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最後的禮物
“嚇,被你們發現了!”
阿路貝利西兩手支在腰間,連說話的聲音都帶着金屬質感,狄奧第一時間聯想起撲克牌中那張黑白王。
獃滯的面孔,蒼白的表達能力,加上一頭亂蓬蓬的捲髮,單薄的身體,貌似最容易被忽略的角色卻給了這夜最為戲劇的轉折,在每個人心中都給了重重一擊。
摩西臉上的表情恐怕連他自己此刻都有些搞不清,除了倨傲的笑,陰鷙地盯着獵物,這個古板的上位者的臉上此生都不曾這麼豐富過。
“阿路貝利西,我以聖修會第五座摩西之名命你解決掉狄奧和沐風,迅速解決!”
阿路貝利西好整以暇地抖抖肩膀,身上零零碎碎掉落了四瓣玲瓏匕的殘骸,被他握在手裏,“聖修會第五座摩西?你好大的口氣!我覺得和你相處還真不如跟頭蠢豬呆在一起,是吧狄奧?”
聽過無數種聲音,美妙的抑或折磨人的,如果說聲音空靈如葉月依織能安撫人心靈上的創傷的話,那麼阿路貝利西的聲音就能達到相反的狀態,生生撕裂傷口。那種感覺就像一個媚眼如花的女人用長指甲在冰塊,黃油木,鋼鐵之上反覆循環的抓撓。
狄奧明知道阿路貝利西將自己比作蠢豬,但是還必須憋屈地附和,因為無論從對方露出的技巧路數,還是言語中表達出對摩西的敵意,都證明他們不是一夥。
“沒想到你也是基紐中人,z先生的安排從未有任何一次讓人不放心啊。哈哈哈,敢問閣下怎麼稱呼?”
阿路貝利西很受用地點點頭,“跟我說話用這種口氣才對。我很滿意!作為獎勵,稍後我會邀請你一起欣賞我的藝術傑作!當然。你要儘力恢復,否則那份榮幸可能就要被摩西搶走了!”
“這是我的榮幸!不過閣下還是先幫沐風夫人解開禁制,她與我們是一路的,現在中了摩西的手段,我知道解救方法,卻動不了手,夫人快要到極限了,再不施救。恐怕來不及了!”
沐風此刻嘴唇全黑,整張臉紫青紫青,血絲從七竅溢出,如同厲鬼。正如狄奧所言,已是強弩之末。阿路貝利西歪了歪頭,越過狄奧寬厚的肩膀,隔着十多米玩味似的看了看,搖晃着右手細長的食指。“我給你的唯一的權利是作為觀眾欣賞我的藝術品,在一個劇場裏,作為有良好教養的觀眾,是不允許說話的!噓!”
阿路貝利西保持着手指放在嘴唇上的樣子。眼神掃過眾人最後落定在語雪身上,從頭髮到指尖幾乎每一寸都不放過。要不是語雪垂着頭,無法一睹芳容。不知道阿路貝利西會不會流口水。
狄奧汗水沿着兩鬢和鼻窪匯聚到濃密鬍鬚的下巴,滴滴答答下落,的確,那小妞就算在他這種四十不惑眼界頗高的人看來也蠻有味道,但眼下這情況下非生即死怎能如此不顧及大局?忍了足足一分鐘,眼看沐風進氣比出氣少,實在忍無可忍,吼道:“眼前都成這樣的局勢了,你到底再幹些什麼啊!”
阿路貝利西怔了怔,像是在極樂世界享受的巔峰被擊落。
“賤種,你膽敢在一個傑出的藝術家面前大呼小叫,這是褻瀆你難道不知?太讓我生氣了賤種……我要剝奪你唯一的權利!”
狄奧無語的攤了攤手,“剛才我並不知道你的身份才下的手,同出一脈,你不會因為這個懷恨在心吧?不要再開玩笑了!”
阿路貝利西不再搭理他,似乎是真的動了氣,脫掉風衣,從腰間解下一個半尺寬類似於護腰的東西,自顧自地忙着。
“你到底是誰?是潘神么?”
狄奧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了這個名字。他雖不在基紐,但是消息卻並不閉塞,據說潘神堪稱基紐有史以來最傑出的天才,也是未來執掌基紐學堂的不二人選,但幾年前不知因何生出嫌隙,自此叛出基紐。據聞潘神為人低調,身懷基紐學堂幾乎所有的技藝,剛才狄奧看出阿路貝利西施展身體術,以他的浸淫武道多年眼力,這人該與潘神夜鷹同一級數,夜鷹已盲,不可能來到這裏,如此想像,對方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聽到這句話,洛克無比嘲諷地嗤笑道,“哦,我的天,難道前晚給老子的是潘神?”
