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女人能頂半邊天
當沈南星和雲櫻聽到“盡城主之誼”這句話時,他們又驚又喜。
一旁的梅南溪頭低的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春花看看梅南溪,然後再看看驚訝到張大嘴巴的沈南星兩人,便知道中間必有貓膩。
沒等春花開口,梅南溪便主動伏法認罪。他低着頭對春花小聲說道:“老婆子,我錯了!跪雞蛋不能碎,我覺得已經沒有挑戰性了,今晚我來個跪螞蟻,不能跑,也不能死。”
說完便抖了抖衣服,徑直向院內走去。
沈南星心中感慨萬千,原來在這個文明紀元里也已經開始主張女權,主張婦女能頂半邊天,將“望而卻跪”發展到這種程度。
令那些回家跪方便麵不能碎,跪鍵盤不能打字,跪遙控器不能換台,都黯然失色,相信不久的將來這個文明紀元里電子秤會應運而生。
當然並不是為了秤東西,而是為了能讓梅南溪這樣的有志老年人能在電子秤上不多不少跪出個五十斤來。
沈南星在確認了面前的老嫗就是活閻婆——春花后,不由分說,砰砰砰三個響頭,這個流程他已經走了很多遍,拜師這種業務已經達到熟能生巧的地步。
春花還在一臉懵圈時,沈南星及時將信封遞到了她的手裏,並表明了來意。春花拿到鍾九離的信時,手微微一顫。
她並沒有打開信封,只是用手指撫過鍾九離蒼勁有力的筆跡,那上面寫的是春花親啟。
她將信封握在手中間,將沈南星扶起后哽咽着問道:“九哥,他還好嗎?”
“鍾前輩他……他處境有點兇險!他老人家是我的第一任師傅,將功法內力全部傳給我后,就被氣海一宗付滄海逼下了武林盟主的位置,現在被梁王禁足在洛陽城。”沈南星答道。
“天樞幫的事我聽說了一點,不過都是隻言片語,沒想到一生好強的他會淪落到這樣的地步。哎!”春花低聲嘆息道。
沈南星覺得她不發怒時還是挺和藹,挺溫柔的。為什麼要叫她活閻婆呢?
“好!你這個徒弟我收下了!”說完她拉着雲櫻引着沈南星進了子陽宮。
春花看到院中自覺罰跪的梅南溪,連忙將其扶起,深情款款地說道:“老頭子啊!你吃醋證明你很在乎我,我很感動,怎麼會反過來怪你呢?我嫁給了你,還幫你生了八個女兒一個兒子,那就證明我早把鍾九離給忘的一乾二淨了,現在他有難了,讓我幫他帶個後生,以你的度量應該不會反對吧!”
梅南溪不說話,眼睛直勾勾盯着鍾九離寫給春花的信。春花這才明白,連忙將沒有拆開的信封遞給梅南溪。
而後說道:“老頭子,你看,信我都沒拆開,就怕你誤會,給,你來拆吧!”
雲櫻和沈南星面面相覷,沒想到,老夫妻兩個這樣恩愛,真可謂是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實屬我輩之楷模。
雲櫻更是被感動到哭的稀里嘩啦!
梅南溪看完鍾九離寫的信,頓感愧疚,裏面大部分篇幅是在誇梅南溪,隻字未提和春花兩人之間的往事。
羞愧難當的梅南溪緊緊地握着春花的手,深情地說道:“老婆子,是我器小,剛才我為了阻止你見他們兩位,我說你走了!”
“老頭子啊,你那都是拒絕他們的借口,我都懂,你說我去哪裏了?”春花問道。
沈南星這時連連擺手,示意梅南溪不要說,雲櫻也擠眉弄眼,示意他女人很善變,不要說。
但他還是坦白了。
梅南溪吞吞吐吐地說道:“我說你沒了,駕鶴西去了。”
最後結果可想而知,春花帶着沈南星和雲櫻去吃飯,梅南溪在院子裏繼續跪螞蟻,不許跪死,也不能跑。
跪死一隻吃一隻,跑掉一隻全吃完。
初秋,入夜,微涼,白帝城中,子陽宮裏,方桌之上,四菜一湯,雖是家常便飯,但卻最暖人心。
雲櫻夾了一塊炸得金黃蘸滿濃汁的豆腐,放在嘴裏慢慢地咀嚼起來,臉上的表情瞬息萬變。
她大呼:“這豆腐太好吃了,是媽媽的味道,我想媽媽了!”
