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此處有鬼

第 6 章 此處有鬼

費姝沒有急着去自己的位置,他看着後面圍着的人群,彷彿很好奇:“在做什麼班級活動嗎?老師要來了,準備上課吧。”

除了地上的水跡,一切彷彿都沒有發生過。

許健上前接過費姝手裏一大摞新書,盯着他微顫的睫毛和漂亮的臉看,最後目光停留在他的唇-瓣上,意味不明:“嚇到了?”

費姝迷迷濛蒙地反問:“嗯?”

許健沉默下:“領書的人很多吧,嚇到了吧。”

費姝抿出一個笑容:“還好吧,更多人我都見過。”

領書的同學陸陸續續地回來,把書放在講台上。

玩家挨個上來領,費姝低着頭,很認真地整理書籍。

胡月不慌不忙地走在最後,拿書時,視線在費姝身上停了很久。

費姝都快把自己給笑僵了。

費姝微微下垂的眼睛看起來單純又無辜,明明該是妖-媚的長相,卻透着一股子純稚。

他迷惑的表情彷彿在不解胡月長久看着他的原因:“?”

胡月拿了書離開了,費姝這才鬆了一口氣。

費姝看了下講台,除了他自己的,還剩下一套書。

他記得好像有個長捲髮的年輕女性沒有拿書,視線在周圍轉了一圈,鎖定了目標。

還沒等他走過去,同班一個女同學先把他攔住了。

費姝心微微顫了一下,認出這是最開始拿着醫藥箱靠近他的那個女同學:“你是項依水是吧,怎麼了?”

項依水用手捂着臉,半點看不出剛才抱怨水濺到她身上的不耐煩,動作有些孩子氣的可愛:“我很高興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對啦,你拿着書靠近她幹嘛?”女孩嬌俏地指了指趴在桌上的長捲髮女生。

費姝:“她還沒有拿書。”

項依水驚訝一下,笑:“她不是轉學生呀,你認錯了。”

費姝又仔細看了下,好像的確不是,正巧那個玩家從教室外回來,上來領了書。

費姝不好意思:“抱歉,我還不太認得同學。”

“沒事,這很正常,不過你不要靠近她……”項依水欲言又止。

費姝連忙追問:“她怎麼了?”

項依水的朋友叫她,於是項依水只是搖搖頭:“一時半會不好說,你不要靠近她就是了。”

費姝也不能抓着她問,只好拿着書回了座位。

坐回位置,費姝拿出下節課要用的英語書,細白纖長的手夾着一頁紙張,卻久久翻不了頁。

過了一會兒,他一直緊繃僵硬的後背才緩緩放鬆。

白皙細膩的皮膚都淌了點汗,亮晶晶的,像裹着一層蜜糖,若隱若現地藏在衣領下。

費姝自以為做成了一件大事,又是大難逃生,放鬆下來眼睛裏彷彿閃着星星。

無人可說,他只能跟系統交流:【嚇死我了,以後再也不做這種事情了】

費姝是從後門那邊過來的,在後面就聽見了教室里不妙的動靜。

親眼見過健壯玩家和新手玩家死亡的現場,費姝不用別人提醒也明白要小心行事。

所以選擇了“狼來了”的方法,假傳英語老師的“聖旨”。

1938:【你這樣做風險很大】

一張費姝看不懂的數據分析圖出現在費姝面前。

它帶過的玩家都很理智,遇到費姝后,1938把它單獨分為一類。

費姝鼓着腮幫子搓手手,第一次當壞孩子,有些按捺不下來的興奮:【我這不是沒有被發現嗎】

他轉頭,裝作不經意地看向靠近垃圾桶的角落,教室最後一排的另一端。

那個男生又重新趴伏回桌上,像只蜷起來舔舐傷口的流浪狗。

費姝:【系統,我可以用積分兌換普通的小藥箱嗎】

系統沒有回復,但費姝的課桌內發出了輕微的聲響。

【系統,你真是個好人】

費姝想想覺得不對,把好人改成了好統。

被發“好統卡”的1938並沒有回復,唯有呼吸指示燈亮了亮。

費姝細白的手指摸了摸小藥箱,身後傳來胡月清冷沉穩的聲音,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警告:

“之前你不在,單獨提醒。”

“不要多管閑事,跟npc交往過密對任務沒有幫助。”

