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男友襯衫與狐假虎威

一般當宋棠承諾次日會早起，不吃意外的話，就要出意外了。

比如說她一覺睡醒，發現已經十點四分，再迷迷濛蒙一拉被子，發現白床單上有零零星星的幾點血跡。

宋棠由瞳孔渙散到猛然聚焦，再到飛撲捂住，僅僅使用三十秒。

哈！哈哈哈哈！

世界上最奇妙的事情，就是你以為你的生理期會準時。

結果它毫無預兆、出沒無常，卻又不出所料的在它該來的這麼幾天到來了！

宋棠看着手機上已經和“早起”毫無關係的時間，以及雪白嶄新的床單上幾滴新鮮的姨媽血，表示自己丟臉都要丟到姥姥家了。

她一面翻自己的包，企圖找出片備用的衛生棉，一面想着顧先生絕對會覺得她言而無信！

結果衛生棉沒有找到，顧先生的豆漿和三明治放在桌子上，玻璃杯角壓了將便簽：放微波爐里，三明治30秒，豆漿1分鐘。

宋棠決定先把東西放進微波爐里，再去洗漱。

等微波爐里的食物加熱好，她就一邊吃着晚早餐，一邊拿着手機想叫個跑腿都已經選好了商品規格，填地址的時候突然間反應過來，她更本不知道這是幾棟幾戶。

呵！天要亡我。

宋棠正猶豫，要不要麻煩顧先生，請他幫自己帶一包衛生巾回來，就聽見門外有一個年輕的女聲——

“好啦，一會兒和你說，我要開門了。”

緊接着就聽見擰門鎖的聲音。

宋棠一個箭步，都到了門邊又縮回來，低頭一看自己裹着浴巾不倫不類的樣子。一眼就看到房間裏顧先生昨天找給她的睡衣。

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宋棠提起來跑房間裏三下兩下就把它套好，卷卷褲腳邊，扯扯袖子，看了一眼鏡子。

嗯，勉強還能見人！

宋棠亟不可待的跑出門去，不忘狎着家裏的門縫。再去輕輕的敲了一下鄰居的屋門。

為了使自己顯得不像個變態，宋棠敲完門立刻綻放出自己最得體的微笑。

開門的鄰居是一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士，很簡單的運動裝和馬尾，看上去很乾練有活力，剛一開門立刻就做出一臉奇怪的表情。

“請問，您……找誰？”

宋棠看她似乎有點防備，生怕她一轉身就把門關緊，連忙表示自己沒有惡意：“是這樣的，我是對門的住戶，我想向您借點衛生用品。”

“啊！”那女士微微的點頭，“對面不是顧宴教授嗎？”

“對呀對呀！”宋棠放下一半心來，“原來你們是同事嗎？那太好了，我是顧宴的……嗯，女朋友。”

宋棠本來想說妻子，但是一想她和顧宴還沒有領證，說未婚妻又有些太過莊嚴。

乾脆選擇一個最簡單的能介紹他們之間關係的詞彙，說完之後，就看着她露出很真誠的笑。

沒想到對面的女士立刻熱情的邀請她進去坐。

“不不不！”宋棠擺擺手，指指門后，“阿晏沒有給我鑰匙。”

“哦，好好好！”她立刻會意，“你等我一會兒，我去給你拿。”

她很快就拿着東西出來，宋棠非常感激的向她道謝，提着她給的衛生間和姜紅糖剛剛轉身走了一步。

門“嗙當——”的一聲，在她面前合上了。

宋棠還沒邁出去的另一隻腳僵硬的卡在半空中。

然後宋棠疾雷不及掩耳的衝過去推了一把門，確定它真的鎖死了。

她扶着門框都要哭出來了：屋漏偏逢連夜雨，這是造的什麼孽？！

“要不……”鄰居的女士問道，“來我家坐會兒？”

宋棠扭頭：“可以嗎？會不會太打擾？”

“沒事沒事，”她非常熱情的拉開門，帶着宋棠往裏走，“我家也就我一個人。”

宋棠再次感嘆顧宴的同事真好，大家都是好棒的人。

她先去衛生間打理好自己，出門來裹着又大又寬的睡衣坐在她的沙發上。

她一邊給宋棠泡姜紅糖，一邊介紹自己：“我叫孔珊青，和顧教授一樣是教經濟的，你可以叫我小孔。”

“孔老師好！”宋棠一向對知識分子尊敬，連忙微微躬身，“我叫宋棠，現在是個無業游民。”

