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亡命荒野
逃跑未遂,裝拉肚子的人很多,我這招不算新鮮,你就是裝生孩子,押送的官兵也不予理睬,舉着鞭子催促趕路。
到了邊境營地,按特長分工,一個鬍子拉碴的軍官,隨口就決定了你的命運。
大丙的特長是演奏二胡,小乙說他擅彈琵琶,他們被分進文藝隊,負責鼓舞士氣,給官兵解悶。無能因為會做飯,分進了炊事班。天狼星說自己會算學,可以提高弓箭的jīng准程度,挨了兩個嘴巴,我說我什麼也不會,也挨了兩個,臉上火辣辣的。
“這些狗屁不會的東西,全去充當雜役,送飯、抬兵器、喂馬,給爺爺們打洗腳水。”這是軍官最後的結論。
天狼星很不服氣,辯解道:“官爺,小人jīng通幾何學,這是一門大學問,怎麼可以歸為無能之輩,干這等腌臢的事?”
他又多挨了兩個嘴巴,老實了。
送飯的時候,感覺到軍隊的士氣不高,我懷疑是大丙和小乙技藝太爛,刺激了他們。那兩個貨的演奏,不應該安排在營地後方,應當派他倆去前線拉弦撫琴,直接瓦解敵人的意志。
士兵們的談話多半如下:一是西忽忽國戰士太能打,他們生得高大野蠻,擅長使用重武器,例如巨錘、狼牙棒之類的,揮舞起來,便是一台絞肉機,一旦靠近就成了肉沫。咱們東不拉國的人瘦小個矮,打架不是強項,打麻將絕對不差。兩國幹嘛非要武鬥,舉行個麻將大賽多好。二是西忽忽人不講究,手段極其惡劣,動不動就到處投毒,讓我們非戰鬥減員。三是敵人有秘密武器,他們馴養巨型怪獸,那玩意太恐怖,非人力可以抗衡。
“看來是凶多吉少,要死在這裏了。”無能大師垂淚,但是不忘把偷藏的肉餅塞進嘴裏。
“師傅,你會不會什麼保命的法術?”我問道。
“會個毛,要是會,哪有今天這個地步?”胖和尚傷心道,“佛經念了十幾年,佛祖還沒有顯靈過,早知道不做和尚,做道士好了。”
又是一場血戰拉開帷幕,我和天狼星分到一個小組,給陣前拉糧食,天上忽降瓢潑大雨,道路滿是泥濘,車軲轆陷在泥巴里,用鞭子抽馬,用人推,都走不動。官爺急眼了,抽出刀來脅迫眾人,他簽了軍令狀,酉時運不到,要掉腦袋。
“不長眼的老天,瞧你下的破雨,弄掉了我的大好頭顱!”官爺先是拿刀指天,但是老天沒有同情心,風伯雨師正在賣力地幹着本職工作。他只好拿刀指人,砍翻了兩個,一地的血水,慢慢又被稀釋掉,衝散流淌而去。人人都怕死,吃nǎi的氣力使出來,還是無濟於事,馬也吐了白沫,倒在地上起不來。
“罷了,罷了!人力不可勝天,都各自逃命去吧。”官爺無奈一揮手,自己騎着馬先跑了。
跑哇!人們作鳥獸散。
我在雨里抹了幾把眼睛,停頓下來想確認一下方向,不要直接跑到敵方的營地里,那可就搞大了。天狼星過來拍拍我,拾起幾根樹枝,在地上擺出奇怪的圖形,然後得意道:“該我了,亂紛紛你方唱罷我登場,終於該我了,來看,我要用幾何學判斷我們的最佳逃命路線。”
難怪這廝要挨揍,是***有點欠的慌。
我一腳踢散了樹枝,撒開腿,玩了命地狂奔,踩着白茫茫的雨腳,往深山裏頭鑽,zìyóu已經向我招手,前提是跑得夠快,別給軍隊的人發現了。不知道翻過幾座山,不知道栽了多少跟頭,直到沒有一絲力氣為止,我仰面躺在草叢中,雨點砸在我的張大的嘴裏,感覺有點咸澀。
天狼星連滾帶爬,好不容易追了上來,躺在我的旁邊,氣都倒不過來,像一個嚴重哮喘病人。“兄……兄弟,你的強項是……長跑啊,把哥哥我累得,渾身無處不抽筋。”
“誰跟你兄弟,你這個賊人,幹嘛跟着我?”想起山寨的舊事,我對天狼星沒好臉。
“行了,都這個時候了,還論什麼出身?哥哥我跟你賠不是,但是你說過要學幾何學,這事不能賴賬。”天狼星太執着了,真讓人受不了。
雨下個沒停,風也呼呼地刮,大山裡沒個好去處,連山洞也尋不見,只能躲在樹下直打哆嗦,苦挨了半天一夜,到第二天清晨,天空方才轉晴。體力透支,沒東西吃,加之長時間受寒,天狼星發了燒,病得不輕。就他這體質,還當山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