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此處有鬼
玩家不是不怕,但有的想要評級和積分,有的跟個人任務有關必須達成,不得不出來。
費姝本來墜在最後,但走着走着莫名其妙旁邊就變成李澤了。
費姝記得李澤的脾氣,是不喜歡別人巴着他的,大概也是這樣,所以他周邊沒人待着自己才會走過來。
於是費姝刻意慢了幾分,跟李澤的距離也拉開了。
倒也不算特別刻意,因為樓道沒燈特別黑,就算有手電筒的照明費姝也走得很小心,擔心摔跤。
費姝已經走得特別小心了,但沒想到腳下的樓梯會有缺口,他一腳踩上去還沒有踩穩。
李澤不知什麼時候又跟他並列了,皺着眉頭把他拎正。費姝穿着短袖,細膩光滑的手臂露在外面,李澤握上去眉頭都一跳。
【行了行了,扶穩我老婆就可以鬆手了,不要給自己加戲】
【看起來好好捏,小姝是怎麼做到手看起來很細、但是捏着又軟軟的】
【我是lsp我攤牌了】
費姝沒注意他的手一直沒放開,訥訥:“謝謝……”
李澤也像是忘了,圈圓的手往下滑,自然地握住費姝的手腕:“不要掉隊。”
費姝緊張時就喜歡沒話找話:“嗯,他們好多都是來做個人任務的,李哥你的個人任務是什麼呀?”
李澤這次沉默很久,久到費姝幾乎以為李澤沒聽見他說了什麼。
但是不應該,明明更小的音量李澤也聽見了,是不想說自己的個人任務嗎?
手電筒一道道光束亮在黑暗中,恰巧一束光掃過,照亮李澤此時的神情——擰着眉頭。
表示是思忖?或是疑惑?
費姝以為李澤警惕他,個人任務有時也存在競爭機制,於是沒再多問,此時一聲驚呼同時轉移了他們的注意力。
叫出聲的人:“這什麼東西,弄了我一手?”
其他人連忙打開手電筒,順着他說話的方向打光:只見樓梯的欄杆上掛着黃褐色的東西。
一個玩家伸手摸了下,仔細看了眼,又放到鼻子前聞了聞,篤定:“是銹跡。”
“銹跡?不是剛修的教學樓嗎,怎麼還會有銹跡?”
“你們看,這些牆壁!”
手電筒的照射下,反常之處暴露在人們面前。原本雪白的牆壁有焦黑的痕迹,隱隱泛黃,有的地方滲水、牆殼都掉了下來,露出裏面黑灰色的水泥牆。
周圍的一切都跟白日光線亮麗的教學樓不同。
李澤沉吟下:“可能是表裏世界,平行世界,或者是某種幻覺。”
一個玩家反駁:“不是幻覺,我之前得到過一個中級道具,這種級別的副本鑒定結果應該不會出錯。”
李澤:“白天是正常的學校,夜晚會變成另外一副模樣,也許是表裏世界的形式。”
“不管如何,接下來小心,可能會出現有攻擊性的鬼怪。”
費姝看着樓梯轉角、走廊盡頭牆壁上貼着的東西。
卷邊很嚴重,邊緣也是焦黑的痕迹,看起來頗有些年頭了。
好像是一張用於表彰、類似佈告欄一樣的東西。
有點眼熟,白天好像也看過,不過比這張新很多。
費姝還想湊上去仔細看一眼,但團隊前面負責開路的已經開始行動,李澤半摟着他的腰,警告:“你沒什麼自保的能力,跟緊點。”
費姝小聲抗議:“其實我也有道具的。”李澤看着精瘦,實際上力量很強,被他半摟着腰走路,費姝雖然不用什麼力氣,但也沒法控制自己身體的方向,只能像個娃娃樣被抱着,做什麼都可以一般。
有點不自在。
李澤無框眼鏡擋住他眼底更深沉的色彩:“那祝福你在被殺之前能反應過來使用道具。”
費姝覺得自己還是可以暫時當一個乖巧的掛件。
費姝個子不算高,體重也不重,李澤雖然看着精英文氣,可體力奇異的比在場大多數人還要好,走了半天都沒見體力值有明顯消耗的癥狀。
跟其它人比起來,費姝簡直就像位帶着騎士出門郊遊的公主,只需要睜着水潤的眼睛乖乖等着,騎士就會剷除一切荊棘把他帶到目的地。
只需要一些,微不足道的報酬,騎士如此覺得。
以這種姿勢被帶着往前走,費姝總有種不安全感。
無處着力,細白柔軟的手就在黑暗中摸索着,希望能抓住什麼東西。
李澤突兀悶哼一聲,很克制,只有費姝一個人聽見了。
費姝立刻緊張起來:“怎麼了?”
