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關於越國
智瑤不可能赦免那些異族首領,再給予高爵厚祿養起來,有什麼節日就拉出來跳舞。
跳完舞的異族首領很快就被押解到城門邊上一一斬殺了。
每殺一個,現場就爆發出一聲歡呼。
其實獻俘還要去宗廟走一遭,過程中會念一些禱文,只是當前沒有這麼講究罷了。
異族的首領一一被砍了,獻俘儀式卻是繼續。
後面便是眾多身強體壯的俘虜在看押下成隊入城,圍觀者看到戰俘那麼健壯,不免對本國軍隊的戰鬥力更加信任。
事實上也是那樣,如果用於展示的俘虜一看就是廢材,固然能夠對敵國進行侮辱,可向本國人民展現那樣的俘虜,不等於說戰勝的是一幫廢材嗎?會讓本國人民對外掉以輕心的。
展示敵人的強大,一來這些敵人已經是手下敗將,再來就是能夠警醒本國的人民,讓他們不好掉以輕心。
有那麼一點,目前周邊異族的身體素質基本弱於諸夏。
通常是南邊的異族身高矮小,例如楊越、百濮、西甌等諸越,平均身高不知道有沒有一米四。
身材高大的則是北方異族,平均身高應該有個一米五五。
諸夏的平均身高是多少?要看是哪個諸侯國,比如原國的平均身高應該是一米六左右。
平均就是指所有軍民,後世的軍方是從優而選兵源,當代有資格納賦的人身體素質肯定比普通黎庶更好。
原國的步軍平均身高大概是一米七,騎兵的平均身高會矮一些。
為什麼騎兵的兵源身高會比較矮?倒不是大多出身於被智氏吞併的赤狄或其他祖上為異族的關係,打從事實上來講騎兵的身高真就不能太高大。
這個與戰馬的素質有關,兩米以上的壯士騎着馬背高度一米三左右的戰馬,雙腳估計差不多要着地了,再來是戰馬的負重能力也受不了。
俘虜已經全部入城,圍觀者卻發現後面還有一支隊伍。
由於事先並沒有透露的關係,等待燕國的旗號被打出來,人們才知道有其他諸侯的部隊也會接受檢閱。
台狐還是比較擔心燕君稱會臨時反悔,只是擔憂會適得其反的關係,沒有再行勸導或是威脅。
事實上,燕君稱心裏一直在天人交戰,直至與智瑤見面的那一刻,心裏徹底絕望了。
一片歡騰之下,智瑤看上去沒有太大的喜意。
面對這等好事都能控制住情緒?燕君稱進行了換位思考,很清楚自己一定會欣喜若狂的。
面對同一件事情,展露出來的不同情緒,足夠說明格局上的差距。
對某一個人來說是大成就,對另外一個人來說則是完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拜見原王!”燕君稱沒有下跪,腰卻是深深彎了下去。
智瑤沒有回禮,淡淡地說道:“燕君且先宣讀,稍後再行赴宴。”
可能是內心加戲,燕君稱真的沒有從智瑤的語氣里感覺到一絲的歡喜,一時間產生了憤怒,更多的是感到深深的恐懼。
“東胡等異族對我來說是生死大敵,對原國也許只是輕易可以剿滅的對象。原軍北上要滅我的國祚,滅掉南下的二十餘萬異族大軍純粹是順帶的……”燕君稱之前已經有這樣的猜測,見到智瑤才真正確定下來。
所謂的二十餘萬異族大軍,其實並非人人都是戰士,能夠參戰的人數約在七八萬左右。而這七八萬裏面其實有不少女人的。
智瑤看了一眼台狐,後者對智瑤點了點頭。
接下來就是燕君稱現身,先公佈自己的身份,再給眾人念“罪己詔”了。
內容就是原國事先給準備的說法,包括燕國君臣無力守土,原軍北上解救危難,有感於原王瑤的仁德,願意獻土歸服,等等之類。
燕君稱在念的時候,在場的原國人就已經爆發出歡呼。
等待燕君稱一臉死灰色的念完,現場更是陷入了歡呼的海洋。
其實,大多數原國人並不知道燕國在哪,更不曉得燕國的疆土有多大,人口有多少。
他們只知道原國又吞併了一個國家,身為原國的一份子感到歡喜與驕傲罷了。
那一刻,智開滿臉紅光。
不管怎麼說,燕國是在智開率軍征討……,不對,是智開率軍前往解救,才讓燕國上下感受到原國的仁德而選擇歸附。
有了燕國這麼一個例子,誰還敢說原國只會侵略,名聲可就不一樣了。
同時,智開有了戰功,證明自己不但是一名好儲君,未來也能夠承擔起更大的重任。
凱旋儀式結束時,時間已經差不多來到傍晚。
既然是凱旋儀式,怎麼可能不設宴呢?
