同，封神榜諸神起於願力，又超脫於願力，由眾生而起，由聖人收集，化作封神榜。
這願力就是眾生所念所想，如果是全盛狀態下的病符星王佐，便能超脫眾生，凡人心中的絕症、不治之症，王佐瞬間便能收走。現在極度虛弱的王佐，能提供給王佑的力量遠遠達不到超脫的地步，簡而言之，凡人認定治不了的，他也治不了。
這凡人不是一人兩人，像現在的這個病人，就打心底里奢望神醫能治他的糖尿病，但一人的願力無足輕重，只有芸芸眾生形成一種無意識的共識，才能反饋到病符星的神職權柄之中。
如果有這麼一個大騙子，騙的全球多數人相信，他開發出了一種能徹底治癒糖尿病的葯，那麼即便這個葯是假的，在人們相信的這段時間內，對王佑來說，糖尿病就可以治癒。
現在真的做不到，但王佑沒有氣餒，反而充滿鬥志，他只是暫時不能治罷了，他還想着治爺爺的肝癌晚期呢，只要王佐早ri恢復，他就能超脫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