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憤怒的班車
小小的山樑上,虎方餘孽越聚越多,陸陸續續匯聚了二十餘人,都是被楚軍大舉搜山給驚動,從藏身之處趕了出來的,又不約而同來到這裏,打算用藤蔓制繩,逃出山去。
班車很是震驚,抱怨他們:都藏在山裏一個冬天,你們就不能主動出來尋求會面嗎?剛才吳先生有句話說得好,團結就是力量,有那麼多人卻各自分散,只為了苟全性命,簡直是白白浪費救人的良機啊!
大家忙着制繩,大部分都沒工夫搭理他,有個叫老六的反駁:救誰?先救自己吧!
還有個長髯大漢問:團結?姓班的,也沒見你出來團結啊!
班車氣得說不出話來,想上去靠武力壓人,又怕犯了眾怒,他雖然修為最強,卻也不是這許多人的對手。
吳升也同樣震驚,震驚於雷公山中竟然藏了那麼多餘孽,他一直以為只剩自己了,天知道這幫傢伙靠什麼活下來的。
莫車正勸道:有那氣力吵,不如多做些繩索,先逃了命再說。
二十多人結繩,很快就弄出來三條,都有三、四十丈長,估摸着能到底,就算到不了,也差不了幾丈。
三根長繩系在巨石或大樹上,就等着天黑了。
正在此時,有人忽道:主峰!
眾人舉目望去,只見不知何時,峰頂上豎起了三根高高的竹桿,杆子上各自綁着一人。
班車臉色瞬間變了,叫道:公子!
莫車正也凝目辨認:紀司徒金無幻
在場餘孽裏頭,就數他們二人修為最高,主峰據此差不多三、四里遠,也就只有他們兩個鍊氣頂峰修為的能把人認出來。至於吳升,他只能看到比螞蟻還小的人影,哪裏分得清楚誰是誰。
一個是虎方儲君,一個是遺臣之首,一個是木道人弟子,楚人明顯是要以此為餌,把昨夜偷襲營寨的虎方餘孽賺回去。
將人懸挂出來,通常就是告知藏在雷公山中的虎方餘孽,再不出來投降,這三個人就要被殺了。
現在怎麼辦?對在山樑上的二十餘人來說,這是個嚴峻的考驗。
大多數人明顯經受住了考驗。
老六嘆了口氣:生死由命,富貴在天
長髯大漢對老六的說法似乎有些不滿,瞪他一眼,哼了兩聲,低頭繼續搓繩。
莫車正怒罵:該死的楚人!該死且待二十年後,必報此仇!
沒有經受住考驗的是班車,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眾人,氣道:公子將死,爾等就這麼眼睜睜看着?啊?難道我們不該想想怎麼去救公子嗎?
眾人好似看白痴一樣的眼神望着他,又相互以目光交流。在複雜難言的目光交流中,莫車正被推舉出來,向班車解釋:不要上當,明擺着是楚人的詭計,去了就是死,留待有用之身,將來再圖振作。
班車叫道:國君被執,公子將死,虎方血脈即斷,如何振作?
莫車正道:總有子嗣遺落世間,且耐心尋找便是。再者,敵強我弱,拿什麼去救公子?咱們衝上去不是送死?
班車伸手入懷,取出一摞捲軸,每張捲軸都以桃木為軸,以絹帛為頁,展開後有巴掌大小,總有十餘張。
他打開一張,在手中揮揚展示:這是什麼?宋國符師宋智的斗驚符!
展示完一張,扔在地上,又展示另一張:晉國符師趙慎的冰下符!
雷上淵通符
紫度炎光符
班車憤怒的展示着自己手中的法符,展示一張拋開一張,嘶吼發泄着心中的不滿。
法符是非常難得的好東西,蘊含著制符師對天地之道的理解,以及由此而引動的天地之力。通常來說,法符的威力要遠大於法器,且會隨着山川形勝之勢而出現較大的變化,極品法符有時候甚至會打出天崩地裂般的效果。
但法符的缺陷也很明顯,屬於一次性消耗品,打完就沒了,無法留存。
法符難制,也難以獲得,班車手中有如此之多的法符,實在是令人震驚。
有幾次法符飄到吳升面前,他都忍不住想伸手去接,偷偷揣起來,但胳膊抬了抬,終於還是放棄了。班車的修為可不是現在的他能對付的,再看他狀若瘋虎的樣子,萬一被他發現了,誰知道他能不能控制住情緒,給自己來一下?
班車發泄完了情緒,也展示了自己強大的手段,目光洶洶,瞪視眾人:誰跟某家去救公子?
依舊無人應答。
班車手一招,將滿地法符卷回袖中,憤然離去,走前罵了句:懦夫!某不屑與爾等為伍!
眾人仿若沒聽到一般,各自忙着手上的活,繼續制繩。
班車大步下了山樑,反其道而行之,向著主峰挺進,行了片刻,駐足轉身,卻見吳升跟了上來。
吳先生?班車有些意外。
吳升微笑:班兄忠義,有俠士之風,令人佩服!
班車問:吳先生意欲同行否?
吳升道:不勝榮幸。
兩人並肩而行,班車贊道:吳先生才是真俠士,班某慚愧。
吳升提醒他:班兄剛才落了兩張法符,被他們悄悄藏了,我記得似乎其中一張是那個老六藏的,沒看清手法,另一張是那個高個子,最高的那個,踩在腳下。
班車笑道:那廝諢號巨力士,有把子蠻力,號稱能撼山。山是撼不動的,可以撼幾塊巨石。
見他這副毫不可惜的模樣,吳升心裏有底了,望向主峰方向,道:我知道一條秘道,可以直通主峰。
班車喜道:如此最好。
小心翼翼避過幾撥搜檢的楚軍,吳升引着班車來到自己躲藏了一個冬天的秘洞,班車好奇:吳先生一個冬天都藏身於此?
吳升道:慚愧,敵人太強,吳某有傷在身,不能力敵,只得委曲求全。
穿過秘道,從溪瀑口出來,吳升指了指上方:洞府就在山上。
班車終於放心了,手中攥着的兩張法符收回袖袋,輕笑道:等晚上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