在阿路貝利西脫掉立領風衣鬆開領口的時候,洛克看到烙印在脖頸以及肩胛之間皮膚上的號碼,雖然時間相處不長,但是洛克知道這孫子就是個睚眥必報又膽小如鼠的人,就連吃飯的時候也會擔心被毒死,所以每次都要等到別人吃差不多他才吃。
今晚要不是所有人都被制住,就算聖修會這邊都死光了也別指望他會動半個指頭,這些洛克都知道。這貨完全是朵奇葩!如果猜測沒錯,這貨會將這裏所有的人都殺光,聖修會的那點層級尊卑根本比上他內心的刻毒,所以無論法拉歐還是摩西都會死,至於自己肯定是會活下來的,因為他知道阿路貝利西夢寐以求想知道的秘密。就是這麼一個雜種,狄奧還給他帶那麼高的帽子,洛克下巴劇痛,依然忍不住笑,“就他,潘神?狄奧,你他媽想讓我笑死么!”
想到這樣一個最後主宰大局的人物居然任他擺佈,玩褻,洛克感覺自己才是那之後定風波的手。
“阿路貝利西,你個雜種,先幫老子解了束縛!”
見阿路貝利西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果然倒退了兩步,洛克甚是得意,“要是弄得老子痛了,你小心明天我捅爛你的腚眼!”
阿路貝利西手背遮着嘴,一個勁的笑。那細長的手指緩緩滑過洛克的屁股。旁邊法拉歐看得一陣惡寒,接下來看到了更加惡寒的一幕,阿路貝利西竟然用手術刀片將洛克褲子帶衣服劃開,那感覺就像一條藏在錫箔紙里的烤魚。暴露在食客迫不及待的**下。
可阿路貝利西的表情,卻讓法拉歐覺得錫箔紙里包着的不是一條清香撲鼻的鱸魚,而是蒼蠅密佈的臭魚。阿路貝利西望着那粗糙地爬滿了蜈蚣一樣疤痕的後背乾嘔了兩聲,捂着嘴踉蹌地退開十來步。
洛克動不了身子,卻知道被調戲了,登時氣炸胸膛,“竟敢讓本大爺出醜,你洗乾淨腚眼等着吧!”
阿路貝利西眼光冷淡。瞬間前的熱情一股腦吹散到九霄雲外,如果說一個合格的藝術家對於珍愛的傑作百倍心愛,那麼對於廢品除了鄙夷外,恐怕就是毀掉的衝動了。阿路貝利西朝着洛克扔出一個小拇指粗的細頸瓶。屈指將手術刀刀片一彈,就那麼恰到好處地割開了細頸瓶瓶口,透明的液體不遺餘力全部灑落在洛克的後背,肉眼所見一陣白煙冒起,空氣中散發出一種令人作嘔的味道。
“啊——”
僅僅一下。洛克發出了慘叫。法拉歐眼睛圓睜,看着洛克整張後背變成了炭絮一樣的東西,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下一個就是自己。要知道這一路他連正眼也沒瞧得起阿路貝利西,甚至連話都不屑說一句。法拉歐斜着眼睛觀察着周圍的一舉一動。令他幾乎要虛脫般慶幸的是阿路貝利西只是朝着被硫酸燒成重傷的洛克啐了一口,道了句完全是沒有利用價值的廢料。便朝那個剛才洛克一直叫囂要騎於胯下的漂亮小妞走去,眼睛裏掩飾不住的是期待還有萬分的狂熱。
阿路貝利西搓着雙手,按奈不住激動的情緒,所以連聲音都在顫抖。
“知道么,繼葉月依織之後,能令我如此充滿熱情完成一件曠世傑作的,你是第二個!可恨上一次被帝王加納那個混蛋將一切都毀了……”提及那個如天幕般遼闊無垠的半人半神,阿路貝利西恨不能將其碎屍萬段,但是想到對方讓整個陰影都啞口無言的手段,也只好埋藏在心裏。這些年打葉月依織的主意不是一次兩次了,可是岩月擎橫插一腳讓他的美夢戛然而止。阿路貝利西倒不是懼怕岩月擎的家世背景,而是懼怕他的精神烙印,那東西邪門的很,比之陰影大名錄里描述的“巫師詛咒”不逞多讓。每當他有染指葉月依織的念頭,岩月擎立刻就會知道,但最嚴重的也莫過於通過傑克菲利特進行了口頭警告。
