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忘了吧乖乖,以後的路沒有我了
就算是養的小貓小狗都會有感情,哪怕是一個恨之入骨的人,更何況曾經深愛過的人。
“我對你是恨……恨之入骨的厭惡,”沈青慈痛苦的啜泣:“可是,可是要是不在意,哪裏來的恨呢……”
“乖乖,別哭……”司衍顫抖着手,彷彿用盡了全身力氣給她擦眼淚。
卻忘了自己手上滿是鮮血,沾染到了她的臉上。
“我……”
他似乎還想說什麼,又吐出一大口鮮血,噴洒在沈青慈的衣服上,兩人看起來更顯可憐。
“我不想死……”司衍還是說出了這句話,眼神裏帶着無限的繾綣,深深的凝着沈青慈。
“我想跟你有以後……沈青慈,我……我……“
”我們很快就到醫院了,你……你再堅持……”
他虛弱的搖了搖頭,“讓我把話說完。”
“小,小慈,跟安安還有舟舟找個新的爸爸吧……我……是沒資格了……”
“我好睏啊……乖乖,我好冷……你摟着我,睡一會好不好……”
“不,”沈青慈拚命的搖頭,“你再堅持堅持!我求求你,你不要睡!你不要睡!”
司衍顫抖着手撫摸到了她的臉頰,是熟悉的柔軟,只是那雙被悲痛充滿的雙眼實在讓人心生憐憫。
“忘了我吧,乖乖,忘了我。”
以後不要記起有司衍這個人了,忘了我吧乖乖。
“我求你了!司衍!我求你——”
在沈青慈聲嘶力竭的哭喊下,臉上的撫摸沒了溫度,癱軟無力的垂落下來,那雙熟悉的眼眸也闔上。
懷裏的人體溫逐漸冰涼,眼角的淚好像在訴說這是場夢,一場會醒過來的夢。
沈青慈心猛的漏拍一秒,整個人頓時僵硬至極,如同被渡劫的天雷劈中般,滿臉錯愕,好似被冰凍住在某個時間段。
臉上的淚也凝滯住,堪堪掛在眼尾處,呼吸也止住。
周圍是汽車發動的聲音安靜,窗外是嘈雜的鳴笛和車流聲,紛擾不斷。
外面下起了小雨,滴滴答答飄在車窗形成密集的水珠,然後滾落下去,反覆如此。
彷彿跟平時並沒有什麼不同。
席舟透過後視鏡猛的踩住了剎車,跟沈為謙對視了一眼,回頭看着沈青慈,她安靜的把司衍摟在懷裏。
沒有哭泣,沒有嘶喊,甚至連複雜的表情都沒有。
她獃獃的看着司衍,一動不動,像入了定的老僧,又像是跟司衍在玩什麼木頭人誰動誰輸了的遊戲。
沈為謙神情不明的轉回去,吩咐席舟:“開車,沈三身上有傷需要處理。”
“……好。”
沈青慈扯了扯袖子,給司衍擦掉血水,顫抖的指尖,勾勒描繪着他的輪廓。
這張臉她看過無數次,從青梅竹馬的兩小無猜,再到青春懵懂的暗戀心悸,是少年的白襯衫被風揚起的衣角,風拂過他噙着淺笑的嘴角,落到了她的心頭。
是多個盛夏,隆冬,暖春和涼秋。
他們一起度過很多個彼此的生日,有多的想不起來的回憶,有無數個對以後的憧憬。
十八歲的少年,二十歲的婚姻,還有如今的一家四口,幕幕都是她切身體會。
——
沈青慈嘴角顫抖着抿了抿,司衍臉上的血水已經被擦了一大半,露出清雋的容貌。
他眉型很好,睫毛很長,在輕闔的眼眸下,多一分不羈,少一分戾氣。
高挺的鼻樑下是岑薄的唇,流暢的下顎線透着禁慾。
他只有睡着的時候,才會不那麼暴戾。
“到醫院了。”席舟突然停車說道,也不知跟誰說的,沈為謙在看沈青慈,沈青慈在置若罔聞的情況下獃獃的看着司衍。
沈為謙臉上閃過一絲複雜,下車打開了車門,把手放在司衍的頸間,沒有脈搏:“下車,放開司衍,他已經死了。”
沈青慈微垂的睫羽輕顫,動了動唇卻發現嗓間乾澀沙啞:“阿衍……”
“下車吧,我會安排他火化。”
席舟已經安排來了醫生,抬着擔架趕來的時候,看到了血跡順着車廂里滴落下來,血已經要凝固,滴在地上有些發黑。
醫生去拉開沈青慈,卻發現她的胳膊異常有力,摟着懷裏的男人。
“小姐,請您鬆手。”
一道陌生的聲音,沈青慈抬頭,眼底掠過一絲亮光,“醫生,醫生我丈夫受傷了!他受傷了!”
“我們知道,請您鬆手。”
身後的沈為謙擰着的眉頭一直沒有鬆開,沉沉的開口:“把她拉開。”
沈青慈迫切的懇求:“我跟你們一起!”
醫生剛想拒絕就被席舟打斷:“你先鬆開,我們……先抬司衍……”
他的話語中有說不出的顫抖,眼眶微紅。
沈青慈鬆開后,司衍被抬了上去,幾個醫生進行查看,面面相覷,張了張嘴看向了沈青慈,但是卻沒有發出聲。
沈青慈連忙趕過去,“怎麼樣?他是不是傷的很重?你們趕快送去手術室!”
她是光着腳下來的,地上還有凝固的血腳印,她的手心腳心都是血,看的人觸目驚心。
天氣降溫,凍的人嘴唇發紫,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把三小姐送去處理傷口。”沈為謙沉沉的吩咐。
“司衍,不,我也要看着他!我要看着他!我不走!!”她忽然提高了音量,眼底一片動靜的吶喊。
幾個人對司衍進行了心肺復蘇,還有查探脈搏,皆是搖頭。
“小姐,這位患者已經沒有生命體征了,您……節哀吧。”
席舟聽到這兩個字終於忍不住在眼底蓄滿了淚,又迅速的眨了眨,讓風吹進了眼裏,藏匿了淚花。
陸延之接到了消息也在這時趕了過來,看到擔架上的司衍,腳下頓住,眼底一片震驚,看看幾人都不說話,唯獨沈青慈像個獃痴的了抓着司衍發抖的搖頭。
陸延之腳下頓住彷彿有千斤重,似灌了鉛般邁不動,每走一步都是煎熬。
席舟動了動嘴:“延之哥……”
“先生,請讓讓,我們——”
沈青慈一個白眼往上翻,眼淚都沒來得及落下,整個人像水一樣癱倒在地。
“沈三!”沈為謙眉頭倏地皺起,指揮醫生:“帶三小姐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