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假作真時真亦假
翌日一早，沈、白二人策馬出門，他們要去搭台唱戲。
剛一出門就看見花半夏迎面走來。
沈南星剛想關切地詢問一番，說點多喝熱水之類的話，沒等他開口，花半夏一個轉身往反方向去了。
花半夏像是有意地在躲他，沈南星的話被噎在喉嚨里，說也無處可說，咽也咽不下，最後變成了一聲長嘆。
心想：女人心真是海底的針。
白蘇子問道：“你惹半夏姑娘生氣啦？”
“我沒有啊！我這幾天都沒有見到她了。”沈南星委屈巴巴地說道。
“沒有才怪，解決掉這個張肥豬，我來幫你去問問，你這情商簡直是零！”
沈南星嘆氣道：“女人心海底針，我是猜不透，我只會讓她多喝熱水。”
白蘇子聽完哈哈哈大笑道：“棒槌！大唐元禛的《瑩瑩傳》你也看了幾遍，大梁才子佳人的風流韻事你也沒少讀，不至於啊！”
“情愛讓人愚痴，看是看了，可知易行難啊！”沈南星一臉哀怨地說道。
“有風流倜儻的我在，不怕，我做你的感情顧問，你請我喝酒！”白蘇子笑着道。
“拉倒吧，你！”說完沈南星快馬一鞭。
兩人急匆匆來到二龍寨，老黃見到二人甚是熱情，問道：“沈少俠、白少俠，如此匆忙所為何事？”
沈南星將計劃一五一十地說給老黃，老黃聽完拍着胸脯說道：“沒問題！這個我拿手！”
事不宜遲，說干就干，老黃立刻吩咐寨子裏的眾兄弟做起了準備工作。
此時，張吉祥正坐着馬車在一隊人馬的保護下，往翠屏山的方向行進着。
張吉祥掀開馬車的帘子對屬下隨從厲聲說道：“都給我睜大眼睛，誰抓到三尾錦花雉，我賞他五兩紋銀。”
翠屏山中，百十號人開始分頭行動去搜尋三尾錦花雉。
張吉祥也沒有閑着，東看看，西看看，生怕錯過了什麼。
這時候一隻翹着三個漂亮尾巴的野雞從他前方不遠處飄然而過，張吉祥激動不已。
“來……來……人，那……那……”憋了很久也沒說出個啥，他索性扭動着肥胖的身體追了出去。
三尾錦花雉跑得不快不慢，始終跟張胖子保持一個距離，張吉祥累到氣喘吁吁，也不肯放棄。
眼看越追越遠，脫離了大部隊！
在一個滿是白雪的山坡上，氣力不支的張吉祥腳下一絆，眼前一黑，從山坡上滾了下來，滾到坡下時，已經暈厥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一盆涼水潑在他的臉上，張吉祥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眼前忽明忽暗，隱約中見到荊棘叢中藏着鬼怪，石頭邊隱藏着邪魔，陰風颯颯，黑霧漫漫。
隱約中見一白一黑手持鐵鏈枷鎖緩緩向他走來，原來是那索命的黑白無常，張吉祥頓時嚇得呆若木雞。
白無常問道：“來人可是張吉祥？”
張吉祥連忙搖頭，那大腦袋都快搖掉了，
白無常呲牙瞪眼，兩眼大如碗口，從牙縫間掉出一個三尺長舌，舌頭正好垂在張吉祥的臉上。
冰涼冰涼地感覺直抵大腦。
張吉祥瞬間改了口：“是是是，我是張吉祥。”
黑白無常聞言，給他帶了鐵鏈枷鎖，帶他穿過一個陰森恐怖的廊道。
張吉祥恐懼的閉着眼睛，突然旁邊一聲慘叫，嚇得張吉祥一個哆嗦，他好奇的看了一眼，只見一個牛頭獄吏用一個鉤子勾着一顆還在跳動心臟，旁邊一個人捂着自己的胸口，凄慘的呻吟着。
黑無常介紹道：“這是十八層地獄的剜心獄，凡是生前心腸歹毒，沒有憐憫之心的人都死了要來這裏受刑。”
張吉祥連忙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沒走幾步，看到一個人口裏吐着血，面部表情猙獰，痛苦地蜷縮成一團。
旁邊有個馬臉的獄吏一手拿刀，一手拎着一條血淋淋的舌頭。
白無常介紹道：“這是拔舌獄！凡是生前貪圖口腹之慾，兩面三刀，撥弄是非，挑撥離間之人，死後當受拔舌之痛。”
張吉祥聞言，連忙騰出一隻手捂着自己的嘴巴。