可前不久在尼泊爾,由他親自導演的那出綁架葉月依織的鬧劇,將事態嚴重化,萬萬沒想到岩月擎為了一個俗世女人居然放下了教皇血裔驚世榮耀,請出了帝王加納,那晚當他發現帝王加納和影子到來,幾乎是以落荒而逃的狼狽樣躲進了喜馬拉雅山脈,他相信要不是帝王加納趕着救葉月依織沒空搭理他,估計會被揉成齏粉。幾個月來,他夾着尾巴做人,換了好多個身份,這才躲過了帝王加納的氣機鎖定。
前幾天他盯上了真正的阿路貝利西,把那傢伙做掉后,易容成他的模樣,接着接到摩西的緊急召喚,一路晃晃蕩盪就到了這裏,就在今晚,不知何故岩月擎的精神烙印突然就沒了,他大着膽子小做嘗試,竟連意淫葉月依織那件鬼斧神工的藝術品時也不會觸發精神禁制,這讓他興奮異常,原本索然無味的旅程頓時心情轉好,然而當看到了林語雪那一刻,他簡直覺得應該感謝這幫蠢貨的腦殘行動。望着渾然天成的女子,他一時間有些拿不定主意:“是將水銀灌進你的身體裏然後剝掉皮做一身絕美的偽裝好,還是乾脆將你馴化成我的傀儡好?反正你與葉月依織都要成為我完成最後兩件傑作的重要材料,是很重要的材料呵,這是你的榮幸,你要好好表現來博得我的興趣,這會決定你的用途是一件只會被我偶爾穿穿的精美行裝還是一個會持續得到本大人寵幸的可人傀儡!所以,從現在開始你要儘力逢迎我,知道么?”
“拿開你骯髒的手!”
阿路貝利西指尖在觸摸到一縷垂散在語雪膝上的烏絲前頓住了,那張蒼白的面孔下隱約有血管蠕動。微躬着身子盯着受了兩處重傷的夏夜之,“孩子,你可真是個大英雄!嚇我一跳!不過……英雄一般都死得比較早,哈!不信?不信那就試試!”
毫無徵兆地。阿路貝利西一腳掃出,夏夜之早做好準備,猝然抬起手臂格擋,一股超然的巨力透體而入。
嘎巴,嘎巴,嘎巴,連續三聲清脆的折斷聲自肋部傳來,夏夜之身體在地上拖出一道痕迹撞在混泥土牆上。語雪緩緩地抬起頭,就算這樣簡單的動作也讓她汗水涔涔,看着那個狼狽不堪的身體,語雪頓時很欣慰。到了這個說老不老說年輕芳華卻也漸漸遠去的年紀。雖然在夜闌人靜時多少還有些幻想花前月下甜言蜜語的浪漫,會幻想有一個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在萬眾矚目下說出那三個字讓其他的女孩子即艷羨又嫉妒,但幻想總會隨着年齡閱歷心境變得愈來愈淡,愈淺,歸於沉寂。取而代之。更多地期待的是一個在艱難關頭站在身前遮風擋雨的人,但用一個不太恰當的詞來表達,前者叫錦上添花,後者叫雪中送炭。女人的一生中可以沒有錦上添花。縱然很遺憾,是殘缺。但只要有雪中送炭,這一生就不枉然。可惜的是女人。特別是優秀而漂亮的女人都是後知後覺,風華正茂時拚命追求完美,卻很難隨順心意,韶華迢迢時又追求踏實,然而踏實的正如這兩個字一般,在流年裏早已“踏實”,不會再挪動地方。語雪很慶幸在人生的末期,有這樣一個順隨心意而且踏實的小男人光臨了她的世界,用句很俗的話來表達此刻的感覺就是“不足為外人道也”,不管是不是一廂情願,她覺得都應該倍加珍護,所以她顫巍巍伸出了被鮮血染得殷紅的手,死死拉住阿路貝利西的褲腳,“夏夜之,你快逃走吧!”
“這算是你對我的逢迎,女人?”阿路貝利西晃了晃腿,那隻根本沒有多少力量的手就跟着他的腿晃來晃去,阿路貝利西陰陰笑起來,“英雄難過美人關,但是扒了這身皮的美人,又能值得英雄多少犧牲呢?”
“混賬東西,欺負一個女孩算什麼本事,你是要遭到天譴的!”沐風睜開藏在血水中的眼睛,整個世界都已經模糊不堪的時候,心卻異常沉靜,必須救她。
沐風吸了一口氣,傳音道:“大個子,將你身上的紐扣揪下來!”
