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6、處處都是難題
這一夜,宋思思格外纏綿。雖然兩個人沒有做那事兒,但是宋思思卻一晚上都緊緊地摟着方圓,幸虧現在只是初春,如果盛夏也這樣摟着,那方圓一定會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濕透——濕了干,幹了再濕,全身肯定是粘乎乎的。
或許只有方圓最能理解宋思思此刻的心情,方圓是理智的,很清楚宋思思去了羅馬尼亞,意味着在好幾年的時間裏都不可能與方圓再相見,這不是生離死別,但比生離死別還要讓人肝腸寸斷。宋思思的心裏想的可能只有一點,摟得越緊,心越接近,可不能讓方圓忘記了自己。
方圓的心裏也不好受,但又找不到破解難題的辦法,一位領導經常教導基層的同志,說辦法總比困難多,如果讓這位領導來體驗體驗,解決與妻子之外的女人真心相愛,想領個結婚證的問題,讓他來想想,辦法怎麼就比困難多了?為什麼像方圓這樣在東州可以講有點神通廣大的人都解決不了的困難,這位領導就能解決嗎?
天亮了,朱蕊親自做早餐,吃飯的時候,方圓說:“我說兩點,第一點,姨一個人在東州管理公司,我這個作女婿的,一定會全力以赴支持,有困難,來找我,我絕不推脫,第二點,我會創造機會去羅馬尼亞,哪怕是因私出國,我會力爭在2009年就去羅馬尼亞一趟。”
宋思思說:“你可一定要說話算話啊。”
方圓說:“我一定說話算話。”
朱蕊說:“思思生孩子,我也有可能要去羅馬尼亞。到時候,東州這邊的生意,可只能全交給你了,雖然大成有幾個親戚也在管着一些事,但他們的能力也確實不行,小方,你可一定要擔起來啊。”
方圓又覺得有萬分難辦,按照《公務員法》的規定,機關工作人員特別是各級領導幹部,不能在企業兼職,狗屁“辦法總比困難多”,誰能給個辦法來看看,說這些話的人,站着說話不腰疼,如果真地是辦法比困難多,當今世界、當今中國,為什麼還會存在着這麼多難以解決的難題呢?為什麼老百姓對很多很多事情都不滿意呢?老百姓不滿意了,馬上想辦法解決唄?為什麼不解決?不就是因為困難太多、阻力太大、許多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許多不滿意的問題還需要創造條件,讓時機逐步成熟起來以後才能解決。
但這個時候,也確實是困難再大,也要硬着頭皮頂上。方圓說:“姨,短時間的,我一定會頂上的,不管怎麼說,我這個當女婿的有必要讓姨在那邊安心照顧思思,也讓叔在那邊安心打開局面。”
宋大成說:“小方,不是叔看不起我的那些親戚,大成公司現在表面看形勢不錯,其實也是問題很多,困難很多,隱患很大。就算是朱蕊一個人在管,如果沒有你的幫助,我也擔心管不好,管不了。小方啊,到時候公司上上下下,可就全靠你啦。”
方圓把頭皮磨出厚厚的繭子,說:“叔,我下班后的時間,我雙休日的時間,肯定會靠在公司里。但平常啊,總還是需要有人維持着正常運轉,有緊急的、解決不了的問題,再給我打電話,我再擠時間過來解決。”
宋大成說:“是呢,我有幾個親戚,本事沒有多少,但忠心還是沒問題,日常有事,你就交待給他們,讓他們去辦跑跑腿的營生,他們還能幹了。”
方圓這才覺得壓力小了一點。
懷揣着沉甸甸的心事,方圓打出租車去了學校。有些事情,還是不要李金貴知道比較好,畢竟李金貴現在還沒有熟到連情人的事情都可以知道的程度,至於其他的司機,顯然更不合適了。
到了單位,就看到李金貴和司禮國都等在大門口。方圓對李金貴說:“昨天晚上有點事,忘記跟你說了,以後我會給你提前打個電話。
李金貴說:“是,局長今天早晨,我去東州大學……”
方圓擺擺手:“小李,當領導的司機,最重要的是要學會當好啞巴。”
李金貴伸了一下舌頭,不敢再說下去。
方圓說“都回去工作吧。”
李金貴走了,司禮國卻留下來。司禮國說:“局長,不知道能不能給我幾分鐘的時間,我想向您彙報彙報工作?”
