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死亡

蘇明帶着紅死魔摔在了地上，滾燙的金色沙粒像是發生了爆炸一樣衝天而起，又像是下雨一樣紛紛落下，盔甲的縫隙處鑽進了大量的細沙，兩人又都同時吐出一口血。

蘇明傷勢不輕，鉕制裝甲減震性差了些，自愈細胞現在就像瘋了一樣在狂叫，高喊着讓他立刻吃掉眼前這個人，大量的記憶也同時湧入他的腦海，他回憶起了斯萊德的家庭生活，他的戰友和熟人。

在一片雨林里，還沒有穿上黑黃盔甲的他在和一群皮膚黝黑的人激烈交火，樹枝上有一條大蟒蛇在盤曲着，冰冷地看着下面的人類。

在無盡的沼澤地里，滿身彈孔發著高燒的他被冬青扛着跑向來接應的直升機，遠處一群打扮怪異的土著人手持自動武器正在追殺他們。

在一個昏暗破舊的實驗室里，穿着軍綠色T恤的他被固定在一張手術台上，散發著璀璨光芒的透明液體被注射進了他的胳膊。

類似的畫面不斷地出現在他的腦海中，最早只像是一張張靜止的照片，之後它們活了起來，像是電影一樣開始播放，最後，視角改變了，變成了第一人稱。

這些眼前的景象太清晰了，這是他自己的記憶，甚至其帶來的頭疼已經壓過了嗜血的慾望，讓他處於一種詭異的平靜狀態。

他鬆開了手，解開真言套索，看着紅死魔的血液染紅了一片沙漠，又飛快地滲入地下。

“咳咳.....呸.”蘇明摘下頭盔，吐出一口血沫，手雷彈片儘管被制服抵擋，但爆炸引起的震蕩是切切實實地全收了，肋部也不停地傳來痛感，他的眼中血紅一片，只能喘着粗氣維持着自己的理智。

不過計劃成功了，紅死魔焦黑一片的胸口上，蝙蝠金就像是釘死吸血鬼的木樁一樣，貫穿了他的心臟。

巨大的衝擊力，使得尖銳的蝙蝠金原礦更加深入了紅死魔的胸腔，他歸根結底依舊是個普通人，哪怕神速力使用者恢復速度比較快，卻遠遠不能避免心臟被刺穿帶來的死亡。

他還沒有死，但蝙蝠金正在引導他體內的黑暗能量排出體外，當能量喪盡，這種傷勢足以要了任何一個人的命。

巴裏帶着一道紅光出現在他身邊，神速力風暴已經被他通過逆向奔跑停下，其它那些自動殺人戰車，也因為喪失了神速力驅動停在了原地。

“你成功了，斯萊德。”他看着地面上靜靜躺着的紅死魔，劇烈喘息着，以一種複雜的語氣和蘇明說道。

他不想殺人，也不想看到有人死去，但之前的狀況假如換了他，他想不到什麼和平解決的辦法。

“你最好離遠點，我擔心你會給他充電。”蘇明掙扎着坐起身來，伸手扒掉了紅死魔的面具，確認完成擊殺。

紅死魔看起來非常消瘦，這是因為神速力使用過度而營養不良造成的，他此時七竅流血，目光獃滯地望着天空中漸漸變暗的太陽。

紅色的閃電流出他的身體沒入地面，從蝙蝠金的創口出冒出的黑煙也幾乎不可見了，蘇明預計他還有十幾秒的時間。

有虛幻的影像在他臉上閃過，像是一個靈魂脫離了身體，他的面孔原本是一張佈滿了疤痕的布魯斯蝙蝠俠模樣，但隨着一陣扭動而改變了，他身上佈滿血肉的紅色裝甲也隨之變化，變成了金色。

巴里正準備離開遠一點，但是看到這景象之後，他有些愣住了。

“等等......他好像有些像我。”

蘇明擦了擦紅死魔臉上的血跡，扳過來看了看，紅死魔眼中的天空，也變成了黑黃兩色。

“沒錯，這身體是地球負52的你，你以後要記住‘撞衫’不可怕，誰制服薄誰尷尬。”

“可是......”巴里歪着腦袋，伸出一隻手示意暫停：“他不應該是布魯斯么？”

