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3章 敢作敢為
夜色中的西坪村,沒有了往日的寧靜,整個村子裏,彷彿瀰漫著一種可怕的氣息。幾個不怕事的老娘們,站在自家院門口的路燈下,津津樂道的談論着今天中午發生的事。
忽然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伴隨着狗叫,從空巷子裏傳了過來。嚼舌頭的老娘們立馬停止了談笑,神色慌張的各自回家去了。
領頭的正是王有財,他手裏握着一截木棒,身後跟着十多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小夥子,同樣的,每人手裏都拿着打人的家當。這夥人一聲不吭,迅速的朝村東頭奔去。看來這個三少,身子骨還算皮實,夏建的一腳,一般人三兩天動不了,他可不到半天時間就基本恢復了,看來做地痞流氓也是需要資本的。
村子的最東邊,泥土圍成的小院裏,亮着昏暗的燈光。三間土木接合的瓦房裏,坐滿了男女老少。大炕的邊上,一位五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不停的吸着手裏的大煙斗。高大的身材,花白的頭髮,久經風霜的臉膛上,佈滿了歲月的滄桑,他便是夏建的父親夏澤成,一位忠厚的老實農民。
“老夏啊!你光抽煙有什麼用,大伙兒都等着你的一句話,難道你真想不管此事?不過我先把話說在前面,如果咱兒子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一位極其普通的中年婦女,朝夏澤成大聲的哭泣道,看的出,她就是夏建的母親。
屋內雖然坐了好多的人,但大家都輕易不敢說話,因為此事關係重大,涉及到了王夏兩個大家族,弄不好,兩大家族會因此事發生武鬥,如果真是這樣,西坪村真的要變天了。
一位鶴髮童顏的老者輕了輕嗓子,他朗聲的說道:“澤成,你家夏建這孩子確實不像話,弄出這麼丟人的事情,如果我們夏氏家族為他出這樣的面,難免會被人笑話。但這次的事情,王德貴是不會輕易放過你家的,老仇新恨,他會一起算的”說這話的,是夏氏家族輩分最高的夏三爺。
“怕他個屁,他們王家不就出了個村長嗎?我們早都看這傢伙不順眼了,乾脆借這次機會,我們夏家和他們王家決出個雌雄來,我就不相信,這麼大的一個西坪村,就他王家說了算”一個虎頭虎腦的年輕小夥子站了起來,經他這麼一鼓動,屋內又有七八個年輕人站了起來,跟着他一起摩拳擦掌,場面頓時有點失控。
一直坐着沒有吭聲的夏澤成,這時再也坐不住了,他狠狠的吸了一口大煙斗,大聲的說道:“犬子不孝,給大家惹麻煩了。二牛,三虎你們幾個的心意叔領了,我知道,你們和夏建是好兄弟,但這事我們不能亂來,現在是法制社會,誰胡來,誰肯定倒霉。王德貴是村長,他比我們更懂這裏面的厲害,所以……”
夏澤成的話還沒有說完,只聽咣當一聲,虛掩的大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了開來,王有財帶着幾個人氣勢洶洶的沖了進來,屋內的人,頓時緊張的站了起來。二牛和三虎幾個,在屋內隨便操了件打人的家當,率先擋在了王有財他們的面前。
“滾……滾一邊去,讓夏澤成出來說……說話”王有財一揚手裏的木棒,結巴着喊道。
夏澤成見狀,鐵青着臉色,從屋內走了出來。真是太欺負人了,這麼大年紀了,被一個毛頭小子直呼其名,這在西坪村還是第一次。農村人生活雖然貧困,但孔孟之道還是有的,尤其是這禮數方面,看的是極其重要。
“叔,這事你就別管了,對待這種沒有教養的人,打就是最好的辦法“夏三虎怒目圓睜,樣子確實有點可怕。跟在王有財身邊的陳貴,不由自主的往後面退了一步。這個夏三虎,不但脾氣暴躁,更重要的是他有一身好力氣,一看他那魁梧的身材,就會讓人望而卻步。
夏澤成微微一笑,對王有財說道:“孩子,我家夏建雖然說闖了你家的大禍,這事不是還有我們大人在嗎?你這又是何必呢?“
