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投軍
“嗯!”那個眾人皆稱其為大哥的五大三粗的軍漢點頭說道:“去陝州卻是可行,怎麼說也同是西軍血脈,便是有些個意外也好通融。”
“嗯哪!陝州還有個柳蔭巷,卻是好耍。哥哥晚間帶哥幾個開開葷!”一個細細嗓音的瘦子嬉笑道。
“好好好,便把銀錢都帶上,趁統領不在,去陝州玩個痛快。”喚作胖子的兵士興奮的叫道,“老子可是許久都未睡過女子了,也不知道那雄風還在不在!”
“在!昨夜裏還聽汝在被窩裏呼哧呼哧的搗鼓着,哪能雄風不再了呢?”
“好個小癩子!半夜三更不好好睡覺,竟敢偷窺與吾,看老子不戳了汝的招子!”胖子叫那癩子揭了傷疤,羞得滿臉通紅,一步跨將過來,劈胸揪住便老大的耳刮子扇了下去,痛的小癩子哇哇直叫。
那大哥伸手攔住胖子的手臂,止住了那掄圓了的巴掌,方才叫小癩子躲過了第二個耳刮子。口裏卻是說道:“可那渡口上的邏兵卻是不好調理!”
“這個好辦!”方才提議去陝州的兵士從懷裏掏出一個腰牌示與眾人,“這是在下在營寨里拾到的,卻是軍中進出渡口的牌牌,邏兵見了一準放行。”
“行啊!季老七,什麼物什都敢拾,就不怕叫統領知曉了,殺了汝的狗頭?”尖嗓的瘦子上下打量着季老七,恫嚇道。
季老七得意的笑道:“又無人知曉,怕什麼?待回返后交與隊將,說不定還會有賞錢呢!”
胖子一把推開小癩子,衝著季老七呸了一口,“想的美,就憑汝家隊將那哭喪的驢臉,賞汝個老大的爆栗吧!”
“不賞便不賞,卻是別打在下軍棍就好!”季老七卻是好脾氣,不惱不火的望着胖子,頗為不屑的冷笑道。
“好了好了!今夜便好生安歇,明日五更便起身,佯作邏兵徑直去曲里渡,尋了渡船去往陝州。”那大哥低聲喝道。眾人遂不再浪笑,餐罷吃食便起身去營帳歇息去了。
翌日五更,願去陝州的軍漢們齊聚在一處。那大哥一身的戎裝卻是隊將打扮,大刺刺的站在當中,乾咳了一聲,“今日大哥領弟兄們做邏兵,去曲里渡巡弋,兄弟們可皆收拾妥當了?”
眾人齊聲應道:“收拾妥了!”
那大哥計點了人數,“好!吾等卻是正好二十人,可作兩火。季老七帶一火在前面走,大哥帶一火跟在後面,也好有個照應。”
“好!全憑大哥吩咐!”季老七答應着,引十人帶上刀槍全副武裝的列隊站好,扛槍跨刀,身披甲胄先行,卻如真正的邏兵一般,往曲里渡進發。那五大三粗的大哥合著餘下的弟兄遠遠的瞄着前隊,向前趨行。
到了渡口,果不其然,便被邏兵攔住,追問其去處。“幾那軍漢站住!口令!”
“麻雀!回令!”
“烏鴉!汝等卻是欲去何處?”
“奉統領差遣,去陝州公幹!”季老七一邊應着,手裏拿着腰牌示與邏兵,一邊向一艘渡船招手。那渡船恰是早已等候多時一般,見到有人召喚便將船駛來,接眾人上來坐了。
艄公也不搭話,駕着渡船便走,眾人皆心虛的盯着邏兵,沒人理會是誰何時告訴船家欲去何處,見渡船是順流而下便是對了。直至船到河心,離岸邊遠了眾人才長出一口氣,現出往日的模樣。
“這黃河水勢還挺大的呦!”胖子驚叫着,似乎有些暈船。
“是哩!船卻是搖晃的厲害,有些頭暈呢!”小癩子興奮的一夜未曾合眼,此時便覺頭暈。
“船家,吾等尚未早食,可有什麼吃食把來墊吧墊吧肚子?”尖嗓的瘦子無事,忽覺腹中尚飢,方才想起臨來時還未開早食,此時肚子竟是咕咕作響。
“有有有!小五,快拿些吃食在火上熱了與軍爺們吃吃,莫叫其餓着。肚子空卻是易暈船呢!”船家大聲叫着,便把船艙里的小夥子喚出,吩咐道。那小五連聲應着,忙不迭的在炭火上架鍋燒水,把現成的饃饃燒熱了,切了醬菜盛好端與眾人。
早上走的匆忙,卻是皆未得早食,眾人此時腹中尚飢,接過吃食狼吞虎咽的嚼着,胡亂的吞咽。食物下了肚,方才心靜了些,四下里打量着,卻是模模糊糊,瞧不出岸邊的景色。
“好!”不知是是誰大聲叫好,驚得眾人一跳,笑罵著,“叫什麼叫,詐屍么?”
