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世

第二章 出世

風風雨雨,勤至不絕。

轉眼間,五年的時光已然是悄然而逝,姚更也由一位青澀稚嫩的少年成長為一位虎背蜂腰的青年男子,這個時代論起來,妥妥的是個漢子了。

只見他騰挪之間,一根十餘米長的梁木便被他送至屋頂,在既定的位置上安放了起來。

鎮民們紛紛的叫好起來,“武生好俊的功夫啊,有你這幫忙,大傢伙又有幾天清福咯。”

這幾日來,姚更十七歲的弟弟準備結婚了,這座新房便是大傢伙張羅着籌蓋的,桃源鎮上,鄉里鄉親的,這些齊人之福都是大夥來一起張羅熱鬧的,鎮上的千戶人家,也從來都是將日子錯開一些,以免重疊,大傢伙分開辦事失了情分。

姚更拿着肩頭的布條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又落下一根梁木才說道:“這點事情就當我練功呢,再說,這是為自家弟弟蓋新房嘛,我這個當哥哥的,豈能不賣點力氣。”

“哈哈,說得在理啊。

誒,武生,下月我海域個婚禮,你必須來啊,喝了我的酒再去遊歷那個天下吧!”

人群之中說話的,是姚更的發小,也是二叔家被迫跟着他練武的小子,這麼些年來雖然長進不大,但天生一把子力氣,是個幹活的好手。

“好啊,那就再喝一次喜酒吧。”

就這樣,桃源鎮上的人在二十歲這年,紛紛的舉辦各種喜事,姚更一一應到之後,也是將離開的日子定在了二十一歲生日前的最後一天。

夜晚,皎月高照,將姚更的心已經引到了月光之下的令一片土地。

“哥哥,真的要走嗎?我聽說,出去了,很難再回來了。”弟弟姚復領着新婦歸家,吃團圓飯,兩兄弟相處之間,弟弟還是不住的問到。

在他的心目中,自己的哥哥愈發的像是那神仙中人,有些飄忽不定。

姚更卻是說到:“小弟你娶了新婦,成家立業了,能代我照顧爹娘就麻煩一下。桃源鎮太小了,我很想出去看看。”

這時候,父親扶着眼眶有些微紅的母親進來了,母親沒說什麼,只是心中還是捨不得,但她也知道,不能因為自己的牽挂思念,就斷了兒子一生的道路。

父親溫聲開言:“男兒志行萬里路,這是好事,我們也感到驕傲;可惜我們在這裏生活慣了,不能陪着你離開鄉土。”

母親探着雙目說到:“聽着學堂里的夫子說,這外間正值喪亂之世,吾兒雖有一身的好功夫,但還是要小心啊。”

紅着眼,母親最終還是說出那句話:“如果,如果可以的話,吾兒還是回家看看吧。”

見情緒有些傷感,內屋的老太爺這才出來,銀髮抖擻,弱不禁風的身子骨竟然有些精神。

“不要傷感,我們總要分別的,本就是不是你先走就是我先走,只是如今在我們眼前走掉了,貪玩的跑出去了,又何必傷心呢。”

“是啊,小武生,我這兒還有釀了幾十年的好酒,今天二叔與你好好的喝一頓!”

“武生,今天最後一次了,我們倆在鬥鬥,我都娶媳婦了,你可得讓讓我,留點面啊。”

“二叔,小庄,你們——”着那父子兩出現還不夠,屋外又陸陸續續的出現了人影,正是鎮子上的人。

以往這個時間點,大傢伙都準備睡了,可今日就一一的起來了,端着一碗一碗熱氣騰騰的食物來到姚更家前的壩上。

一張張桌椅擺了起來,夜晚的寧靜被徹底的打破,大家又開宴了。

耄耋宿老都杵着拐棍走了出來,高聲的說到:“讓我們為武生送別吧,他可是我們鎮上第一個走出去的人啊,真有勇氣啊。”

迎面而來的沒有什麼喪氣話,大家都是很真心實意的開心,為今晚盛大的宴會開心,由衷的為武生能出去開心。

宴會開始,小時候的夥伴都與姚更坐在一桌,菜雖然不甚豐盛,但也是有雞鴨魚肉。

原本不飲酒的姚更在小夥伴們的盛情招呼下,也在這一刻舉起了酒杯。

一杯酒下肚,在真氣的運作下沒多大感覺,只是有些暖洋洋的。

小庄頂着酒氣,“悄咪咪”的對着姚更說到:“武生啊,要不是我功夫不行,我也想跟你出去的。”

這話下來,見武生沒有反應,小庄搖了搖頭,定睛一看,看着姚更和小夥伴的臉都在努嘴,不知道是為什麼。

可直到他聽到一陣聲音:“好你個莊子,竟想拋下我們娘倆,看我不收拾你!”