說完竟嗚嗚地大哭起來,那模樣就是一個孩子,沈南星見狀一時手足無措。
春花站起身來,將雲櫻攬入懷中,輕輕說道:“丫頭!不哭,好吃的話我趕明兒再給你做,我也算你半個婆婆,人們常說婆婆就是媽,日後會對你好的。”
“梅婆婆!你真好!”雲櫻撒嬌道。
這時的沈南星嘴裏叼着一根青菜獃獃地看着雲櫻,他如此驚詫的原因有兩點:
第一,如此刁蠻的雲櫻居然也會撒嬌。
第二,她似乎沒理解半個婆婆的含義。
“看什麼看?黑小子!吃你的飯,今晚讓雲櫻丫頭跟我睡,我傳授她幾招對付你們這種臭男人的辦法!”
“師父,您不要亂點鴛鴦譜,我和她!師兄妹,也是冤家,不是您想的那樣!”說完沈南星埋頭乾飯,不再看兩人。
雲櫻恍然大悟,停止了發嗲,那個蠻橫無理的她再次出現,聲嘶力竭道:“梅婆婆,你說我和他?不可能!就他這模樣,黑得跟難民一樣,不是燒窯的,就是賣炭的,帶出去我都覺得寒磣。如果出門必須帶一樣東西,且只有沈南星和一條狗,我寧願選那條狗。”
“雲櫻,你不要欺人太甚!”沈南星放下碗筷氣憤地說道。
“是你先說我的,怎麼?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你說我嫁不出去的時候,我就想好怎樣羞辱你了,只是你跑太快,我沒追上。”雲櫻反駁道。
“你……好男不跟女斗!”沈南星放下抬起的手。雲櫻有恃無恐,畢竟現在還有梅婆婆給自己撐腰,她躲在梅婆婆後面對着沈南星瘋狂地做鬼臉。
“小丫頭,吃飽了嗎?”春花婆婆似乎沒有打算干涉兩人之間的恩怨。
“嗯!”
“那我們走,刷鍋洗碗這種事情就交給他們兩個了!男人要學會做家務,家庭才能更和睦。對了,徒兒!明日一早發你一根紅柳枝,插在腰間,你去歷練歷練,光說不練假把式!學武最主要的是實戰!”春花婆婆說著就準備走。
“什麼?師傅您一招也沒教我,就讓我去打架,是不是有點太殘忍了點?”沈南星扶着方桌激動地說道。
“利劍穿胸時不殘忍嗎?快刀割喉時不殘忍嗎?對手殺你時還要跟你商量嗎?做我活閻婆的徒弟,兩個選擇,要麼打出白帝城,要麼死在白帝城。走!”說完春花婆婆帶着雲櫻消失在夜幕中。
留下來沈南星一個人站在原地,呆若木雞,沒想到這麼快就要再次直面生死。
想到那城門口被草席裹着的屍體,想到那被鮮血浸泡的更紅的紅柳枝,他內心恐慌起來,就像被伏梁打敗時的那種感覺一樣。信念之塔的崩塌讓他局促不安。
退縮,逃避,放棄?
可洛陽城中的花半夏還在翹首以盼的等着他,處在水深火熱里鍾九離還在盼着他,還有許多的親朋好友在看着他。他無路可逃,無路可退,只能向前!
在哪裏跌倒,就在哪裏爬起來,是重拾信心的最好方法,道理沈南星也知道,可他能不能拿起劍來重新戰鬥,他自己也不能確定。
沈南星輾轉反側了很久才淺淺的睡着,那晚他做了很多夢,大部分都是關於洛陽城,他太想念那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