狄奧胸口之上還沒有陷入麻痹,聞言轉過臉,怪道:“為什麼?”但隨即立刻反應過來,連連搖頭道:“夫人,萬萬不可,摩西的手法我很清楚,他不是危言聳聽,如果不經特殊手法解除你的禁制,強行突破的話,所有的血脈將在一到兩分鐘內爆裂,到時就算聖修會之主親來,恐怕也無力回天!”
“現在朝我的膻中大穴丟過來!一定要准!快!”
“夫人,我能救你!”
“快!大個頭!”
“這……”
“扔過來!”
狄奧糾結,他這次來是受了z先生所託要尋找雙帝之戰的關鍵人物,縱然如此,從始至終,他都想過要犧牲掉自己的性命,畢竟武者一生修鍊不易,就算僅僅是聖修會排名十位之外的小人物,依然有他放不下的榮譽,眼下顯然要比自己強太多的沐風卻要殺身成仁,他不解,驚詫,種種心思交織,最終化作一聲憤懣的吶喊,將胸前那枚銅紐扣射出,以他的級數這點小事並不難,紐扣勢大力沉,正中沐風膻中大穴,甚至將她的身子打得向後一仰,但就是這一下,沐風禁制全解,或者說正式迎來了生命最後的倒計時。
瞬間激發出來的力量要超越以往,加之心急如焚,沐風化為一道白色閃電劈向阿路貝利西,驚人的氣勢驚得焦急沖關的摩西也張開的眼睛,眼神有包含着武者那一絲儘管互為對立仍不改的欽佩,一代女尊就此湮滅,只能活在陰影大名錄的歷史中供後來者超越。
沐風不加任何花巧任何防護,左掌豎起密宗大手印單掌掛風,右掌發紅,玄奧的竭力玄功上手,紫唇一張。密宗無上玄音音爆發出,一擊要斃掉阿路貝利西。
電光火石之間,白影撕裂了阿路貝利西,將他從中間分成了兩半。去勢太猛,以操控力著稱的沐風竟連自己的身體也控制不住,宛如擊中湖面的石塊在地上彈起三次又三次落下,終於在最後一次落下后,沐風看到了灰濛濛泛着紅色的天空之上飄落的雨絲。
“孩子,這是我送給你最後的禮物。不管他喜歡你與否,你都要喜歡……喜歡那時……喜歡着他的……你!”沐風似是以相術無雙洞察先機的呢喃對這個苦痛多於快樂早已厭棄自己的女孩做最後的勸勉,又似是對自己這一生執迷帝王加納錯誤抉擇的歸結。也許眼神里的緬懷只有她自己才能說得清真正意味。
沐風留戀的望着語雪,溫柔的眼神殺機迸現,整個人怔住了,完全怔住了!
那被自己撕裂的影子慢慢和在一處。依舊是那張蒼白的臉以及挑起的嘴角。
“基紐身體術最終式?這是……碎影月光舞!你就是潘神!”
碎影月光舞是基紐三大身體術中最難的秘術,在偌大的基紐中只有z先生和四大幕僚修成,如今四大幕僚已去其三,最後行蹤渺渺的唯有潘神,狄奧整顆心都涼了。以阿路貝利西所展露出來的手段,沐風尚且不敵,何況他,就算現在能戰又如何?
“嘸嘸嘸嘸嘸!狄奧你就不想做點什麼嗎?”
“呸!”
狄奧啐了一口。對將他們玩轉於鼓掌的阿路貝利西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他掃了眼夏夜之。頭一次鄭重其事道:“這點能耐,愣着不走你還等什麼?你救不了她。你誰都救不了,能活一個算一個,蠢材!”
沐風撐起身子,呵氣如牛道:“夏夜之,夏夜之,你儘力了,聽他的話,走!”計算着時間,大概這將是最後一擊了。
語雪臉上矇著一層細密汗珠,柔聲道:“你快走吧,我怕是撐不住了!”血順着她的手往下流,夏夜之這才看到她的右肋一直在流血,語雪勉強露出笑靨,“我要你替我做一件事,告訴我爸……我不恨他了!”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你一定要做到,你保證!”
夏夜之骨節泛白,全身所有的疼痛與手裏的堅硬的殼子帶來的詛咒相比不值一提,如今他正在岔路口,選擇擺在了眼前,如果沒有語雪,夏夜之甚至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做這樣的選擇,但心靈的指引在心裏默念:“我保證!”