身後的人,正是小庄的媳婦,一個彪悍潑辣的女人,實際上並不蠻橫,只是小庄好像很喜歡他這種真性子,二人以這種方式相敬如賓。

他也說錯了,並非不止無有強橫的武功,他還有了難以脫身的牽挂。

“葭兒,我錯了,我錯了,痛痛痛——”小庄被揪着耳朵連連求饒,一時間這滑稽的一幕將所有人都看笑了。

“哈哈哈!”

所有人都開懷大笑,很平靜很自然,姚更身處其中,雖然也覺得很好,但就是覺得沒有多少意思。

就像一個嗜辣如命的人,一頓飯寡淡,頓頓飯寡淡,那麼他就會覺得日月無光,生活無趣的。

同理,一個懷着冒險心的年輕人,心中的熾烈驕陽是不會被輕易的磨滅的。

酒過三巡,婦人也開始張羅着收拾殘局,而姚更也不知道在何時,也已經不見了。

他如同這十年一樣的走上了那座山,不過這次他並不需要老神仙接他,而是在突崖處,縱身一躍,身形飄忽之間,便也自然的落在了月台之上。

“你來了。”老神仙像是早已知道這番結果一般,早早的坐在棋盤前,舉棋不定,看着姚更。

姚更躬身,鄭重說到:“我已經準備好了,還請前輩送我出山。”

“山前自有路,莫慌,陪我下下這盤棋,你走了,我也要在這枯寂許多年了。”老神仙笑着說道,語中卻莫名的有幾分蕭索。

姚更做到棋盤前,捏起那有着千鈞之重的棋子,運氣移動間問到:“老神仙也是誤入此方出不得?”

“哪有,我本是出家之人,來此也是為尋天地造化之機,以通天理,豈會是出不去,只是不想出去而已。”

老神仙落子,淡然的繼續說道:“想清楚了,你還有這一次抉擇的機會,這次出去了,你可就回不來了。”

姚更本就無心棋盤上,也不通奕棋之理,如此下棋,本就是老神仙自弈而已。

他點頭肯定,說道:“我想清楚了,我想了十三年,我必須出去,就此了此一生實在是太寡淡了,外面的世界,我想去看看。”

姚更目光炯炯,眼若星辰,十分的堅定。

那是他的選擇,自主的選擇,為了生的選擇。

老神仙也不說話,只是落子着,姚更也只是靜靜的等着,如當初一般。

半晌之後,老神仙望着那盤棋才說到:“哎呀,還沒下完啊,只能先停棋做觀了。”

彷彿才睡醒一般,老神仙伸着懶腰,對着姚更說到:“出去之後,記得給我找個棋簍子啊。”

老神仙囑咐到,身前的景象則是驟然而變,功夫已然高絕的姚更雖然淡然處之,但依舊很驚訝。

從一開始,他都看不出自己這實際上的師傅的真正實力。

面前的景象變化,二人隨即來到了一處小溪旁,周遭綠樹環繞,流水潺潺,皓月之下,夜晚清水之中尤有倒影。

“駕着他,從這裏一直走,就能出去了。”

老神仙所指,正是水中央停立的一艘孤舟。

“前輩,這舟沒槳啊?”姚更輕功落入之後,卻發現。

老神仙撫須笑着說到:“我來時便如此,聽我那老友說,晉時一老翁誤入此處,回去時將木槳弄丟了,所以說這裏就只能出得去,而進不來了。”

“你現在也只能運使體內的真氣,催發著向前而去了。”

“我不能折斷木為槳嘛?”姚更問到。

周遭樹林中,上好之木遍地都是,隨便取一截都可做槳。

老神仙卻是搖頭,直說:“命里弗有,強取自會反受其害。”

“記住,命令有時終須有,命令無時莫強求。”

話罷,人影已經消失不見,徒留姚更一人身在水中央。

姚更沒有強求,他催動着體內的真氣,傳導於孤舟之上。

片刻,在真氣的催動下,舟身開始緩緩的移動,慢慢的朝着那漆黑的洞口中劃去。

這段路程並不短,姚更的真氣消耗也異常的大,不多時整個人的身體都開始冒出冷汗,那是真氣過度消耗的表現。

洞內也由最開始的寬敞變得慢慢的狹窄,夜晚十分洞內也十分的漆黑。

好在姚更所練功夫中,有聽聲辨位這麼一說,在黑暗之中亦不失其路。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小舟之上的姚更看到了光芒,也逐漸的看到了不大的出口。

真氣消耗得有些虛脫的姚更,卻是雙手撥動着水划船,最後的意志用處體力往着洞外而去。

與洞口明光相撞,霎時間,他出來了。

見一條蜿蜒小溪兩岸,十里桃花紛然而落。

至此,他鄉從此做彼鄉,故事紛至無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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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我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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