“諸位哥哥瞧那岸上,朦朦朧朧的煞是好看!”尖嗓瘦子嬉笑道。
胖子迷迷糊糊地斜了一眼,“哪裏好看了?一片的渾沌,瞧不清個個數。”
“莫要怪這廝,只要離了軍營便就叫好,連路邊的野屎都是好的!”小癩子頗為不屑的蔑視道。
尖嗓瘦子瞧着胖子那迷迷糊糊的樣子,有意氣氣之,便大聲叫道:“好景色,船家!可有好酒在船上?叫吾等品品,助些雅興。”
“酒卻是有些,儘是些村繆,恐污了軍爺的口,壞了興緻。”
“有便拿來,下來船一道算錢與汝。”尖嗓瘦子此時卻成了老大,粗聲大氣的嚷着。
“好好好!小五快把那罈子裏的酒篩與軍爺喝喝,嘗嘗滋味如何?”
那小五應着連忙洗凈碗碟,舀些酒水,一個個的遞給軍漢們,卻只是半碗,“軍爺們小心了,船上晃得厲害,喝了了再舀,莫濺在身上,污了衣袍。”
“嗯!好酒!卻是比芮城裏的酒好喝。”
“船家,這酒是哪裏來的,卻是好酒!”
“這酒嘛!卻是陝州的燒酒,前些天一個客官自河南而來,卻是去解州,只道解州有好酒便將這酒權作船資留下的。軍爺若是覺得好喝便再來上一碗,喝罷眯上一會,船便到了。”
“好好好!再來一碗,再來一碗。”
季老七在一旁瞧着,嘴角現出一絲的笑意,也不與眾人爭搶,守在那被喚作大哥的身邊。那大哥暈船暈的厲害,甫一上船便沒了精神,早食進肚便就睡去,一碗酒也是沒喝着。
眾人二遍酒下肚,竟是無人再出聲言語,皆昏昏沉沉的睡去了。船家也不理睬,那喚作小五的拿了皮繩與季老七七手八腳的把眾人捆了,丟在船艙里,幾人小心的把船駛過了三門山,徑直把船駛向垣曲碼頭。
直到船靠了岸,眾人方才醒來,意欲起身方才發覺已被皮繩縛住,正待破口大罵,卻見一隊士卒過來,兩人架住一個拖上岸來,丟在一處。刀槍弓箭早就離了身,只剩下衣袍軍服叫人一看便知是西軍兵士。
那大哥卻是一上岸便醒來,見叫人捆了,連忙叫道:“那個天殺的縛住了老子?還想活命不?”抬頭一瞧卻是季老七站在面前,便問:“兄弟這是怎麼了,為何將眾兄弟捆了?”
“船在河心裏遇上了虎威軍的巡河船,見眾兄弟皆倒卧船上便疑心船家搗鬼,喝令船家靠了岸,卻是將吾等盡數縛了,說是待使人去芮城查問,看是不是欲去河陽降金人去的。”季老七聳聳肩,卻是也被縛住手臂。
“這眾兄弟為何盡數醉了?卻是暈船嗎?”
“許是吧!也許是船家下了蒙汗藥在酒里,意欲劫了吾等的錢財,幸好叫虎威軍截了,要不然此時早已沒了性命。”
“七兄弟,快與虎威軍說說,那船家確是賊人,險些害了弟兄們的性命,快拿了賊人,放兄弟們回芮城。”
“兄弟已說過了,那虎威軍卻是不聽,只是使人去了芮城,叫統領前來認人。”
“那豈不是叫統領知曉了?”
“沒有法子,一頓軍棍卻是免不了!統領最厭煩在虎威軍面前丟了臉面,搞不好此番卻是吾命休矣!”季老七搖頭嘆道,一臉的悲滄。
“事已至此,卻是難逃一死了!”那大哥也是嘆道,“想不到兄弟們真是無福享受這好酒,方才出來尋酒,便遭此難。難道吾等卻是命里註定吃不得好酒?”
“哥哥休要說那喪氣話,還是想些法子哄騙虎威軍吧,留得性命要緊!”
“虎威軍哪裏是好惹的?一個個跟金剛似的,讓人瞧了便是膽寒,哪裏有什麼法子呦!”
“哥哥瞧那邊是在做什麼?”季老七努努嘴,只見渡口顯眼處,一面虎威軍大旗飄在半空,一座棚架下幾個虎威軍士卒忙着擺放紙筆,一員隊將模樣的大漢立在當中,不時的催促着士卒快些。
“那還用問?募兵的唄!”那大哥不屑的答道,“想當初,吾等不皆是這般投的軍?”
“兄弟卻不是募去的,是叫軍漢們強拉去的,對募兵之事卻是不知。”
“也難怪,哥哥當初若不是傷了人,也不會去投軍。”那大哥幽幽的嘆道,“想不到竟會落到了這般田地!”
“等等,哥哥卻是在說什麼?”季老七驚叫一聲,“哥哥是因傷了人才投的軍嗎?”
“是呀!”那大哥叫季老七下了一跳,卻也是睜大雙眼瞧着,二人異口同聲的叫道:“投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