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灌水
坐在網吧楚中天是懷着一股十分激動的亢奮情緒認真看完這場阿賈克斯在主場對陣阿爾克馬爾的比賽的。儘管來自國外的轉播信號不是很穩定，前前後後都有延遲，甚至一度斷斷續續卡得幾乎不成樣子，讓他等得莫名的焦躁與急切，不過在最後，看到比分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今天晚上沒有白來這一趟，他就知道自己當初看人的眼光沒有差，由此更加堅定了自己對抱有的王一的信心。
而與此同時，作為一個嗅覺敏銳的記者，他也知道這個新聞對自己而言究竟是意味着什麼。
楚中天會關注這場比賽不是因為什麼突然之間的心血來cháo，其實自從聽聞王一轉會加盟了阿賈克斯后，他就對這家荷甲歷史上成績最好、聲譽最輝煌的俱樂部投入了相當的注意力。然而上半賽季，王一幾乎沒得到什麼像樣的出場機會，他找不到cháo點，心中難免有些小失望，不過職業的本能依然驅使着他密切關注阿賈克斯俱樂部上上下下的每一個風吹草動，因此才得以在國內率先報道了阿賈克斯聖誕節后鬧騰得那麼歡實的一場換帥風波，也提前預感到這場比賽王一極有可能會得到上場的機會。不過讓他完全沒有想到的是，王一居然得以首發出場，整整踢滿了九十分鐘而且還發揮得這麼出sè，幫助球隊將荷甲實力足以排名前三的阿爾克馬爾打得這麼的狼狽。兩個進球外加兩次助攻，以及僅僅只有十九歲的年齡無疑讓人可以去無限憧憬他可能擁有的輝煌未來了。甚至在整個比賽的過程中，阿賈克斯每打入一粒進球，坐在電腦前的楚中天就要握緊拳頭低喝上一聲，就彷彿自己也已經忍不住身臨其境，投入了全部的心神。然而他這個出格的行為很快就在網吧內引來旁邊很多人的不滿與牢sāo，不過楚中天沒有過分去在乎什麼！那些人怎麼能理解自己內心此時此刻壓抑的這股悸動！因為這感覺一下讓他回憶起自己還在大學裏的時候，逃課跑去網吧看那場國足衝擊韓rì世界盃的亞洲區預選賽最後一場艱難贏下阿曼的情景，他知道自己內心激動的鼓脹情緒與此刻不無一二。
這股激昂的情緒狀態同時也讓他一下忘記自己作為記者的本職工作，沒先忙着去趕稿子，而是在論壇上歡天喜地地發起了帖子，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然而誰知道，他的帖子剛剛一粘上去，立即就一連引來了好幾條吐槽的回帖，而且都是一些諸如以下的回復——
“樓主，你又在這裏開釣魚帖啦，趕緊回去，我剛才好像已經聽見你媽在喊着你回家吃飯哩……”
“國足何德何能，居然能得此妖孽。搖頭搖頭三萬次，不信不信就不信！”
“胡說什麼！我大國足一統江湖，千秋萬代，神馬亞洲杯世界盃拿到手軟。國足V587！”
“唉，好好的又一個失足青年，你看是被國足給害的……”
“國足毀一生吶！路過，路過。”
“大晚上的也都不讓人好好清凈一下，我擦，曼聯又進球了，看來我桶今年又要四大皆空啦……”
“……”
楚中天瀏覽完這些回帖先是一笑，隨即心中不免就有些悲涼，暗自尋思着先不管說我爆料出來的消息是真是假，居然連相信也都不願去相信，中國足球什麼時候淪落到了此種連夢都不敢去做的地步？
他揮散掉自己不適的心情，手底下噼里啪啦敲着鍵盤又繼續回道：“不是說假話，是真的。我剛剛才看完直播，阿賈克斯6:1大勝范加爾執教的阿爾克馬爾，41號球衣，兩個進球外加兩個助攻實打實的，不說假話。”
“樓主是想要積分罷？我這還有一點點——嗟，拿去！”
“樓主估計又是在吹牛……”
“一頭母牛正在牧場裏悠閑地吃草，忽然一頭公牛從遠處狂奔而來說，快跑，樓主來了。母牛說，樓主來了關我什麼事？公牛着急的說：關鍵是樓主最喜歡吹牛B了。母牛聽了也狂奔起來，邊跑邊問公牛說，樓主喜歡吹牛B，你跑什麼呢？公牛無奈的說：這挨千刀的小子不僅喜歡吹牛B，更喜歡扯D……”
“6:1？阿賈克斯又碰到那支菜隊了，立即開啟虐菜模式有木有！！！”
“范加爾的球隊能是菜嗎？”
“范加爾是誰，表示沒有認識，對荷甲無愛，弱隊太多，到處都是一些慘不忍睹的大比分，放着明擺是刷數據的好地方，刷完了數據就去五大聯賽去掙錢，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害我找了好幾個論壇，翻了幾百頁帖子，終於找到你了……趕緊的工頭讓我來告訴你，明天去工地早些，要搬3車水泥兩車磚頭，如果搬不完，連昨天的工錢也不給你……還有，村東頭的劉寡婦問你，什麼時候攢夠錢去娶她？如果等到年底你還不回去，她可就跟村西歪脖子柳樹下面賣剪子的王麻子了……”
“……”
楚中天一臉鬱悶，突然覺得自己實在沒有什麼心勁再去跟這些人去費力爭辯了，因為他意識到自己無論如何也是無法說服這些生活在經久不息黑暗中的、深陷在自我懷疑的人們，無法說服這些不自信也不相信夢想可以飛的人們。
他出了網吧，搖着頭走上繁華如晝燈火無休的街道，心神悵惘着，逡巡着來來往往忙忙碌碌的這些混淆了白晝與黑夜的人們啊。他想，“這些就是沒有夢想的人嗎？曾幾何時，自己不也是跟他們淪落為一個模樣？”
然後他就摸出了手機，撥通老闆林海濤的號碼，渾然不顧路上其他人詫然的目光就朝着話筒大吼大叫了起來，“給我留版，給我留大版，給我***留頭版頭條！”
PS：湊兩百字，莫怪莫怪。夠了沒？還沒夠？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