一路走來，牛頭馬面亂呼亂叫，惡鬼窮魂對着哭泣。
走過吊筋獄、火坑獄、寒冰獄、剝皮獄、阿鼻獄、血池獄等，皆是一片哀嚎。
白無常介紹道：“不忠不孝傷天理，瞞心昧己不公道。花言巧語暗損人，謀財害命屠生靈。此等種種都是這種下場。”
一遭走下來，這張吉祥已經流汗過多，虛脫了，後半程幾乎是黑白無常拖着他走的。
到了閻羅殿，只見大殿中間有一撫案，中間端坐一人，兩邊各站一人。
只見那端坐之人，黑臉闊口，眼若銅鈴，濃眉赤須，頭戴冠旒，手持驚堂木，不怒自威。
張吉祥趴在地上，五體投地，不敢再看一眼。
閻羅王一聲驚堂木，牛頭馬面齊喊“威武”二字。
閻羅王手提判官筆，問道：“張吉祥你貪圖口腹之慾，四處獵殺奇珍異獸，無敬畏生命無憐憫之心，此罪當下剜心之獄。你可知罪？”
張吉祥趴在地上連連應道：“知罪知罪！小人知罪。”
閻羅王又問：“你搬弄是非，無中生有，多次上書構陷忠良，為一己私利，無視法度法理，此罪當下拔舌之獄，你可知罪？”
“知罪，知罪！小人都知罪，以後絕對不會再做這些事了，求閻王爺開恩，放了小人吧，我還有一家老小等着我養活呢！”
“陰曹地府，豈是你要來便來，要走便走的地方。”閻羅王呵斥道。
張吉祥聞聲渾身一顫，不敢再多言半句。
良久之後，閻羅王哄聲道：“我看這生死簿上你陽壽未盡，這樣吧！黑白無常，勞煩你倆去請被他誣陷最多的花天宗將軍，他如果能不計前嫌原諒此人，就讓他回到陽間，如果花將軍不能原諒他，那本王就判官筆一揮，了結此人性命。”
等了不大一會，花天宗來了，閻羅王講述了情況后。
花天宗說道：“此人雖好吃懶做，但只要能改掉壞習慣，少殺生，吃齋吃素，是可以原諒的，雖然他扭曲事實，寫了很多誣陷我的奏摺，應是受奸人指使，他並非心腸歹毒，十惡不赦之人。”
張吉祥聽完花天宗的話，感激涕零。
心想：我都這樣對他，他不僅不怨恨我，反而以德報怨，沒想到他還真幫我說話。
他心中頓生愧疚之情。
閻羅王一拍驚堂木接著說道：“既然花將軍大人有大量，原諒了你，今日本王就放你一馬，等到陽壽盡時，還是要下地獄受刑。”
“閻王老爺，求求你，不要剜我心，不要拔我舌頭，我怕疼，我改，回去就改，我保證回去后好好做人。”張吉祥哭訴道。
“浪子回頭金不換，看你如此虔誠，我給你指條明路，倘若你以後能眾善奉行，諸惡莫作，多積陰德，還是可以功過相抵，免於處罰的。黑白無常送他們回去吧！”
張吉祥只覺得後頸部一震，就暈了過去。
等他再次醒來之時，已經是在花天宗的府上。
他睜眼看到花天宗，又用手狠狠地擰了自己一把，一個軲轆滾下床來，趴在地上拜謝花天宗，花天宗連忙將其扶起。
張吉祥回到山海關內，連夜寫了奏章，申請回朝廷復命。
送走了張吉祥，花天宗捋着鬍鬚，心中暗自琢磨：這個沈南星真是了不得，如此聰明伶俐，足智多謀。
一場戲唱罷，居然解決了我多日來的煩惱，想着想着不自覺得念叨道：“他要是我的兒子該多好啊！”
沈南星和白蘇子推脫不掉老黃的再三挽留，在二龍寨住了兩日，上好的高粱釀——綾塔白被白蘇子喝的見了缸底，席間談論起被嚇到尿褲子了的張吉祥，大家笑得前仰後合。
臨走時，老黃急忙拿了一個包裹遞給沈南星，沈南星打開一看是十幾錠金錠，連忙拒絕。
“這是大當家的入關之前給你們留下的，他說，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上次劫到你們身無分文，讓我過段時間給你們送過去，他親自給你怕你們不收，幸好你們來了，省得我多跑一趟。”
沈南星感嘆道：“有這樣的一位大哥，真是前世修來的福氣啊！”
說完拜別了老黃，雲木通和嚴胡以及寨子裏的兄弟，和白蘇子一起騎馬趕往朱家屯。
前行不足五里，忽遇一群人在廝殺，封住了去路。
兩人趕緊下馬，跑到山坡上找了一棵大樹躲在後面觀察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