“最後,npc只是一串數據。”

*

費姝的英語不錯,所以在一眾玩家痛苦迷茫的學習中,他還算遊刃有餘。

之前難受時系統突然提示打開了直播間,費姝還得到了不少打賞的積分,但當時情況緊急,後面還上了一節數學課,費姝就沒有研究這個直播間到底是什麼時候。

恰好有一節稍微輕鬆點的課,費姝就催着系統給他看看這個直播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打開直播界面,先跳出來的就是熱情的彈幕。

【!!!老婆現在能看見我了嗎?】

【prprpr這個角度好好看】

【好澀啊這鎖骨】

費姝嚇得趕緊把校服的拉鏈拉到最頂端,好看的小臉上滿是震驚,紅了又白。

他萬萬沒想到這些彈幕會是這種畫風,他好好的一個緊張刺激的驚悚遊戲直播間,搞得像什麼大型追星現場一樣,還全是泥塑粉,嘴裏又是嚷嚷着老婆又是妹妹又是想日。

純情小男生、八卦絕緣體費姝哪裏見識過這種場面,看完那些烏七八糟熱情得差點被系統屏蔽的彈幕,差點把舌頭給咬了。

他連忙又把彈幕給關了,求助系統:【這些彈幕我都要全部看完嗎?】

1938公式化地回復:【觀眾發彈幕送禮物都會增加人氣值,會按照公式增加直播間人氣,獲得更多推薦位】

【主播可以設定屏蔽關鍵詞】

費姝聽完立刻輸入了幾個關鍵詞,輸入期間白凈的臉跟川劇變臉似的,一會兒變個臉色。

等開啟彈幕屏蔽后再打開彈幕,剛才幾乎佔滿視線的彈幕跟鬧鬼似的,就零星劃過幾條了,空蕩又寂寥。

費姝:……

他板着漂亮臉蛋取消了兩個相比之下不是那麼過分的屏蔽詞。

直播間的觀眾能夠看見主播的屏蔽詞,看着費姝扭來扭去的表情,還有直播間來來去去的屏蔽詞,頓時什麼都明白了。

【我老婆好可愛,要不是新人主播打賞有限額,我直接包養老婆】

【嘿嘿嘿姝姝老婆嘿嘿嘿嘿嘿我的姝姝嘿嘿嘿嘿】

費姝點開幾個叫老婆的彈幕,彈出來用戶基本資料,看完沒見識的小鄉巴佬震驚了:【都是女孩子!】

1938見怪不怪。

雖然彈幕不擋視野,但費姝還是不習慣現實世界能看見字還有粉絲時不時的調-戲,在觀眾的心痛和哀嚎果斷關了彈幕。

【如果觀眾在彈幕里發有關副本的信息,或是什麼提示可以嗎?】

1938道:【不可以,主系統有檢測程序,主播沒辦法看見這部分彈幕。如果觀眾頻繁觸發關鍵詞,還會失去發言資格】

主播詢問,觀眾通過別的方式回復也不行,任何外力幫助通關都會被系統檢測識別。

【主系統無所不知。】

費姝只是問問,倒也沒想鑽這個空子:【那觀看的觀眾呢,也是玩家嗎,還是其它什麼人?】

1938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權限不足】

費姝也沒有很好奇,沒有答案就算了。

這節英語課上得還算平和,準確來說至少現在在上課時間,都沒聽說有玩家出問題。

老師自顧自地講課,偶爾抽查一個學生回答問題,但點到的都是原班生。

從一個老師口中,玩家們還得到一個很重要的信息,大部分玩家都抱團討論:“在第三天的晚上,會有一場晚會,宣佈學校保送學生的名單暨慶祝儀式。”

“全校學生都要參加?”