“嘖嘖,好感人哦!女人,可惜你所託非人!他這個斷了三根肋骨的賤種,除了躺在地上苟延殘喘外還能用什麼保證?”阿路貝利西慢慢抬起右手,伸出了拇指和食指,對着夏夜之小腹比出了一個的姿勢。
嗤!
隔了四五米的距離,夏夜之腹部像是被刀捅了一般,鮮血迸濺,那邊驀然睜開的眼宣佈大功告成的摩西是帶着收拾殘局的心態讓所有人戰慄,然而睜開眼睛的一刻再一次發生了意料之外的事。
縛神指?
秘結社東塔三巨頭梭羅帝格?
莫非也是衝著機樞而來?
阿路貝利西歪着腦袋悲憫的看着狄奧,甚是遺憾的搖搖頭,隨即抬手朝着他寬厚的胸膛,左右一劃,衣服血肉乍然碎裂,彷彿電焊在鋼板之上肆虐而過,犁出了一個“x”型的傷口,狄奧那具相對於阿路貝利西來說宏偉的身軀鏘然倒下。
“下一個該你了,沐風!”
“呵呵,呵呵!”沐風牙齒刻破食指指尖,連聲慘笑,在虛空中竟然留下了一道清晰的血痕痕迹,伴隨之的是嘹亮的詠唱:“以我之軀,崩靈陷天!”
阿路貝利西笑容一僵,對於技巧之王來說,陰影的絕招都不陌生,每一個絕招都會無比覬覦,但只有一招,他絲毫沒有學的**,沒錯,正是眼前這招,自毀修為,炸碎氣海,釋放超絕的爆破力,與對手同歸於盡。阿路貝利西絲毫不懷疑,沐風的血肉會以不遜於縛神指的力道,成千上萬塊地穿過他,將他的身軀打成篩子,他藏頭露尾這麼久,怎麼可能毀在沐風手上,想也不想,腳尖一點,整個身體如一片颶風中的樹葉飄起,迅速拉開和沐風的距離。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身後傳來異動,阿路貝利西眼角餘光一撩,發現被他踢斷三根肋骨的廢物撲了過來要將他抱住,惱羞成怒罵了聲找死,看也不看身後,右手五指齊張,打出五道縛神指。
灼灼氣浪撕裂空氣的聲音周圍人都能聽得到。
但阿路貝利西卻分外震撼,因為這明顯不是命中軀體的聲音,猛一扭頭,嚯!
八道身影呈一個扇面撲過來。
“他媽的!你怎麼也會碎影月光舞!”
阿路貝利西手忙腳亂,根本來不及分清那個是真身,胡亂掃射,氣彈穿過夏夜之的身體在周圍的地上,牆上,地面,打出一個個小洞,倏忽間,兩道身影擦身而過,阿路貝利西悶哼一聲,嗒嗒嗒嗒,落地時,連續四個腳印,深的沒過腳踝,淺的也有一寸。
而一個背影迅速離他遠去,去勢不減迎向沐風。
阿路貝利西放聲狂笑道:“連本大人也無法抵擋的自毀之招,你這個賤種能擋得住嗎?蠢貨,蠢貨!哈哈哈哈哈哈,呃?”
但,阿路貝利西的笑聲很快戛然而止。
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在上一個眼睛所能捕捉到的畫面中沐風削瘦的軀體極速暴漲,像是要炸裂的氣球,但一個心念之後,便又像泄了氣的氣球一樣,迅速乾癟下去,更加詭異的是淡淡薄霧充斥的空氣宛如被強烈的渦輪抽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沐風身周坍塌,一下子消失的乾乾淨淨,連剛才目力無法所見躺在三十米外的那個基紐學堂小嘍嘍也清晰可辨。
還不待他回神,那年輕人已然到了狄奧身邊,單手一掌按在他的肩上,適才血流如注的傷口頓然凝結成痂,又是一晃身,年輕人到了阿路貝利西所鍾愛的藝術品身前,同樣施威,噗——一根鋼釘從語雪身上被彈射出去。
阿路貝利西難以置信地看着一切,難道說這人一直在隱藏實力么?不會吧!
“閣下到底是誰?”
這麼多年來,他從來都沒有這樣問過一個人的名字,因為普天之下,他懼怕的兩個人一個叫帝王加納,一個叫神羅,他都知道,至於其他死在他手下的高手如過江之鯽,他自然不用記,所以當問起對方出身時,這句話連他自己都聽來彆扭,甚是難堪。而更難堪的還在後頭,對方回應他的只有一個淡漠的眼神,“憑你也配知道我的名姓么,賤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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