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考前綜合征

過年帶來的喜悅並沒有持續多久，宋棠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這種確確實實的光陰如梭的感覺了。

等着她把該乾的事情乾的差不多，所有試卷換來的休息天數也已經告罄了。

等着她再一次撓頭髮做試卷，撓的頭疼的時候，傅寧胥還抽空過來看了她一眼。

身後依舊跟了個大型吉祥物——尹樂聖。

傅寧胥的表情像是已經接受了這個慘痛的事實，或者說是完全無力抵抗。

傅寧胥有氣無力的安排好自己給他帶的半衣櫃的新款，然後跟多說一句話都累得要死一樣，葛優癱在沙發上不吭聲了。

她面容平靜，透露着那麼一點點想死，從尾巴都要搖成螺旋槳的尹樂聖手裏接過茶杯。

宋棠都要從他眼裏頭都快能看見星星了，學習的痛苦使得她有氣無力的和傅寧胥告別，然後看着尹樂聖跟恭迎太后回宮似的狗腿子捧着她出門去了。

這樣慘無人道的複習又持續了三個月，等着接近考試的時候，宋棠真的已經覺得再多一天都讀不下去了！

基礎知識沒有問題了，但是緊接着跟隨而來的就是考前綜合症。

宋棠展現出了一種很明顯的焦慮，有點手足無措，並且當天晚上就開始發低燒。

低溫燒導致她整個人都迷迷瞪瞪的，再一次卡着時間做試卷的時候，出現了很久都沒有出現的情況——

沒有做完。

宋棠拽着試卷，不想交給顧宴，可是顧宴你就不容抗拒的從她手裏拿走了還空着一小半的試卷。

“綜合問答錯了一半，”顧宴此時此刻還沒有留意到她有一點不太舒服，戴着眼鏡看着答案，表情非常無情，“按照我們的約定，你今天下午的點心沒有了。”

宋棠非常之傷心，知道她學習之後可能是用腦過度，再一次出現了像是中小學的小朋友一樣非常容易飢餓的毛病。

顫顫巍巍的從他手上把自己的試卷迎回來，不免委屈萬分，覺得自己現在又累又餓，到最後居然連一口點心都吃不到。

興許是他自己都沒有留意到自己有點不對勁，考前綜合症和低溫燒的加持之下，莫名其妙的開始淚眼婆娑一抽一抽的補錯題。

她這副模樣，簡直看的顧宴於心不忍，差點都要鬆口，免了處罰了。

顧宴心裏頭都已經給自己找好台階下的措辭了，可是十分鐘之後，從她手裏把試卷拿回來。

錯題依舊沒有得到改正，空着的地方也還在空着……只不過，試卷的邊角被她畫了一隻肥美的大烤雞。

宋棠可憐兮兮的看着他：“那我晚上還能吃嗎？”

“……”顧宴滿肚子的腹稿，猛然間被她打斷，頭一次體會到了如此這般無奈的心情，“你覺得呢？”

那大概就是沒有了。

宋棠更加悲傷了，抱着自己紙上的大烤鴨，在顧宴這一次極其嚴厲的目光下補完了試卷的錯題。

顧宴脫離了教她讀書的那個“教師”的身份，在家裏一就是要煮飯洗碗的家庭主夫。

自覺一個小時之前，語氣和態度都不算好，所以一個小時之後，參考宋棠畫的那隻大烤雞，做了只色香味俱全的烤雞。

可是宋棠好像又有點對它提不起興趣了，在桌子上吃飯的時候都奄奄的，筷子沒動幾口，就非纏着顧宴說她很困，要去睡覺。

然後，顧宴就在拉着她上卧室的時候，發現了她體溫不太正常。

不過這一次沒有太多的併發症，她真的只是低溫燒，吃了點葯睡了個覺，醒過來還是精力不錯的樣子。

短暫的休息一兩天之後，宋棠恢復的很好，顧宴又在工作日裏有點事情要去處理，於是給了她三張試卷，並且聲明自己會來回檢查。

宋棠嘴上答應的挺好的，甚至非常熱情的送他出門，穿着居家服坐在桌子面前，向他保證一定會做好！

內那副模樣簡直又乖又聽話，完全看不出來她會在顧宴前腳剛出門，後腳就打開了遊戲機，然後踩准了時間，將試卷照着答案大同小異的改了一點，在顧宴回家的前一刻，又坐回了桌子面前。