高大男人把費姝放下,李澤聲音有點沙啞:“手。”
費姝人傻了,要不是身處黑暗中,就能看見他因為驚訝和羞恥白白-粉粉的臉了:“那個,我沒想摸你。”
費姝話沒說完,開開合合的嘴唇就被兩根手指摁住,被迫合上嘴巴。
情況緊急,李澤本來應該全神貫注,卻無法控制地分散了注意力。
一切動作都在隱蔽的黑暗中進行,說不清無意還是有意,一開始李澤的手指恰巧擠進費姝兩瓣嘴唇中間,被軟乎乎的嘴唇肉無意識含着,費姝兩排整齊的牙沒收住,輕輕夾了一下李澤的手指。
李澤甚至探到了更裏面些柔軟的物事。
意識到發生了什麼,費姝往後縮了縮腦袋,嫌棄地把李澤的手指給吐出來。
李澤也不惱,沒收回手,不大用力地摁着費姝微肉的嘴巴。
明明這麼小一顆,同樣碼數的衣服在他身上能穿出加大號的效果,但嘴巴肉卻很飽滿,形狀也很好看。
李澤又不合時宜地想到曾聽別人描述過的最適合親吻的唇型。
費姝想不到李澤腦子裏此刻轉着什麼糟糕的東西,他豎著耳朵,有點緊張地聽着周圍的動靜。
“是、是不是有什麼奇怪的聲音?”互相提醒下,玩家們都安靜下來,聆聽着周圍的動靜。
一個玩家吞咽了口口水,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這是不是,在咀嚼什麼東西的聲音?”
靠近團隊後面的玩家突然開口:“24號呢?24號去哪裏了?”謹慎起見,整隻隊伍從頭到尾將成員編號,便於確定人員。
現在24號不見了。
再加上現場詭異的聲音——那聲音越來越大,不只是咀嚼肉,偶爾還有骨頭斷在利齒之間的脆響。
回蕩在樓梯間,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近。
手電筒的光胡亂照着,希望找出黑暗中的恐怖之源,與24號臨近的23號突然覺得頭頂一濕,像是有什麼東西掉在他的頭頂。
他手中的手電筒顫顫巍巍地朝上照去,隨即便是新人玩家抑制不住的尖叫。
在幾束光芒中,發出聲響的“東西”也終於現原形,它四肢有極強的抓力,讓它能夠飛檐走壁、停留在天花板上,一“手”拿着鮮血淋漓的一截手臂,暴露在外的牙齒不停地咀嚼着,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響。
“滴答滴答”,掉在地上的不止是斷肢的血液,還有這傢伙的口水。
顯然,比起被分屍後有些不新鮮的屍體,還是下面這些鮮活的人更能引起它的胃口。
“啊啊——,後面,後面還有!”
“不止是後面,這邊也有!”