“也沒錯，神速力非常任性。”蘇明忍耐着胸前的疼痛，坐在一邊的沙地上，慢慢地摸出一根煙來，叼在嘴上點燃：“紅死魔就是地球負52的蝙蝠俠與閃電俠的合體，你知道的，神速力幾乎不可能被普通人掌握，那個蝙蝠俠想要神速力，神速力就把他們糅合在了一起，他可以是兩者中的任意一個人。”

“......”巴里湊近了一點，看着地面上的人慢慢走向死亡，他有些於心不忍。

蘇明輕輕吐出一口煙，胸口火辣辣地疼，他思考了一下：“扭曲的蝙蝠俠靈魂隨着黑暗能量的消散而死去了，你可以湊近點了，那個巴里也是個好人。”

“.......他還能活多久？”巴里沉默了一下，蹲在了蘇明的身邊。

“以這個失血速度來看，最多還有10秒。”蘇明說出了一個推斷的數字，原本立刻就會致命的傷勢在神速力和黑暗能量的抵消下，讓紅死魔能多活那麼一小會，但他已經徹底沒救了。

瘋狂的布魯斯離開了，他的身體漸漸被另一個巴里掌控，他一直以來只能寄居在腦海的一角，看着紅死魔使用神速力做出種種惡行，而他無能為力。

現在，儘管即將死去，但他終於感受到了自由和解脫，當自己成為威脅的時候，也許自殺才是一個超級英雄該做的事情。

“喪鐘......謝謝你。”穿着紅死魔盔甲的閃電俠說話了，隨着他的開口，大量的鮮血和內臟碎塊從嘴裏湧出。

蘇明嘆了口氣，站了起來，拍拍自己的屁股，扭頭走向掉落在沙漠中的火神劍：“你們聊吧，時間不多。”

紅死魔看着另一個巴里，艱難地轉動着頭部，他看到了熟悉的紅色緊身衣，還有巴里胸前的閃電標誌。

他漸漸僵硬的臉上露出了一個靦腆的笑容，和巴里的一模一樣，但神速力的流逝讓他顯得蒼老數倍。

“主世界的閃電俠，對不起，我做了錯事。”

巴里往前爬了一截，在染血的紅沙中劃出兩道痕迹，把紅死魔的手抓在自己的手中，金色的閃電從他的身上蔓延到破碎的盔甲上。

“我們都知道那不是你，你只是......身不由己。”

“神速力......已經沒用了，我現在就像是漏水的木桶，你的力量在白白散溢。”

紅死魔平靜地說著，他已經接受了這一切，他的所有親人和朋友，早在地球負52被神速力毀滅的時候就已死去，他現在就走在去向他們道歉的路上。

“不，你和我一樣，我相信你是個好人，這些都怪那個瘋狂的蝙蝠俠。”巴里搖搖頭，身上的神速力閃電更加密集，但他能感覺到灌入紅死魔體內的神速力就像石沉大海。

“布魯斯是我的好朋友，他只是......”紅死魔閉上了眼睛，艱難地說道：“他受了欺騙，可惜我嘴太笨，沒辦法說服他。”

“你已經儘力了。”巴里氣喘噓噓，他先是穿越了維度，又和紅死魔飆車，後來還通過逆向奔跑停下了神速力風暴，他的體力嚴重透支，神速力的閃電在他身上斷斷續續。

“我做得還不夠，很抱歉，另一個我，我們損壞了你的中城。”紅死魔咳嗽了起來，他已經看到了，看到他的親人在神速力中向他招手：“咳咳.....小心巴巴托斯，他太強了。”

巴里身上的神速力還是最終斷開了，他無法支持下去，他只有抓住紅死魔的手，用力握緊表示自己的決心。

紅死魔睜開眼睛望向了遠處的中城，城市在之前的戰鬥中損毀了一部分，但依舊有着很多完好的建築，此時在昏暗的陽光下，就如同夕陽西下，高樓上的玻璃反射着七彩的光暈，恰如中城的別名寶石城一樣。

他露出一個笑容，不知道究竟是在描述什麼：“真美......我回家了......”

覆蓋著陶瓷裝甲的手掌從巴裏手中滑落，巴里的體力透支太嚴重，甚至於無法握緊那隻手。

紅死魔靜靜地躺在了中城外的沙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