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計收兵痞
投軍卻是個不錯的主意。古往今來誤傷人命者,叫官府緝拿的要犯,隱名埋姓投效軍中的不乏其人。遠的不說,那李彥仙便是易名再投軍的例證。更何況這虎威軍與西軍卻是兩家,井水不犯河水的,倒省卻了隱姓埋名的麻煩。“只是不知虎威軍可否收留吾等?”季老七心裏沒底,不安的問道。
那大哥脖子一梗,翻愣着白眼答道:“為何不收?吾等雖說是頑劣了些,卻個個皆是武藝出眾的好漢,上了戰場,定是不輸於那虎威軍的士卒。”
“那便試試?”季老七疑惑的自語着,“且是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那大哥連忙說道:“七兄弟,汝的腿腳未被捆住,卻去招呼那募兵兵士來此說話。”
“大哥意欲說服那虎威軍士卒嗎?”
“是啊!否則這二十個弟兄的性命豈不是白白的丟了?”
“那兄弟可就去了?”季老七還在猶豫,盯着那邊的募兵帳篷。
“去吧!兄弟們可皆依仗汝了!”胖子蜷在地上開口說道,卻是不知何時醒來的。不止是胖子,眾人卻俱是醒了,早就把二人的對話聽了個清楚。“是呀!七兄弟,快去吧!”
季老七咬咬牙,邁步前行,卻是不見有人阻攔。逕自來到募兵帳篷前,滿臉堆笑、點頭哈腰的問道:“此間可是募兵之所?”
“去去去!爾等逃兵,卻是來此搗什麼亂?”一個士卒不耐煩的呵斥着,便欲起身推開季老七。
“別介!”季老七躲閃着,“吾家哥哥卻是隊將出身,武藝高強,便是金人也殺過幾個,此番落難便欲帶手下弟兄來投,卻不知軍爺如此不開眼,放着當過兵的好漢不收,專收那只有蠻力的莊稼漢子?”
“呸!汝等不守軍紀的傢伙,虎威軍如何收留與汝?還有武藝高強隊將,真是不知羞恥!快些回去受那軍法處置吧!”那士卒一邊推搡着,一邊高聲叫罵。
“慢着!”一聲喊自帳篷里傳出來,門帘子一挑,一個卒長邁步跨出帳篷問道:“是哪一個武藝高強啊?”
“在這裏!”那大哥直着脖子叫着,生怕別人聽不見。
“噢!原來是個逃兵。”卒長不屑的說道。
“那個是逃兵?老子是貪陝州的公使燒酒,前去品嘗的。如何說是逃兵?”尖嗓的瘦子最後一個醒來,卻是不知為何叫人捆了,正待問時,卻聞聽有人叫什麼逃兵?便搶着辨解道。
“那便是未經允許擅自出營了?”卒長不急不惱,卻給眾人又套上一個罪名。
“嗯!還別說,這卻是貼切些!”尖嗓的瘦子自嘲的搖頭苦笑道。
“怎麼?想投虎威軍了?”卒長詫異的問道,“虎威軍的軍紀可是比西軍還要嚴啊!諸位哥哥可吃得了苦?”
“吃得!如何吃不得?哥幾個俱是窮苦人家出身,什麼苦吃不得?”胖子卻是知曉事情的原委,生怕這卒長不收,連忙叫着。
“好一個窮苦人家生的,卻是貪酒之人,忘了根本!”卒長冷笑着,斜眼瞧着胖子。
“沒忘!在下貪酒,乃是在軍中所學,無人管束。在下家在鄜延路邊堡,今年叫党項人佔了,父母生死未卜,音信皆無。原先還可把餉銀捎往家裏,現今卻是無處可捎,只好借酒澆愁。”胖子分辨着,令人聽了覺得冤屈。
那大哥手腳被捆住,只能坐在地上說話,“這位小哥且聽在下一言,再作道理也不遲。吾等乃西軍里的軍漢,皆出自鄉兵,平日裏懶散慣了,喜食酒肉,不守軍紀。那統領鍾鈺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卻是為何?皆因吾等在潼關與金人廝殺日久,自死人堆里爬出的緣故,又有一身好武藝,卻是見陣時的依仗。沒了吾等,那芮城兵將的戰力便打了折扣。若不是此番叫虎威軍捉住,便是在外惹事生非也無性命之憂。”
“汝緣何知鍾鈺定會殺了各位?”卒長不解的問道。
“小哥有所不知,鍾鈺極其妒忌虎威軍,在汝家將領面前生怕丟了顏面,故而凡與虎威軍相關的責罰皆罪加一等。此番若是在陝州,便叫城裏兵士捉住,回去頂多也就打些軍棍,卻無性命之憂。可叫虎威軍捉了,定會有人掉了腦袋!吾等情同手足,如何甘願認命?便生投虎威軍之意,還望小哥成全!”那大哥說的是情真意切,不由得卒長不信。
