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芙蓉並蒂一心蓮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
昏暗濕冷的水牢,蛇蟲鼠蟻各有各的生存之道,老鼠沿着綁在沈南星手上的繩子爬到了他的蓬亂髮髻上,以為這個人死透了,準備大快朵頤啃食一番。
奈何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一條水蛇在水面上划著s型的線,如離弦之箭一樣朝老鼠游過來。
白蘇子看到這一幕,一時間緊張的說不出話來,只在那裏發出奇怪的聲響:“哎#哦…去,啊!”試圖再次喚醒他的朋友沈南星。
白蘇子眼睛睜的溜圓,像是熟透的剝了皮的荔枝,嘴巴張開,快到了耳根。
只見那條水蛇一個躍起,騰空在了水面上,把自己狠狠地扔出去,拋向老鼠所在的位置。
老鼠見狀一個大跳,兩條後腿擊打在沈南星的頭部,無巧不成書,這個位置正好是囪門穴,老鼠噗通跳進水裏飛快地遊走了。
水蛇想停下來已經來不及,一尾巴甩在沈南星的後腦勺處,恰好這裏是風府穴。
再加上之前被廷杖打通的長強穴,整條督脈上的二十八個穴位就像是天上的二十八星宿,閃出了光亮。
繼而點亮了十四條脈絡上的三百六十一個穴位,每個穴位中都散出了一紅一青兩種熒光,匯聚成兩個光點,相互追逐着飛出了那一池臭水。
白蘇子獃獃地看着兩個光點,像兩顆雙子星一樣,糾纏着緩緩上升,沿着狹小的窗戶縫,逃離了水牢,逃向天空。
白蘇子以為沈南星死了,剛才的光點就是四散的靈魂。
看看鼻子和嘴巴都已經淹沒在臭水的好朋友,白蘇子崩潰地大哭起來,邊哭邊喊道:“有人嗎?來人啊!他快不行了,快來救人啊!”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牢頭領着幾個獄卒前來查看情況。
他們將水牢裏的水放乾淨,將被勒出血痕的沈南星放在泥濘不堪的地面上,牢頭將手指放在沈南星的鼻子上,氣若遊絲。
“詔書下來前,他要是死了,你們就是瀆職,趕緊請大夫給他看看。”一旁的白蘇子聲嘶力竭地呼喊道。
“吵什麼吵?再吵打你板子!”牢頭呵斥道。
這時一個獄卒勸誡道:“老大哥,這小子說得不無道理,他死了我們的確不好交差,咱何必自找麻煩呢?”
牢頭狠狠瞪了白蘇子一眼,然後命人去請大夫。
漫長的等待讓白蘇子心急如焚,他不想看着這個從小跟自己一起尿尿和泥巴的發小就這樣殞命於此。
但他不知道的是,剛剛沈南星的身體裏,竟然有兩個靈魂。
此時沈南星的靈魂和江城的靈魂並沒有消散,而是入了夢境。
江城和沈南星一見如故,他們都曾不止一次地出現在對方的夢裏,雖然醒來后忘了大半,再見面時,那些記憶的碎片再次拼接在一起,夢中的人變得活靈活現。
夢裏,兩人在爬一座很陡峭的山,崎嶇的山路上不停的有碎石滾下,但兩個人還是義無反顧的往上爬着,像是去赴一場很重要的約會。
兩個人一路無語,因為他們根本不需要言語上的交流,彼此心有靈犀,自己一動念,對方就知道了。
靠近山頂,路漸漸平坦了許多,也沒有滾石擋道,沈南星和江城才有心情看看這周圍的風景。
原來這是兩座貪狼山,兩山之間有一鐵索橋相連,山頂連同橋都在雲層上面,像是漂浮着的天宮。
兩山頂各有一個道觀,兩個人一前一後到了道觀門口,牌匾上寫着“元會觀”。
門是敞開的,兩人看無道童揖門,便徑直走了進去。這道觀雖小,卻異常精緻,亭台樓閣,連廊通幽,環水天池,茂林修竹。
正當二人沉浸在這美景之時,一個白色身影一閃而過,兩人回頭看時,白色光影又繞到了他們前面。
待他們轉過臉時,一個呲着牙的白猿臉貼臉的出現在他倆面前,嚇的兩人一個趔趄退後幾步同時倒在了地上。
白猿展開雙臂像兩個翅膀一樣,飛出去三丈多高,然後一拳砸了下來,掄起的飛拳直接在地上砸了一個大坑,還好沈南星反應快,一下把江城推到了一邊。
江城來不及道謝,兩人相視一眼,趕緊往外跑,一路跌跌撞撞,踉踉蹌蹌地總算是跑出了道觀。
可那白猿哪肯罷休,縱身一躍,在空中凌空走了幾步,一個前空翻站在了兩人面前,擋住了去路。
細看白猿直起身體比人還要高出許多,健碩的臂膀孔武有力,它一把抓住了沈南星的肩膀,鎖着了他的琵琶骨,沈南星動彈不得。
這個時候江城飛起一腳踢在了猿猴的腋下,要知道他之前也是練過的,雖然是被稱為動作第一,實戰倒數的跆拳道。
白猿被這一腳正中要害,顯得愈加暴躁,開始全力攻擊江城,江城左閃右躲,最終還是被按在了地上。
當白猿舉起的爪子再次落下的瞬間,沈南星飛身擋在了爪子和江城中間。
白猿的爪子一下穿透了沈南星的胸腹,在沈南星的胸膛拿出一個亮晶晶的小球,塞進了嘴裏津津有味地咀嚼起來,那表情像極了偷吃糖果的小孩。
白猿吃完后,把沈南星抓起來舉過頭頂丟到一邊,又準備掏江城的胸膛。
沈南星胸膛上的洞瞬間癒合,雖然被吃了一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但也並沒有什麼不適感。
“住手!”一個聲如洪鐘的老者發出了呵斥。白猿趕緊停住了手,鬆開了江城。
江城和沈南星站立了起來,整理了一下各自的衣服,對着老者行書生禮。
老者示意兩人不必拘禮,放輕鬆一點,他看着江城輕聲問道:“你是江城?”
江城驚詫老者居然也能叫出自己的名字,但還是不失禮貌的微笑着,輕點了一下頭。
接着老者看向沈南星會心一笑問道:“那你是沈南星嘍!你們兩個還真像。我等候你們多時了,剛才我在對面的運世觀。”
打完招呼,老者轉過頭對着蹲在一角的白猿呵斥道:“你這猴崽子,又調皮了。偷吃了客人身上的什麼?”
白猿沒敢抬頭看老者。
“等會再收拾你!”說罷,老者引着二位樣貌十分相似的青年,沿着漂浮在雲間的吊索橋來到了對面山上的道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