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8、你看着辦吧

江曉天對官場的理解，一直停留在對趙騰遠的印象里。這位強勢的原西湖區區委書記、現杭江市副市長，對江曉天雖然有表面的尊重，但平常里對江曉天發起怒來，就跟訓斥孫子、兒子差不多。平日裏，是趙騰遠喊江曉天，隨叫隨到；而江曉天要請趙騰遠，那要看事情緊急不緊急，是不會會影響到曉天房地產虧損，否則的話，從來沒有江曉天成功請到趙騰遠，只要趙騰遠像呼喚僕人一般呼喚江曉天。

宋雲生是什麼人物？是東州市政府的一把手，是東州市的副班長，權力比同樣是副廳級的趙騰遠大多了。趙騰遠再怎麼說，也只是一個不掛常委的副市長，雖然杭江市是副省級城市，但在杭江市政府里，輪不到趙騰遠一錘定音。但宋雲生可以拍個巴掌就有響。這就是副職和正職的區別。

江曉天笑着說：“丁董事長，如果今晚你給請來了宋雲生市長，那麼將來東州曉天房地產公司的總經理，可以由你方的人來擔任。怎麼樣，這個誠意夠真誠吧？”

方圓知道，江曉天肯定是輸了。因為方圓經歷過一次，丁曉華一個電話，把宋雲生叫來的事情。那一次，是在納斯大酒店，方圓印象深刻。後來，方圓在網絡里，還真看到了這麼一段，幾個四川的商人在一起吃飯，其中一個商人說，他讓×××來，×××在半個小時內一定來。×××就是當時××市的市長一把手。其他人不信，這位商人當場打了一個電話，15分錢后，×××市長就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其實啊，道理很簡單，因為這位商人，不但給這位市長送過錢，更掌握了×××市長最害怕的一個把柄。當官員被商人在利害關係上綁架，市長還敢不聽商人的話嗎？市長還能再為人民群眾服務嗎？恐怕就只為這位商人服務了。幸虧啊，全國這樣的市長還比較少，但宋雲生恰恰又是其中的一個。丁曉華送了宋雲生多少錢，方圓不知道，但僅僅從丁曉華為東州5中捐款220萬，陪方圓到杭江拜個年過了五、六十萬來看，送給宋雲生的錢絕對不會低於這個數，恐怕還掌握了宋雲生最最不想讓別人知道的某個秘密吧。

丁曉華哈哈大笑：“好，江總的誠意，我看到了。江總，你看到了嗎？何愈明是納斯集團享受副總裁待遇的總裁助理，經過一年的試用期后，我準備明天提拔他擔任副總裁。大家在杭江都見過。如果我能請來宋雲生市長，未來曉天東州公司的總經理，就由何愈明來擔任，怎麼樣？他現在除了繼續擔任納斯大酒店的總經理來，還負責納斯集團的市場營銷，擔任一把手有經驗，與社會各界打交道身段柔軟而靈活，是我非常器重的幹將。”

江曉天說：“好啊，我對何總的印象也非常好，如果丁董事長真能在今晚請來宋雲生市長，那麼未來我們的合作房地產公司的總經理，就是何總的。”

何愈明連忙站起來：“謝謝丁董事長、江董事長的培養，我一定不辜負領導的期望，把這個總經理干好。”

江曉天哈哈大笑。童必勝說：“何總啊，等我們見到宋市長，你才會成為我們認可的總經理，現在還有點早吧。”

方圓也跟着笑：“早一點，晚一點，也不差那麼一回，何總，你有點心急了！”

何愈明說：“是，方總批評得對。”

丁曉華面露得色，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宋市長，我是老丁啊！”

宋雲生正與市委書記葉繼成一起，陪省長馮豐吃晚飯。原本想宴請馮省長，但馮省長不同意，認為太鋪張浪費。於是，便在市委賓館裏，要了三份38元的自助餐，由葉繼成和宋雲生陪同馮省長共進晚餐，由時明祥和黃傑陪同其他省里來的同志，也吃自助餐。這大概是最節儉的一次招待省主要領導了。

正吃着呢，宋雲生接到了丁曉華的電話，連忙拿着電話離開了小包間，來到外面：“老丁，有什麼事情？”

丁曉華說：“宋市長，我今晚介紹你認識杭江市的朋友，有空過來一趟啊！”

宋雲生說：“老丁，今晚真不行！我在陪馮豐省長吃飯呢！如果其他時間，我一定到。”

丁曉華頓時感到很沒有面子。丁曉華說：“那麼，等你陪馮省長吃完飯再過來，也是可以的。”

宋雲生說：“不行啊，老丁。今天晚上，馮省長肯定要跟葉繼成和我，分別單獨談話。我今天晚上，就得候在市委賓館，隨時接受省長的召喚。我真不知道，馮省長什麼時間會叫我。如果馮省長找我的時候，我不在，就麻煩了。”