“老……老東西,別扯沒……沒用的,我的事跟家裏沒……沒關係,我只想揍夏建一頓,報……報一腳之仇,你讓他出來“王有財氣焰囂張,說著便想往屋裏沖。
再老實的人,也有點脾氣,夏澤成被王有財的蠻橫霸道,氣得混身打顫,他哆嗦着身子,大聲的吼道:“既然你這麼說,這事就跟我們家裏沒有任何的關係,是死是活,就看夏建他自己的造化了,你們現在就給我滾出去,因為夏建他不在家裏“
“老不死的,你說不……不在就不在,給我搜“這個王有財確實有點太過分了,他一揚手中的木棒,帶着人就硬往堂屋裏沖。
夏三虎和二牛幾個年輕人,早就忍不住了,他們呼啦一下,全涌了上去,兩伙人一照面,就開始動起了拳腳。剎時間,不大的小院內,打鬥成了一片,幾個年長的老人,在旁邊大聲的喊叫着,可是打在氣頭上的年輕人,沒有一個人肯住手,眼看着一場慘重的悲劇就要上演。
“王有財,有種沖我來,大爺我在這兒”忽然大門外傳來了一聲喊叫,如同晴天劈靂,大家不約而同的停住了打鬥,朝大門外望去。
透過有點昏暗的小院燈光,就見夏建手裏提着一根木棒,敞開着上衣,威風凜凜的站在夜色中。王有財稍微猶豫了一下,便大喊一聲,率先提着木棒沖了出去,他的幾個隨從,不敢落後,相繼衝出了小院。一陣你追我趕的腳步聲,由近到遠,一直由村東頭,傳向了村子中間。
奔跑中的夏建,越跑越氣,他現在竟成了什麼了,如同喪家之犬一樣。中午時分,他被王德貴的幾個本家侄子,追趕到了村外,他一直不敢回家。等到天色已晚時,他實在忍受不了肚子的飢餓,就悄悄的潛回了村子,沒想到,這個王有財竟然沒事,還領人在他家鬧事,當眾欺負他老爸,他最見不慣別人欺負他的家人。
沒跑多遠,夏建就覺得腳下無力,他實在有點跑不動了。飢餓加憤怒,仇恨再次在夏建的心裏燃燒起來了。男子大丈夫,敢作敢為,為什麼自己做的事要牽扯到家人,這個王有財實在可恨,今晚要讓他知道,我夏建並不是怕事的主。
急趕一步,在巷子轉彎處,夏建猛的一個轉身,手裏的棍子朝後一掃,只聽一聲慘叫,緊追在他身後的王有財應聲而倒。
“啊!不好了,三少的頭被夏建打爛了”是陳貴的驚叫聲。頓時,寂靜的巷子裏一片混亂。躲在黑暗中的夏建這才意識到,這次的禍看來是真闖大了,他這一劫真是沒法躲過去了,如果王德貴報警的話,他都有可能進去。
在村子裏繞了一個大圈子,夏建才回了家,一推開房門,就見父親夏澤成依然坐在炕邊抽着他的大煙斗,母親則是淚臉婆娑的坐在父親身邊。屋內原來的哪些夏姓的本家人,幾乎都走完了,只剩下了夏三爺,還有夏三虎和二牛幾個夏建的鐵杆兄弟。
夏澤成一看見有點狼狽的夏建,從炕邊上跳了下來,手裏的大煙斗,狠狠的敲在了夏建的腦門上,夏建躲也沒躲,只是痛的咧了一下嘴。
“你這個畜生,還敢回來。為了一個小寡婦,你竟然敢和王德貴家弄成這樣,看來西坪村我們家是呆不下去了”夏澤成怒罵著,抬起手,又要打夏建。
夏建的母親一把把兒子拉在了身後,看着夏建頭上鼓起的圓包,她可心痛死了。父親如此生氣,看來他打爛王有財腦袋的事,家裏人已經知道了。
“事情都到了這一步,責怪孩子還有什麼用。今天這事,王德貴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趕緊給孩子收拾點東西,讓他出去躲躲再說”夏三爺臉色沉重的說道。
夏三虎眼睛一瞪說:“要我看,還躲個屁,反正就這麼一回事,隨便他王德貴了,再說了,還有幾天的時間,夏建就要開學了,這高三的課程可不能耽誤”
“住嘴!你覺得夏建這學還能上嗎?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王德貴已經給派出所掛了電話,就這事,憑他和鎮裏的關係,他們會輕饒了夏建嗎!“夏三爺厲聲的喝斥道。
就在這時,村西頭傳來了警笛聲,大半夜的,這聲音非常的剌耳,屋內的氣氛頓時緊張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