級別高的人進入宮城接受款待,其餘人則是在營中有酒有肉的吃喝。
飲宴結束,外人自然是出宮城,愛幹嘛就幹嘛去,智瑤和智開這對父子還有話要講。
“越國攻伐莒國,莒君遣使求援,太子以為應當如何回復?”智瑤問道。
智開想都沒想,答道:“邀宋王、楚王會盟,一同征討越國。”
智瑤又問道:“若是宋王、楚王無意會盟,又將如何?”
現階段,宋國很想跟原國修復關係,乃至於像以往侍奉晉國那般侍奉原國。
當然,宋國也知道事已境遷,他們只是因為地理位置的關係,要首先保證不會被楚國或越國侵略,再想辦法不被原國兼并。
有一個問題,楚國、越國和宋國都知道智瑤意在使天下歸一,他們怎麼就不能放下爭端,精誠合作對抗原國呢?
本質上除了各國原本就有矛盾之外,跟有各自的訴求有關。
他們也會想:“原國是兼并了一個又一個國家才變得那麼強大,我為什麼不能效仿。”
有這種想法很正常,楚國和越國會認為自己有實力吞併宋國,要不先把宋國吃掉來增漲實力,再跟原國掰腕子,或是有更多的資本來自保。
越國一再侵略莒國就是想增加自己的實力,他們兼并莒國之後,一定會繼續對另外一些小國動心思,說不定已經在暗地裏聯絡楚國要怎麼瓜分宋國了。
智開問道:“越國可遣使而來?”
智瑤點了點頭。
越國那邊是文種親自出使,見到智瑤就講莒國君臣是多麼侮辱越國,把莒國君臣形容成了十惡不赦的人物,越國和莒國的戰爭不是為了利益,純粹只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莒國欺負越國?兩國本不接壤,越國吞併吳國之後才成了鄰居。
在越國吞併吳國期間確實是跟莒國打了幾次。
當時莒國眼見吳國完蛋以為又便宜可占,越國認定吳國的每一寸土地和每一個人口都屬於自己,怎麼可能讓莒國佔便宜呢。
兩國交戰幾次之後,莒國對越國認慫,勾踐自然不想放棄擴張的機會,一度因為原國攻打鄭國而停下對莒國的侵略,原國、楚國、越國和宋國的相王會盟結束,越國又開始入侵莒國了。
文種說那些話有些依據,只是純粹將智瑤……,或者說將原國君臣當傻瓜糊弄了。
越國和莒國有錯是兩國之間的事情,他國怎麼可能允許越國繼續擴張下去呢?
別說原國不答應,楚國和宋國也不會答應。
一切只因為不管當前是什麼關係,根本關係還是潛在對手,不可能眼睜睜看着誰壯大起來威脅到自己的。
楚國和宋國之間,感到最緊張的會是宋國。
越國與宋國、楚國都接壤,三國之中卻是宋國看上去最弱,最沒有安全感的也是宋國。
另外,原國的強大是橫在列國頭上的一把利刃,他們已經看到上一次諸侯聯盟無法對抗原國,肯定是想要再次進行聯合,心裏更想的是趕緊大魚吃小魚來壯大自己,好擁有更多的底氣來跟原國相抗衡。
智開問了一個關鍵問題,道:“越國出兵多寡攻打莒國,目前戰況如何?”