丁曉華急了。江曉天釋放出可以由納斯的人來擔任未來合作公司的總經理，這是非常難得的機會，錯過了就不再有。對於丁曉華來說，這是意外之喜，這一下子影響到了丁曉華對房地產業的整體佈局。如果何愈明能夠成為未來曉天東州公司的總經理，這意味着什麼？對於如何經營房地產，對於房地產各個行當里人才的培養，都具有了得天獨厚的優勢。錯過機遇，或許機遇再不會有。丁曉華當著江曉天、童必勝的面，淡淡地說：“宋市長，你看着辦吧。”

好一個“你看着辦”！這短短的幾個字，讓宋雲生的心裏有千斤重！這是丁曉華髮彪前的徵兆啊！敢得罪丁曉華嗎？得罪了丁曉華，自己的那些爛事、破事，恐怕想藏都藏不住，這市長也別想再當了，別的不說，光睡那孫美好的事情如果張揚出去，或許孫美好更火了，而自己則肯定被燒得連灰都找不到。人家明星不怕類似的炒作，但市長怕怕呀！更何況，漂亮小情人倪潤清住的別墅，就是丁曉華的；倪潤清每個月的10萬元零花錢，也是丁曉華給的；自己當市長一個月工資才1萬多一點點，並且工資卡在老婆手裏，哪裏還能養得起像倪潤清這樣花錢的祖宗？雖然說自己如果要伸伸手，拿點錢也很容易，但是線頭越多，危機就越大，危險就越多。

宋雲生進退兩難，既不想得罪丁曉華，又擔心馮省長這裏有緊急事情，這貓抓心的難受滋味，也不過如此吧。

丁曉華被宋雲生落了面子，臉變得嚴肅起來。

江曉天說：“丁董事長，我們的合作，不能因為宋市長不出席而受到影響。雖然何總當不了總經理，但這個副總經理肯定是跑不了的，如果何總願意屈尊的話。”

丁曉華說：“這一回，我的面子算是丟大了。”

童必勝說：“丁董事長，一個能直接跟宋市長通話的企業家，我們已經很佩服了。宋市長來不來，我和江總都佩服您的能量！我們為有您這樣的合作夥伴而自豪！”

丁曉華說：“好吧，如果宋雲生不來，那今天晚上就只是喝酒！具體的事情，讓何愈明明天跟你們談，好吧？”

江曉天的心裏有點失望，又有所期盼。對於宋雲生來不來，他的心裏也很糾結。江曉天很希望借這樣一個機會能夠結識宋雲生這樣的東州政府一把手，畢竟房地產企業能不能做大做強，關鍵要看背景。如果招拍掛土地時能夠得到照顧，一省就同幾千萬甚至幾個億；如果房地產項目開工時宋雲生能夠出台站一站，誰都知道這個項目是誰的項目，一般的小貓小狗也不敢來找麻煩。所以，宋雲生很重要！但江曉天也暗自慶幸，幸虧宋雲生不來。如果未來曉天房地產的東州公司總經理由納斯集團的人來擔任，雖然己方可以控制財務、預算、施工等幾個關鍵環節，但房地產那點內部的秘密，也就不成為秘密了。畢竟，何愈明是總經理，財務、預算、施工等部門長，雖然會直接向杭江總部彙報，但也需要向何愈明彙報工作，這大量具體的問題，需要何愈明來協調解決，不彙報也不行啊！

就這樣不緊不慢地喝着酒，丁曉華顯然沒有了談房地產的興趣。大家的話題轉移到方圓這裏，對方圓能不能進步，非常關心！商人深知官商勾結的重要性，在投資政治潛力股方面，願意下本錢，捨得大手筆。方圓這麼年輕就當上了主管一市教育的主官，前途無量。江曉天、童必勝也就理解了趙騰遠為什麼會捨得200多萬元，算是半價賣給方圓一套杭江西湖邊的房子。

江曉天問：“方局長現在也主持教育局工作了，什麼時候扶正啊？到時候我和老童親自來東州，為方局長慶賀一下！”

方圓說：“我是組織的一塊磚，組織哪裏有需要，就往哪裏搬。”

江曉天笑了：“方局長啊，我們大家可都盼着你早日當市長啊！哥哥我別的東西拿不出來，需要花錢的地方，不管是請客，還是送禮，哥給你辦！”

丁曉華哼了一聲：“江總啊，我看你是很看不起我啊！”

江曉天說：“不敢，不敢！”

丁曉華說：“你能辦的事情，我這個當乾爸的人，幹不了嗎？”

江曉天說：“我不是這個意思。丁董事長，我的意思是說，我在杭江還有些人脈，如果方圓在杭江辦事的時候，需要我江曉天，我一定會兩肋插刀，決不含糊。”

正說著，房間的門推開了，宋雲生出現在眾人的面前。方圓站了起來：“宋市長好。”

江曉天、童必勝驚呆了，丁曉華笑了。宋雲生還真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