孔珊青哪裏會相信她真的會是一個社會待業人員，只是感嘆顧教授的女朋友果真和顧教授一樣長得好看又有禮貌。

只是不一樣的就是，她明顯愛笑很多，笑起來像是一支閃閃發光的向日葵，和冷冰冰的顧教授形成了互補。

而且，孔珊青含着笑打量了一下她明顯不合身的睡衣，裏面還有件西裝襯衫。

心裏尖叫：這不是穿着顧先生的襯衫嗎！瞧瞧那小半截鎖骨，看看那白嫩嫩的胳膊！

哦嚯嚯嚯——顧教授看上去冷冷冰冰的一個人，原來私底下玩得那麼刺激！

一瞬間，孔珊青的揚起了姨母笑，嘴角都快能和太陽肩並肩。

她開了電視給宋棠，自己悄咪咪的跑去廚房偷拍了幾張照亮。

“同志們、同志們，我今天看到顧教授女朋友了！”

接着發送了幾張圖片。

“真的？”

“真的假的都不說，但是好漂亮！”

“這種男友視角，照片你從哪兒搞來的？”

孔珊青樂呵呵的打字：“她現在就在我家哦！”

“卧槽！發生了什麼？”

孔珊青簡單的給幾個磕學家姐妹說明了緣由，最後總結：“姐妹們。我收回我之前那一句話，住在顧教授家對面，是我的福氣！”

“這種衣冠不整的樣子。咦——看不出來顧教授私底下真的好惡趣味！”

“你就說你饞不饞吧。”

“我都饞，顧教授能不饞？”

“話說，顧教授知道他的貌美小嬌妻在你這兒嗎？”

好像還真是，孔珊青看着她無趣的翻着電視頻道，推測她大概沒有帶手機。

“那個宋小姐。”孔珊青問道，“需要我告知顧教授一下，讓他給你送鑰匙回來嗎？”

“啊？”宋棠琢磨，“算了吧，萬一他在上課，多麻煩。”

“那我就和他說，你在我家裏，讓他不要擔心？”

“好的，謝謝你啦。”宋棠笑着向她道謝，眼睛彎的像是小月牙。

看得孔珊青心裏捂着自己的胸口，直呼：漂亮又可愛！

宋棠沒有事情干，索性和她一起剝毛豆，兩個人一句話不吭又太尷尬，宋棠乾脆無話找話，問道：“阿晏和我說過兩天學校里辦聚餐。”

“對呀，顧教授以往都不太參加，今年比較特殊呀！”

宋棠點點頭，心想他估計是想要藉此機會在校內說明自己已婚的身份，畢竟她和顧宴是形婚，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辦婚禮。

但是宋棠想知道的並不是這個，而是：“有什麼着裝要求嗎？我從來沒有參加過這麼高大上的聚會。”

宋棠本就有些畏懼老師，這麼多學術科研大佬雲集的聚會，更讓她有點怵得慌，免不了想要事先打聽。

孔珊青心裏頭覺得她很是謙虛，畢竟和顧教授那種家資百億的人比，他們這種校內團建算什麼高大上？心裏頭對她更是好感倍增。

“沒什麼要求，可能會為了拍照好看一點大伙兒都穿的稍微正式一點，不過也沒有那麼高要求，有一年劉教授穿衝鋒衣來。”

這麼一說，宋棠心裏就有了點底，不至於到時候盯着一柜子的衣服發獃發得腦殼疼。

而她比較好奇宋棠和顧教授的愛戀故事，企圖將這些八卦分享給微信里，那幾個排排坐吃瓜瓜的姐妹們。

這倒是把宋棠給難住了，畢竟她和顧宴哪裏有什麼戀愛故事呀。

為了不露餡，只好順着她的話裝模作樣。

“顧教授經常在辦公室里提到宋小姐呢。”

宋棠覺得稀奇，但是不忘微笑：“啊，是嗎？其實他在家裏有時候挺冷淡的。”

“正常。”孔珊青腦補顧教授偶爾冷臉嚴肅的模樣，有點怕，但是依舊不忘為h大傑出青年骨幹教師說好話，“我從入職辦公室起，就沒見過顧先生藹然可親的模樣。”

這麼一說，宋棠瞬間有了一種顧先生還是挺照顧她的感覺，畢竟除了相親，沒有冷臉過她幾次，甚至還是和顏悅色偏多。

宋棠已經不想下去這個話題了，生怕自己綳不住，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轉移話題道：“你也是自己在家做飯嗎？”

但是孔珊青扣糖的能力太強了，先是回答她：“畢竟食堂里的飯偶爾會膩嘛。”然後又道，“顧教授也會做飯嗎？我看他天天吃食堂。”