顧宴按照他所說的，回到家放下包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過來看試卷。

顧宴何其精明啊，那簡直就是九條尾巴的狐狸成了精，練就了七竅玲瓏的心肝肺，一張試卷還沒看完，一半就已經察覺出問題了。

顧宴巍巍的從試卷上抬起眼睛，帶着點微笑：“今天這份試卷完成度很高啊！”

宋棠盡量使自己說謊說的臉不紅心不跳：“那是！我做試卷做的可認真了！”

顧宴悠悠緩緩的點點頭，然後很隨意的從試卷里抽了一個題目，問她答案。

宋棠臉色微微一變，但是還好，畢竟這段時間的書不是白讀的。

沉默了三五秒，就能從記憶里找出正確的答案回答他。

宋棠這邊正在沾沾自喜，以為自己可以矇混過關，結果沒想到顧宴居然能準確無誤的找出一道完全沒有印象的題目。

宋棠只覺得這一瞬間自己汗都要急出來了，最後吸吸鼻子，極其沮喪的垂下了腦袋。

“好吧！”宋棠道，“我的確沒有認真做。”

顧宴態度還算得上平和，放下了試卷，問她：“為什麼呢？你明明已經學的很好了。”

宋棠臉上有了一點顯而易見的崩潰：“你在胡說！明明做的一點都不好，這兩次的試卷從來就沒有正確率過半的情況！”

宋棠越說越難受，聲音里都有了點哭腔：“顧宴我不想考了，我覺得我好像考不上了……”

宋棠一直覺得自己不算是擅長讀書的類型，從開始上學，她的成績就一直平平無奇，後來竟然突然去讀藝術，這才讓她有了點特別引以為傲的東西。

且不說她都已經畢業這麼多年了，就算是大學的時候就已經在備考，她都沒有把握說自己能考上，更何況是現在。

宋棠一直覺得這樣的話不該說出口，因為顧宴在這件事情上花費的心力已經遠遠超出了其他人。

顧宴聞言，探過身來揉了一下她的腦袋，輕輕地嘆了口氣。

“為什麼會這麼想呢？”顧宴語氣里有點寵溺的無奈。

宋棠努力的吸鼻子，為了使自己不哭出來。

“顧宴……”宋棠非常小聲的道，“我不考了，行不行？我覺得我去坐在裏面考試也沒有什麼意思……”

顧宴聽到這句話，確實淡淡的笑了一聲：“你在害怕些什麼呢？”

害怕什麼？

害怕考不好，也害怕努力了那麼久最後發現什麼都不是。

如果可以不去考這一場試，那就可以逃避，就好像不用去面對結果一樣。

宋棠並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勇敢的人，她也會很害怕這樣對她而言，是沉重的打擊。

顧宴抱着她的腦袋，任由她哭了一會兒，等着她哭累了，又給她倒了杯水。

顧宴重新回去提起那張試卷，宋棠不高興的想把它拍下來。

“我的錯。”顧宴道。

“……嗯？”宋棠莫名其妙。

顧宴反手就將那張試卷揉成了一個糰子扔進了垃圾桶里：“這份試卷是我弄的，本意是想給你鞏固一下，比較容易出錯的知識點，沒有考慮到已經快要考試了，你很焦慮。”

“……啊？”宋棠一愣。

顧宴再一次上來問了問她的眉心：“對不起，我的錯。”

宋棠很努力的吸了一下鼻子：“你真的沒有騙我？”

“我騙你做什麼？”顧宴感到好笑，“那要不我們做一份正常一點的試卷？”

宋棠猶猶豫豫了好一會兒，最後捏着袖子道：“要是做的太差了呢？”

“那就不考了。”顧宴淡淡的道。

“啊？！”雖然這個想法在宋棠腦子裏產生了很久，可是從顧宴嘴裏說出來還是會有那麼一些奇異。

“真、真的嗎？”

“真的，”顧宴目光平和的點頭，“要是做的不好，我們就不考了。”

“可是——”

“我們到時候可以去看看畫展，還可以去瞧瞧周圍的旅遊景點……聽說今年冬天烏鎮會下雪，我們可以趁着人少的時候去一次。”