智瑤說道:“勾踐出兵五萬,想必已攻下莒國都城。”
莒國的全國人口才多少?反正不會超過二十萬。
作為一個東夷體系的國家,哪怕莒國的徵兵方式有別於他國,能湊出三萬軍隊估計就是極限了。
智瑤又說道:“我為滅燕尚未及時干涉。如今燕國雖滅,尚需時日消化,若是干涉越、莒戰爭,抽兵三萬便是極限。”
原國不止還要在燕國駐軍,秦國那邊也牽扯了四萬多的兵力,同時還要留出兵力防備楚國和宋國。
因此,當前的原國並不適合再對某個國家開啟滅國之戰,尤其是越國這種大國。
智開聽后怔怔地說道:“父親只需展露出兵態度,便能嚇阻越國用兵罷?”
如果對其他人或許有用,光是恐嚇對勾踐可能不會那麼管用的。
智瑤還需要考慮一個現實,一旦無法嚇住勾踐的話,一場大戰是在所難免的事情。
原國真的與越國開戰?智瑤首先要將能獲得什麼好處想明白,好處可以是政治利益以及物資、土地、人口,出動大軍卻是絲毫沒有收穫,干一次都會顯得很傻。
那些好處之中,政治利益的價值遠遠高於物資、土地和人口。
智瑤跟智開一陣交流下來,心想:“這孩子已經具備一些戰略眼光,只是還顯得稍微稚嫩。”
能夠建議拉上楚國和宋國一起去為難越國,怎麼能說智開沒有戰略眼光?
之所以說稚嫩,原國現在已經多線作戰,再跟越國這種大國開戰,後果很難預料的。
所以,不止要考慮軍隊調動的問題,需要將一應消耗考慮進去,並且必須做好戰事擴大的準備。比如說要麼不跟越國打,必須開打就要有同時應對越國、楚國和宋國的先期部署。
“父親。”智開想到了什麼,繼續往下說道:“或可使越國吞併莒國,再行引誘其佔領東萊。”
智瑤問道:“太子可細細講來。”
原國吞併了齊國,可是並沒有完全吞掉。
東萊那個地方屬於地廣人稀,再來就是每年都有自然災害,原國已經擱置了將近七年。
因為原國可以佔領卻不去佔領,周邊的杞國和莒國忌憚原國不敢下手,東萊本地的大家族先是割據,後來又變成了互相對抗。
東萊對原國或許是一塊雞肋,像是越國、莒國、杞國可不會那麼看待,能吃掉肯定想吃。
智開的看法是,越國本身內部就因為吸收太多吳人而不穩,短短几年之內又一再擴張,一旦越國吞併莒國肯定需要駐兵維穩,再吃下東萊固然是讓疆域擴大,東萊那邊的割據勢力要不要剿滅,後面又該駐紮多少兵力呢。
吃掉一個地方不等於就擁有那個地方,需要花時間去進行消化,期間的成本遠比想像中更大。
勾踐為了保證能夠真正吃掉某個地方,不止要派軍駐紮,少不得進行移民,最快也要花起碼五年的時間吧?
“如此,越國雖是北上,其勢卻是不穩。大原日後與之開戰,越軍補給需從千里之外運來。若是勾踐不守北部,我亦可輕易攻佔。”智開說道。
總的意思就是,原國可以拿越國當工具人去剪除掉莒國和東萊的反抗勢力,越國選擇不守的話,原軍就是充當解救者的角色出現了;一旦越國調兵北上在莒地或東萊跟原軍交戰,無論從氣候還是地形原軍都是最適應的一方,相反越軍放棄了自己的優勢。
智瑤必須承認剛才有點看低自己的這個兒子了。
只是有些疑問不得不提,智瑤也就說道:“我若無動於衷,諸侯必將看輕。”
智開稀奇地反問:“如此不好嗎?”
當前的諸侯都害怕原國,跟原國接壤的諸侯更是怕得要死,深怕某天原國對自己宣戰,再出動大軍浩浩蕩蕩而來。
這樣的話,原國適當地表現出鞭長莫及的假象,或是假裝被騙,是不是能夠減緩諸侯對原國的警惕?
當然了,凡事都有兩面性,諸侯太過害怕原國,說不定原國大軍一到就投降,不害怕反而會拚死抵抗。
智瑤不太想打擊智開的積極性,同時也不想再增漲智開對擴張的渴望,說道:“明日召眾臣共議,再做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