“沒錯,原班生和轉校生都要參加。那天剛好是生存的最後期限,我覺得這個晚會一定是我們生存的關鍵。”

中午在食堂吃午飯時,玩家們左右望望,不約而同地坐在一起,藉著這個機會開始討論。

費姝也才發現這個副本玩家的數量不少,不知道有多少人不在這裏或隱藏在原班生中,但光是能夠確認的就已經有二十多個。

玩家們默契地按照班級分成了幾個小團體,現在有話語權的大多都是小團體的領導人。

短時間能夠壓下其他玩家成為小領導的玩家大多都是老玩家,經驗豐富、思維敏捷、沉着冷靜。這場討論也大多都是他們發言討論、佈置任務,平民玩家安安靜靜地聽着。

可以預料,這些人要是成功通關,評級一定很高。

其它玩家有不忿的、偶爾插幾句話昭示自己的存在感,但費姝十分有自知之明,也很好地認清了自己鹹魚的本質,自覺認領了划水的任務。

李澤脫了校服外套露出裏邊的白襯衫,袖口微微捲起,皺着眉頭看手裏的紙質筆記:“所以現在我們需要知道那天晚會的主要內容、參會人員等信息,我預測那天會出現最終boss,或者有一個劇情殺。”

李澤是二班的發言人,一班自然是胡月說話。四班、五班各有幾個不相上下的老玩家,尚且沒有明確的話事人。

三班的發言人咬着棒棒糖,口齒不清:“嗯,我會組織人去探查。”

費姝藏在人群里偷瞄三班的發言人沈木魚,他長相帥氣,偏向青春陽光,在正常的大學怎麼說也是個運動型的校草,很年輕的樣子。

但只是看着年輕,聽其它玩家討論,沈木魚在主世界算是小有名氣的人物,過副本做任務的手段都很老練。在三班不知怎麼的,毛遂自薦還當上了學習委員。

費姝又偷偷補習,問系統:【主世界又是什麼?】

1938:【副本結束后玩家生活的地方,類似於你之前生活的城市,有交易商店、餐廳等基礎設施,硬通貨是積分和與積分掛鈎的貨幣】

1938沒說的是,雖然生活模式差不多,但主世界的生活很殘酷,能夠在主世界立足的玩家都不是善茬。

像費姝這樣沒反抗能力又長得極度好看的小男生,多半會被大佬們爭搶着關進籠子裏,日日弄得出不了門。

胡月順着李澤的話題說下來:“我盡量配合你們,但是我個人更習慣單獨行動。”玩家裏不少獨狼,同樣的探索度,當然是獨自一人的評級更高。

沈木魚笑:“沒人勉強你,不過我要提醒你,這個副本人數很多,老玩家和新玩家的比例詭異地大,如果我看得不錯哦,”沈木魚的點了點李澤,點了點胡月,又點了下自己,手指饒了一圈后,“高等級玩家也不少,所以這個副本的難度沒看上去這麼簡單,我也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種新老玩家比例,但是你最好小心翻船。”

回答沈木魚的是胡月離開的冰冷背影。

沈木魚聳聳肩,顯然沒在意胡月的冷漠和拒絕。

高等級玩家都積累了不少獨特道具,實力傍身,自然脾氣古怪的也不佔少數。

比起那些老是拿新人祭天探路、或者虐殺玩家來獲得打賞的屠夫玩家,胡月這表現還算正常。

“嗯?什麼小漂亮?”沈木魚突然出聲,吸引了部分注意力。

費姝猜這人應該是在跟彈幕講話,玩家都已經陸陸續續離開,他還有事要做,也跟着人潮離開了現場。

沈木魚走兩步轉了轉視角,給直播間裏的人展示自己周圍的畫面,疑惑:“你們是不是看花眼了,哪裏有什麼美人?”

直播間裏那個最先說話的觀眾信誓旦旦:【真有!剛剛就站在離你不遠的地方,主播看了你也絕對興奮!】

沈木魚只是笑笑敷衍過去。

不說他對美色並沒什麼興趣,他也覺得這個遊戲裏不會存在什麼還能用外表讓他興奮的人。

*

這所學校有設定午休時間,但等玩家們都結束討論,午休時間也過去得差不多,費姝沒地方可去,想了想乾脆就回教室了。

正午的陽光燦爛,光明給人無限勇氣和自信,費姝心情好了不少,進教室的時候甚至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調。

於是在費姝拿着垃圾袋,走向教室垃圾桶方向注意到教室里還有其它人時,差點被嚇得魂都飛了。

【系統!!道具!!!】

1938把道具傳送到緊張的宿主手上。

費姝下意識要了道具,等了很久,那個趴伏着的不明人影都沒有動靜。

費姝情緒放鬆下來,才想起來那個位置屬於早上疑似被校園霸凌的那個學生。

【他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費姝第一反應是校園安全,然後又想起來這是個存在鬼的靈異校園副本,比起對方,現在更應該擔心自己。