宋棠原本癟着嘴都要哭出來，被他三言兩語一說，居然覺得這樣也不錯。

可是宋棠說不上來，依舊很猶豫。

顧宴卻在此刻突然問她：“你會因為考不上這個研究生，就不畫了你的漫畫了嗎？”

宋棠下意識搖了一下頭。

“對啊，”顧宴道，“考上了當然更好，這一年就當進修；要是考不上，你的漫畫也可以繼續，這是一個穩賺不賠的買賣。”

宋棠扯着他領帶的手指微微顫抖：“那我就做一張……我只想做一張。”

“可以。”

顧宴陪着她在桌子邊坐了兩個小時，宋棠要心無旁騖的做試卷，他也就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直到面前的計時器時間歸零，宋棠長嘆了一口氣，依舊有點畏懼的把試卷遞給了他。

雖然依舊有不確定的題目，可是這一份試卷和前幾份給她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宋棠有些忐忑的等着顧宴給她看答案，心裏頭彷彿有兩個小人在拔河。

一個大吵大鬧：“不學了，不學了！出去旅遊多快樂！”

另外一個又非常的不甘心：“你都讀了那麼久的書了，最後選擇出去旅遊？！你是不是吃多了撐着？”

外面又開始落了一場雪，之前打掃出來的小道又被毛薄雪覆蓋，那顆還沒有長的健壯起來的松樹，上有白雪堆積，松針依舊蒼翠，天空之中卻很突然的開了一個小小的雪眼。

有陽光從雪眼這種投射下來，聚成一股很淡的金色的陽光鋪瀉其上，初級的有些溫暖。

宋棠表現得很魂不守舍，先是去倒了熱水，然後又局促不安的往裏頭丟了點茶葉，還沒喝上兩口，又去廚房裏壓了一點果汁出來。

顧宴把試卷遞迴她手裏的時候，宋棠苦着一張臉：“就不能你告訴我嗎？我真的不是太想看……”

顧宴洗了圍裙去廚房裏洗菜，好像這件事情非常的一般。

他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宋棠如果做的不錯，也值得高興，所以會有一頓豐盛的晚餐；可是如果宋棠的試卷不盡人意，那麼為了安慰她，晚餐會非常的符合宋棠的胃口。

宋棠直到他合上了廚房門，才憂心忡忡、惴惴不安的翻開了試卷。

一般測試的試卷，卷面分數並沒有考試那麼嚴苛，所以他們一直在用摺合分數。

這樣可以把每一題的分微微放大一點，同樣的，如果出了錯，扣掉的分換算會正常分數也會比正常的試卷多上一點。

所以，宋棠見到試卷上的那個分數的時候，還有那麼一點不可思議。

她幾乎是下意識就回頭看了一眼廚房，生怕是顧宴為了陪着他胡鬧，特地多給了她一點分數。

可是很快，理智又把她拉回來。

顧宴或許在其他事情上，會由着她胡鬧一點，但是在這樣的事情上，他是一貫的嚴謹認真的。

宋棠不可置信。

這種感覺就像有一天裏，她突然間也可以體會一下做學霸的感覺了。

認認真真的對了一遍答案，宋棠這一次，真真正正的忘乎所以了！

不管不顧的衝進了廚房裏，抱着顧宴勾着他的腦袋就是一頓猛親。

顧宴手裏還握着刀，又害怕她沒輕沒種的湊上來傷到自己，還要小心的隔絕着刀片和她的身體。

“我好高興、我好高興呀！”宋棠重複了幾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要是我運氣好，說不定我們真的可以做一次校友！”

顧宴終於逮着了空，把她從自己脖子上放下來：“好的，那我未來的小學妹，可以先把你的手拿開嗎？”

宋棠才不管這些呢，很高興的又啄了他兩口，這才鬆開了手。

“想吃豆腐肉丸子！”宋棠站在他面前，看着他。

“行。”顧宴欣然應允，“看看冰箱裏還有沒有豆腐？”

宋棠小跑過去拉開了冰箱。

“沒有。”

“那就打個電話給生鮮配送，讓他們送了一塊新鮮的豆腐上來。”

“我還想要一盒雪糕。”

顧宴轉頭看向她，宋棠一點都不畏懼的看了回去。

“好，”顧宴最終妥協，“反正現在是大雪天，路上還不用特地用冰櫃儲存。”

“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