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鮮血染透紅柳枝

白帝城中，秋風蕭瑟，茶樓之上，沈南星聽完說書人的精彩演繹，從懷中掏出兩小塊碎銀打賞了他。

沈南星眉頭緊鎖，他確信他聽過這段，“趙河圖，河圖劍，元覺大師，證道。”他自言自語道，這時他一拍腦門總算想明白了，趙河圖就是元覺大師出家前的名字。

沈南星伸手摸了一把背上背着的河圖劍的劍柄，嘴角上揚，那一刻他突然看到元覺大師微笑着出現在他眼前，靜靜地看着自己，那眼神好似在說“放下，放慢，放輕鬆！”

沈南星現在才知道他從不孤單，河圖劍，長卿劍，黑曜龍骨傘，袖裏雀舌針，還有典柏師傅送的瓶瓶罐罐，都是那些亦師亦友的朋友們對自己的支持。

想起這些，暖意融化了心中的堅冰，堅冰化作熱淚濕了眼眶。

如果笑里含淚，那一定是幸福的淚水，那一刻他想通了，也釋懷了，有人說，這個世界上只有一種英雄主義，那就是認清生活的真相併依然熱愛它。

趙河圖認得清真相，但他依然選擇直面，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只是不想給自己短暫的人生留下遺憾。

戰嗎？戰啊！以最卑微的夢去挑戰不可能，成敗又能如何？

風蕭蕭兮易水寒，一去不復返的荊軻是英雄，烏江頭喊出力拔山兮氣蓋世，寧自刎也不過江的楚霸王是英雄，敢於亮劍，論道證道的都是英雄，即使是一生寂寂無名。

沈南星回想起元覺大師講述的三次證道的經歷時的樣子，他是那麼的平靜，彷彿是在講別人的故事，那些輝煌曾經與現在自己沒有任何的關係。

才知境界二字的含義，人和人最大的區別不在能力的強弱，地位的高低，而是區別在心境的高低上。

“沈南星，你有沒有點出息？聽個書還聽哭了。”雲櫻在一旁再次開啟了嘲諷模式。

沈南星連忙將腮邊的淚珠擦拭掉，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解釋道：“我……是沙子裏進眼睛了。”

“嘻嘻！你這叫欲蓋彌彰！”雲櫻說著遞來一隻綉着蝴蝶的手帕。

“又打起來了！”這時茶樓外一聲叫喊打破了秩序，人們紛紛起身將幾個銅板拍在桌上，急匆匆地往外走。

雲櫻從窗欞處探出腦袋，只見大街上人頭攢動，都在往高台的方向涌去。

雲櫻性子急，來不及下樓，直接拉着沈南星從窗欞處一躍而下，嘴裏還不停的催促道：“快走啊！晚了就搶不到好位置了。”

沈南星對看熱鬧沒有太大的興趣，畢竟他的正事還沒辦，但經不住雲櫻的生拉硬拽，還是一路小跑跟着來到了一處觀賞位置極佳的高地。

但見擂台之上，一胡人打扮的刀客，腰插二十餘根紅柳枝，柳枝邊掛着一個幾近乾癟的皮囊壺，手中彎刀如殘月。

另外一位則是一帶着斗笠的劍客，雙手抱劍於懷中，看不見樣貌，也分不清是男是女，腰間紅柳枝的數量也有二十支上下。

“能拿二十根紅柳枝的都是高手，兩個高手死磕也犯不着啊！”一個聲音從沈南星前面傳來，仔細看，原來是剛才的說書人。看來他是來找素材來了。

沈南星拍拍他的肩膀跟他打招呼說道：“大哥，你腳力可以啊，跑得夠快！”說書人回了個笑臉，也不言語，然後轉過頭繼續看戲，生怕錯過什麼精彩瞬間。

胡人刀客將紅柳枝和盛酒的皮囊壺一併扯下，紅柳枝往地上一扔，像是賭場裏賭徒梭哈的動作，不過在這裏，梭哈的不只是代表榮譽的紅柳枝，還有性命。

他仰脖將皮囊壺裏的酒喝了幾口，剩餘的酒全部灑在殘月彎刀上。嘴裏默念着什麼，在高台上走來走去。

斗笠劍客只是靜靜地看着他表演，可能是前戲太過冗長，觀眾們表現的有點不耐煩了，紛紛大喊：“打不打啊！太陽都快落山了！”