費姝硬着頭皮把垃圾袋換了個手拎着,眼觀鼻鼻觀心地走到垃圾桶旁邊,就當自己從來沒有注意到這個人一樣。

他看到垃圾桶時,愣了一下。

1938肯定他的想法:【經檢測,這就是宿主兌換的小藥箱。】

費姝出去吃飯前,趁着教室沒人,這個被霸凌的男生也沒在座位上,把自己兌換的小藥箱放在男生空蕩蕩的抽屜里。

“雖然有醫務室,但不知道他能不能去,有個小藥箱怎麼也會方便一點吧。”

抱着這樣的想法,費姝當了一次爛好人。

但現在這個小藥箱躺在垃圾桶裏面。

費姝也說不上來自己心裏現在什麼滋味,連手上的垃圾袋都沒有丟,表情沮喪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有點悶地趴在桌上。

最後一排那個少年就像從頭到尾沒聽見過動靜般,恍若不關心費姝的來去和行跡,也不好奇他現在在做什麼。

明明坐着兩個大活人,教室里像空無一物般安靜。

【烏烏。】

1938一個統,也不知道這個時候該對宿主說什麼,它試圖理性分析:【也許是因為平常被同學整蠱,他的警惕心很高。】

但一人一統都清楚,那個小藥箱甚至都沒有被打開過。

費姝幽幽地在心裏嘆氣:【我是不是你帶過最蠢的玩家。】居然會同情一個副本npc,說不定他剛治好傷,晚上就來殺他了。

1938呼吸燈閃了閃,程序讓它說了實話:【是。】

費姝:【……下次這種問題你可不可以回答得慢一點,烏烏。】他雖然有自知之明,但是這麼快回答,他真的很沒有面子誒。

1938道:【但你是我帶過魅力值最高的玩家。】

費姝姑且把這當成一個優點,雖然他完全不知道會被系統警告【npc好感度過高會觸發特殊劇情】的高魅力值到底有什麼作用。

費姝在心裏疏解了好半天,還是有點堵堵的:【嗚嗚,花了我十積分呢,他不要的話我可以撿回來嗎?】

現在已經深刻知道積分重要性的費姝決定做一個勤儉持家的好玩家。

系統:【。】

【理論上不是不可以。】

最後費姝還是沒拉得下來臉當著當事人的面做一個垃圾小孩:【誰年輕的時候沒有遇到一個渣男呢。】

他很小聲地教育自己:“以後別這麼傻,做這種事情了。”

在費姝說完這句話時,本來如常的室溫突然降了幾度。

費姝起初沒在意,以為是後面窗戶吹進來了風,但很快他就想起來,中午教室的窗戶都關得嚴嚴實實,還是大太陽無風天,哪裏來的涼意?

反應過來這件事,費姝背脊都緊繃起來。

這個教室暫時是不能待了。

打起十萬分精神,費姝起身,裝作一切如常地慢慢朝着前門靠近。

終於摸到門,費姝的餘光里,後面的人仍然沒有動靜,很平靜。

心裏的緊張緩解了一點,很快又重新提起來。

費姝去擰門鎖,卻發現怎麼都擰不開這道門。

明明幾分鐘前他進來的時候還是好好的!

處在封閉又安靜的教室中,彷彿陽光和空氣都變得稀薄,視線所不能及的後方,從裸露在外的腳踝開始,陰冷的涼意直直往人的心裏鑽。

費姝靠在門上,細白纖長的手指死命絞在門鎖上,帶着木門發出老舊咯吱的響聲。

為什麼會有響聲?

一位老師特地介紹過,這棟教學樓新投入使用沒多久,各方面設備都很新、很耐用。

費姝凝神去看,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原本乾淨整潔的木質門完全變了一個模樣。

門身微微發黃,邊緣泛着黑色。

低頭向下望,門上有紅黑液體乾涸后的痕迹,是血液飈射濺在門上、蜿蜒出恐怖的曲線后無人處理的模樣。

稍微往上,還有幾個零星分佈的血手印。

彷彿有人被困在密閉的空間裏,在某種恐怖的情狀下,恐慌又絕望地伸手拍打着門,試圖逃出去。

更恐怖的是,費姝發現腳踝上的涼意不是錯覺,真的有什麼冰冷的東西在觸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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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無限流里當生活玩家費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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