“還挺重兄弟情誼的呢!那好,便沖汝對兄弟的這番情義,在下便做把主,收下了各位。”卒長豪爽的答應着,引來眾人的一片感激之聲。
卒長笑着,轉而正色道,“先別急着謝吾,卻是要考較考較諸位的本事,有本事的便就收了,沒本事的卻要送回芮城受苦。”卒長回身招呼士卒,“來人吶!把這幾人鬆了綁,錄下名號,一一考較功夫。”
就這樣,二十個兵士便成了虎威軍的新卒,暫時進了新卒營,幾個久經戰陣的由卒長舉薦徑直去了各旅,分開編進軍中上陣殺敵去了。日後卻是聚少離多,見面的機會很少。
去陝州持文牒拿人的兵士回來言稱,那些人並未去陝州城裏,竟是不知去向,竟是叫鍾鈺大吃一驚。“逃了?”鍾鈺的第一個反應便是這個念頭,旋即搖頭暗道,不太可能。在軍中廝混日久的人皆知,逃回家的下場,輕則叫官府收監問罪,重則抄沒家財流放邊關。那便是嘯聚山林了!這些沒長進的傢伙,若是做了賊人,倒是圖了一時的快活,卻不知在何處落腳,日後不知做了那家軍兵的刀下之鬼。“罪孽呀!“鍾鈺長嘆一聲,“唉!切莫禍害百姓就好!”至於去投了虎威軍,鍾鈺想都未想,就憑那幾個痞子也敢去投虎威軍?幾天下來便會脫掉一層皮。再者說了,虎威軍能收留這些痞子嗎?罷了罷了!不去想這些傢伙了!興許是渡船翻在水裏,早就沒命了呢!遂不再理會,只是叫手下部將們嚴加管束兵士,整頓軍紀,以防再有人開了小差。
“如此一來那芮城的兵將卻是少了反對來投虎威軍的兵痞。”馬元晨望着季大均,“此事乾的不賴!剩下的事便由祝熊接着做了。汝卻是說說平陸那邊的進展如何?”
“去平陸的弟兄傳來訊報,那梁竡日夜整飭諸路防禦,嚴防河陽的金兵來襲,卻是忙碌的緊。”季大均掏出訊報遞給馬元晨,“只是去平陸的弟兄們卻是近不得梁竡的身邊,一些緊要的軍兵之事打探不到。”
“怎麼?汝卻是欲去平陸走一遭?”馬元晨笑着問道,“不歇息幾日了?”
“在芮城凈是歇着了,閑的快要長膘了!事不宜遲,眼看便進了十月了,再不趕緊些怕是要誤事了。”
“好!那便有勞了。”馬元晨感激的點點頭,“梁竡不比鍾鈺,卻是個油鹽不進的傢伙,死抱着西軍的大腿不放,防虎威軍甚於防金兵,怕是日後妨礙虎威軍進出黃河沿線。此番前去,切莫叫其識破,否則極易壞了兩家的和睦,叫其生疑。”
“季某記下了!”季大均雙手抱拳施禮,轉身離去,回營收拾行囊,往平陸進發。
梁竡在平陸手握四千兵士,分派在各隘口要道近半數之眾,餘下的半數便在城池南的大營里駐紮,整日的在校場裏操練,戰力提升很快,只是未經實戰檢驗,卻是不知實力究竟如何。比起虎威軍恐怕還要差上一截!梁竡撇下校場裏廢棄的兵器,不悅的罵道:“這是哪個混賬工匠打造的兵器?怎麼這麼不經使,幾天的工夫便卷了刃。這要是在戰場上連番廝殺,還不叫兵士白白的丟了性命?”
跟在梁竡身後的幾員部將也是搖頭,其中一人嘆道:“這兵器已是不錯的啦!儘是東京兵器監的出產。若是諸路兵器監打造的,只三日,便要費了重新打造。”
“就憑這兵器,如何與金人廝殺?到了兩軍對壘,便只兵器便輸了五分。”梁竡氣惱的問道,“平陸就沒有鐵匠可會打造兵器?”
“虎威軍交割時,不僅是官吏,便是各色匠人也盡數帶走了。留下的星蹦匠人,打造些農具尚可,便是鐮刀都打造不好。”一個兵將嘆道。
“這虎威軍卻是摳門,臨走時將平陸收刮的是一乾二淨,一斤鐵料也是未留。好在陝州撥了些來,可叫百姓們們打造鐮刀鋤頭等器具。”
“此事實屬正常,虎威軍不比官軍,無人供給軍需輜重,全憑自己積攢。若是大手大腳的卻是立不到今日。”
“可虎威軍的刀槍卻是鋒利無比,不知是在哪裏打造的?”
“虎威軍自己有兵器監,聽說有個鐵匠是河東的大家,專門打造上好的兵器。今年四月間,在絳縣劫了金人自東京汴梁擄去的三千家諸色工匠,不乏打造各色兵器的高手。看那河裏駛的戰船沒?便是叫腳踏戰船的那個,就是東京汴梁來的匠人打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