雖然沒有成功轉移話題，但這題宋棠會，不算是超綱題，回想起在泠阿姨那裏的晚飯，以及今天早上的早餐，終於答得上來：“阿晏手藝很好，做飯很好吃。”

孔珊青的少女心又酥成一片。

什麼能比高嶺之花洗手做羹湯更令人心動的呢？

這個點已經臨近午飯時間了，宋棠思摸着顧先生要是再不回來，她就真的坐不下去了。

還好此刻有人敲門，孔珊青起身開門，宋棠則在她背後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可沒想到來者不是顧宴，而是昨日才見的一個女同學。

“丁從菡同學，你別為難我了。”孔珊青扶着門把手，語氣里都是無奈，“我真的不知道。”

門外的女生顯得很趾高氣揚：“孔老師今年才來的經濟學院吧？”

孔珊青已經有了些怒氣，門把手捏得死緊：“你這是什麼意思，威脅我？”

“一個電話號，與你與我都方便的事情。什麼威脅不威脅的，你怎麼就那麼死腦經呢？”

孔珊青咬牙：“要真是那麼方便，你找丁院長要不是更簡單嗎？”說罷她要關門，“而且，我聽說顧教授都已經有女朋友了，丁同學你這樣真的不太好吧？”

沒想到這句話像是觸發了什麼禁忌，宋棠只聽見哐的一聲響，房門被從外面猛地推開來，孔珊青被推到一邊。

而她頤氣指使的進門來，伸着食指對着孔珊青喋喋不休道：“你胡說八道什麼？還沒結婚呢！她算哪門子的東西，一看就是個皮囊好看腦子空空的小混混！”

這已經是罵到宋棠的鼻子上來了，只不過她只注意了門邊的孔珊青，根本沒有在意屋子裏還有另一個人。

宋棠沒想到她還會追來顧教授的教師公寓樓里，而且看孔老師的態度，這樣的事已經不是一次兩次，只不過這次情緒真的非常過激了而已。

她連忙去拉架，把孔珊青往自己背後帶，揚起下巴來，盡量使得自己顯得氣勢不輸她。

“丁小姐還記得我嗎？”

對面的丁從菡臉色白了白，別過頭不說話。

宋棠語氣淡淡，學着顧宴的語氣：“看樣子丁小姐還記得。”

“我和孔老師的說話，關你什麼事兒？”她翻着白眼，驕矜的哼氣。突然間像是反應過什麼來，“孔老師不是口口聲聲說，不知道顧教授的私人電話嗎？”

孔珊青探着頭，一字一句的對她道：“我本來就不知道。”

“那你倒是解釋一下，你這好朋友這麼和顧教授勾搭上的？”丁從菡一臉噁心，“你別說你的好友勾搭上顧教授，你才發現的。就憑她這樣的小混混？你猜我信不信。”

宋棠咬緊牙根，盡量使得自己不在“小混混”三個字上多糾結生氣，閉了閉眼道：“丁小姐這是什麼意思，覺得我不配嗎？”

“呵，你還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宋棠低頭一笑，輕輕的擺弄自己松垮垮的睡衣：“丁小姐覺得這衣服好看嗎？”

“切。”丁從菡輕蔑地撇嘴一嗤。

“那看樣子顧教授不喜歡你是正常的了。”宋棠扒弄着衣服，“這個是阿晏的衣服——哦，裏頭這件也是。”

宋棠適時的拔高音量，壓過她欲要生氣的漫罵，漫不經心的補充道：“你說，審美都審不到一塊兒去，他能喜歡你什麼？”

“膚淺！”丁從菡簡直就像是被觸到了逆鱗，幾乎是咆哮，“和你這種人在一塊兒，能有什麼好？！他就應該和我一起，我才能更好的幫助他……”

“幫助他什麼？”宋棠一步步將她往外逼，“顧教授需要別人幫助他什麼嗎？”

宋棠將她推出門：“我家先生天資聰穎、家世傲人，他挑選任何東西都可以不顧其他，只憑喜好。”

“我爸爸可是……”

“無論你想依靠什麼綁縛他，你都是對我先生能力的侮辱。”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怎麼這麼胡攪蠻纏？”

宋棠站在門口，簡直就像是耀武揚威：“你什麼意思重要嗎？我先生這麼厲害，就喜歡我這樣的米蟲，你說氣不氣人？”

說罷，宋棠帥氣的甩上門，打算給她一個閉門羹，殺殺她的銳氣。

恰在此時，電梯門緩緩打開。

顧宴提着幾個袋子，步伐穩重地踏出了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