胡人刀客甩着彎刀繞着斗笠劍客轉圈圈，似乎想用愛的魔力轉圈圈這種法術迷惑對手。

斗笠劍客人未動，劍先動，劍身自帶的殺氣推着寶劍在劍鞘里晃動，發出呼呼啦啦的撞擊聲，斗笠劍客將劍抱的更緊了一些。

胡人刀客屬於力量型的，接連砍出的三刀，半月型的衝擊波夾帶的力量成倍增長，電光火石間，刀氣已經到了斗笠劍客的面前。

一把秀氣的短劍從劍鞘中飛出，然後極速下墜，劍客接劍格擋，將刀氣所形成的半月型衝擊波切開，短劍就像激流中的礁石，正好在斗笠劍客面前形成一個無水地帶。

胡人刀客不留一點點的力，刀刀將氣力拉滿，橫掃，豎劈，各種招式全用了一個遍。但都被斗笠劍客都一一擋下。可怕的是，斗笠劍客雙腳站定，原地未動一步。

“你！太羞辱人了。”胡人刀客大喊一聲。

橫刀就要近身肉搏。

胡人刀客出招勢大力沉，一個騰身低刀橫掃，只見斗笠劍客以腳後跟為支點，幾乎躺在地上一樣，原地轉了一個圈，躲過一招。

可胡人刀客怎可能善罷甘休，揮刀如切菜，刀刃所到之處，就連空氣都有被劃破的聲音。

百十個回合下來，刀客力氣被消耗掉大半，額頭上汗珠如豆大，再看斗笠劍客，依舊腳步輕盈，局勢也開始扭轉。

接下來是胡人刀客疲於奔命，在高台之上邊戰邊退，落了下風。

胡人刀客見打不過，便想出陰招，他接連將地上的紅柳枝當成飛鏢扔出去打掩護，然後伺機在紅柳枝後補上一道刀氣，斗笠劍客揮劍挑開紅柳枝，卻來不及再次揮劍格擋刀氣帶來的衝擊。

一股氣流豎劈面門，“啊！”的一聲，伴隨着一口鮮血的噴出，斗笠劍客的斗笠也咔嚓一聲裂開，原來是個女人。

觀戰的人們紛紛指責胡人刀客耍陰招，沒底線，有的還將臭鞋扔了過去來泄憤。胡人刀客面目猙獰，持刀對着人群大喊：“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哪有那麼多規則和道義，不服氣來打一場。”

就在這時，女劍客緩緩起身，拭去嘴角的血跡，舞劍似花開，朵朵帶殺氣，花碎變利刃，直奔敵人去。一劍入腹水漿迸，兩劍橫切刀落地，最是三劍難消受，見血封喉失性命。

胡人刀客趴在地上，腿還在抽搐，女劍客撿起一根紅柳枝插入腰間，任憑胡人刀客的血將其他的紅柳枝浸透。她跳下高台，消失在人群中。

“太秀了吧！女俠啊！不行，你要教我練劍！我也要做仗劍走天涯的女俠”雲櫻錘了沈南星一拳，用命令的語氣說道。

“得了吧！就你現在，誰娶你都是倒了八輩子血霉，再練個劍，嘖嘖嘖！恐怕……”沈南星奚落道。

“長本事了，敢奚落我，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那就讓大師姐我來給你立規矩。”說著雲櫻就將沈南星的耳朵擰了個大半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