隨着手電筒的光四處掃射,越來越多的怪物出現在玩家們的視野範圍內。
不止是攀爬在牆上的,還有蹲坐的,他們四肢很細,身子很小,頭很大,幾乎沒有頭髮,耳朵尖尖的,同樣銳利的是一口陰森森的利齒。
怪不得不禁止玩家出來,怪不得後果自負。
“宿管這賊東西,巴不得我們出來送死!”有玩家罵,臉上卻沒有太多懼色。
剛才叫出聲的大多是新手玩家,沒見過世面,手上也沒有保命道具。
但老玩家經驗豐富,反應迅速地拿出道具,並且快速判斷出這些怪物丑是丑、嚇人歸嚇人,但真要說戰鬥力並不是頂尖的那種。
各式各樣奇異的武器出現在玩家手裏:有符紙、有冷兵器、甚至還有熱武器。
一個二班玩家乾脆利落地用刀削掉一個怪物的腦袋,被擊中的怪物如同照到陽光的低級吸血鬼一般,瞬間化為飛灰掉落在地上——鼻腔周圍還瀰漫著什麼東西被燒糊的味道。
過了十幾分鐘,在玩家們的聯手下,頂多偶爾有玩家被刮一下受輕傷,四周的地上已經厚厚積起一層黑灰。
周圍的味道已經十分刺鼻,隱隱還有煙霧,再加上怪物們的嚎叫,彷彿此處發生了火災一般。
四班領頭的玩家皺眉,一邊處理怪物一邊往李澤的方向靠:“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這些東西數量不知道還有多少,周圍能見度越來越低,本來就是黑夜,如此容易被他們耗死。而且我們不知道這鬼煙霧有沒有毒。”
李澤同樣皺着眉頭,出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男人只是輕輕一抬手,做了個下划的手勢,便凌空出現五道黑色霧刃,準確地朝着朝着怪物的方向撲過去。隨後毫不客氣地穿透幾排怪物,只留下一地黑灰——前仆後繼、密密麻麻的怪物都出現了一塊真空。
李澤的表情卻依舊輕鬆寫意,只是瞳孔輕微豎起,黑暗也掩飾不住、泛着光的色澤。
此時沒什麼光亮,能見度很低,於是這強大到駭人的一幕沒人能看清楚,但只注意到李澤周圍陡然暴增的白煙就能清楚他的強大。
李澤沒有到前方對怪物進行攔截,因為這些東西一直悍不畏死地衝著他的方向撲過來——準確來說,是朝着他懷裏的人撲過來。
費姝被李澤半摟在懷裏,腦袋也摁在他的胸膛上,最多只能左右轉着,看看兩邊的情形。但他知道,自己一身負面狀態,下去也沒什麼用,就安心待着不去添亂了。
外面疾風驟雨,他卻安穩地待在牢固安全的亭子下。
費姝不自在地再小幅度轉頭時,恰好跟一個怪物對上視線——怪物的面相極其醜陋,眼珠渾濁,表情猙獰,按理來說什麼也看不出來。
但在這次怪物衝過來時,費姝奇異地從它眼中看出了渴求。
李澤不耐煩地動了動手指,在怪物化為飛灰時,它眼中最後的光芒像是解脫。
費姝來不及深想,李澤作為組織者下了新的命令:“朝一個方向攻擊,清理出一條出去的路。”
玩家們應答一聲,準備發力。
就在這時,地面隱隱震顫,有什麼體型和體重都極其巨大的東西來了。仟韆仦哾
此時恰好烏雲散去,天邊的月亮灑下皎潔又明亮的光,照亮了走廊的情形——一個渾身青紫色的無頭巨人朝着他們走過來。
巨人大概兩米多高,肌肉虯結,走路緩慢。它手裏握着一把鮮血淋漓的斧頭,一路走過來,便在地板上拖出粘稠暗紅、幾近凝固的血液。
它胸口心臟處插着把玩家十分眼熟的刀——但就像人身上無意沾染上的蒲公英花瓣般,於它來說不痛不癢。
如同拂去身上沾染的一片落葉,無頭巨人把那把刀拔出,丟在地上。
沒有血液噴出,被刀捅出的傷口如同峽谷的裂縫般,過了會兒,在肉芽令人反胃的蠕動中,傷口閉合,只留下一道黑線。
“那是陳燃的刀!”武士刀身的火焰已經熄滅了,但刀把上的印記不會有人認錯。
陳燃是一位老玩家,是匹獨狼,實力了得。他給玩家展示過,自己最得意的道具就是這把火焰武士刀,號稱能劈開一切東西。
這是陳燃花了大價錢綁定的本命道具,如果玩家活着,離開一段距離,這把刀會自動返回陳燃身邊。
除非……陳燃已經死了。
四班的領頭人握緊武器,竭力想保持鎮定的表情和思緒,最後還是忍不住罵道:“這他-媽的到底是什麼狗屁新手副本,第一天的怪物能把陳燃給殺了。”
除了行動的聲響,無頭巨人從頭到尾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但從它默默橫在胸口的巨斧和賁張的肌肉能看出,它並不打算輕易把玩家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