方圓想了一想,說:”好吧,來我辦公室。”
方圓上樓的時候,張元慶已經等候在樓梯口。張元慶看到司禮國問:“小司,你有事要跟局長說嗎?”
司禮國說:“是,張主任。”
張元慶說:“局長日理萬機,忙得不可開交,每天大事都處理不完,你的事情,直接跟我說吧,我能幫着解決的,就幫你解決一下。”
司禮國一下子愣住了,司禮國是個老實人,想想或許以後有張元慶在擋着,再也不會有機會單獨跟方圓彙報,司禮國的倔勁上來了,“謝謝張主任的關心,這件事只有我當面跟局長彙報才成,局長剛才也同意了。”
張元慶內心頓時有些惱怒,不過,張元慶心機很深,又怎麼可能把內心的情緒告訴給司禮國呢?更不可能當著方圓的面表露出來,在不知不覺之間,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司禮國,已經被張元慶在心裏判了死刑。一個小小的司機,現在翟新文又明確調到市政協擔任教科文史專委會的副主任,括號里保留正處級,這實際上已經是宣告了翟新文政治上的死刑。就在政協等着養老了,翟新文是沒有用了,以後自己就要緊緊地抱着方圓的大腿了,不管以前曾經多麼恨方圓,但此一時彼一時,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故人,只有永恆的利益。當利益一致時,原來的故人也可以成為盟友,就像觀在,方圓重用自己,讓自己分管基教科,這意味着自己朝着副局長的人生階段性目標闊步邁進,爭取方圓的信任和重用,就是自己當前最大的利益。自己分管辦公室,收拾一個沒有了後台的小司機,那還不是捏死螞蟻一樣簡單的事情?
張元慶笑呵呵地說:“好啊,那就你彙報吧。不過呢,以後在工作中可要注意,彙報工作不能越級彙報,必須逐級彙報,這是工作上的規則,也是每一個同志都應遵守的,以後有什麼事情,特別工作和生活中遇到了什麼樣的困難,都可以先找我,如果我解決不了,再找更上一級領導,這是一個正常辦事的順序,對不對?”
誰能說張元慶說的不對,連方圓都認為,司禮國直接找自己,是有點越級。
司禮國說:“好的,張主任以後有什麼事情,我先向您彙報。”
來到了方圓的辦公室,張元慶說:“小司,你先稍微等一下,我有幾件重要的事情,向方局長彙報,等我彙報完了,你再來彙報,好不好?”
司禮國還真不敢說個“不”字,司禮國說:“好的,張主任,我在這裏等着。”
張元慶給方圓打開門,側身開門請方圓進去,然後像個跟屁蟲一樣,半躬着身子跟在方圓後面,隨後帶上了門。進了門,張元慶馬上變成了殷勤的服務員,給方圓洗茶,泡茶,然後把茶水擺到了方圓的面前,動作熟練而輕巧,比伺候親爹親媽連要盡心。
等方圓開始喝上第一杯茶水,張元慶這才開始彙報,“局長,有三件事向您彙報一下。”
方圓說:“說吧。”
張元慶說:“第一件事,請您看這份市政協發的公文,翟新文局長不再是教育系統的人,正式成為市政協教科文史專委會的副主任,保留正處級。”
方圓接過了市政協的任職通知,果然,翟新文有了新的去處。
方圓說:“翟主任能夠善始善終,這也不錯啊。”
彭茹和孔麗麗的事情,在教育系統,在全市,鬧騰得很厲害。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保留正處級,沒有被開除公職,也沒有放到監獄裏度過餘生,確實是相當不錯的結局。
張元慶說:“局長說得對。局長,按照慣例,免職的幹部,我們教育局是不管的,但調任的幹部,通常會有一個歡送的儀式,不知道我們教育局搞不搞?怎樣來搞?”
方圓想了一想,說:”這件事讓孫書記來牽頭,送行宴,我一定參加。”
張元慶說:“好的,局長,這一兩天,翟主任的辦公室就要騰出來了,局長您看是不是再收拾收拾,裝修裝修,然後您搬過去?”
方圓愣了,這還真是一個問題,翟新文正式免去了教育局的一切職務,他的辦公室,基本上就應該由新接任的局長來辦公,但現在教育局的局面很微妙,沒有任命新局長,自己這個副局長主持着工作,搬還是不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