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第 103 章

第 103 章 第 103 章

離那日賜婚已過去七八日,也不枉他們日夜兼程,端看老金留下的記號,他們之間也不過相差了一日行程。

虞曼青看向已當先她兩人距離的孟謙背影,腦袋有些放空。

這一路上他跟着自己風餐露宿,從未叫過一聲苦,就連十二侍中年紀最小,毛還沒長齊全的陶姜也看不過去,暗示自己該憐香惜玉點。

對此,虞曼青當真冤枉至極。

說是借他的名義回清澤,其實她本沒打算一路帶他隨行。

壓林夏回來時,那些隨行的行伍之人尚未查清來處,這趟回清澤的路程尚未過半,她們已遭遇了三波的攔路虎,除了第一波是從京中跟出來,偽裝成匪類的行伍之人,這第二波第三波分明是真正的江湖草莽。

林有不知從哪兒集結了這幫亡命之徒,雖武力值上差強人意,可長此以往,也是在作無謂的消耗,再加上這長途奔襲的,她着實有些擔心他。

想至此,她不免嘆息一聲,催促着白眉提了速,追上孟謙。

“堅持一下,我們到前頭鎮上休整一夜!”

溫柔的話語夾雜着刺耳的疾風從耳邊擦過,孟謙一個愣神,身邊人已領前他半個馬身。

那日接了聖旨,她們匆匆用過飯後便出發了。

出來時,原給他安排的兩個貼身小侍已不見了蹤影,重新換了兩個臉生的,他沒多問,雖也不求新換的這兩個對他忠心不二,但也絕不能對旁人言聽計從就是了。

若對方是個心狠手辣的,他豈不是早就命喪黃泉了。

其實對於這件事的結果,他是樂觀其成的。

相識這大半年,他多少是知道她的,表面上笑嘻嘻,好說話的很,其實特認死理兒,是非過錯很是絕對,唯獨在仲后這件事上,屢屢逃避沉默,所為哪般,答案呼之欲出。

她與仲后是自幼相識,後來又得他悉心相伴,從失去父妃的痛苦中掙扎爬出,若非女帝從中作梗,他們怕是早成了一對人人驚羨的佳侶。

面對他們過往的十幾年,他何嘗不是鴕鳥,可這說不得,提不得,更計較不得。

若仲后不來這招,在往後的幾年,十幾年,甚至是一輩子,她的心底,都會有一塊凈土是為他而留,可這封信,徹底讓她看清楚,有些事不得不為,再難捨也要斷。

肅王府這些年來一直由曼芸打理着,紀律之嚴明,說是堪比軍營也不為過,能被派到他身邊伺候的,必然是其中的佼佼者,絕不是一兩個金帛財物能夠打動的。

那麼,能讓他們心甘情願,冒着被懲罰的危險替仲後送信,無非是覺着王爺對仲后還有情,這對被棒打鴛鴦的戀人,無論如何,也是要見上這最後一面,說個清楚的。

其實他早就看出來了,這府中任何一個人,在他們心中,只認虞曼青這一個主子,這種個人崇拜之高,甚至可以完全無視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女帝,若虞曼青是個有野心的也就罷了,可他是最知道她的,且不談還顧念着那點稀薄的姐妹親情,那位置旁人眼饞,在她眼中,只怕與枷鎖無二。

至於他們走後,曼芸會如何整頓府內,就不是他要操心的了,反正結果,都是他喜聞樂見的。

他也不求所有人一下子都認定了他,但卧榻之側,也別再有心思飄搖之輩就是了。

“謙兒?”見他遲遲未追上來,虞曼青又轉了回來,“累了還是餓了?要不先休息會兒,反正也不耽擱晚飯前入城!”

孟謙燦爛一笑,“不用!”

“駕!”一個高喝,一人一馬已是飛快竄上前,很快漂亮的身形就與漫天的飛霞融為一體。

“走,白眉!”虞曼青眼中含笑,催促着白眉追趕上去。

後頭陶姜“嘖嘖”兩聲,“還得是孟主子這樣的才與我們王爺般配,夠味兒!”

姝羽一腳踢在她馬屁股上,“背後妄議主子,該打!”

受了驚的馬甩了蹄子就狂奔出去,一路留下陶姜的“嗷嗷”慘叫聲,其餘之人見此,皆狂笑開來。

······

在小鎮上修整了一夜后,他們繼續西行,第五日便趕上了曼瀟瀟一行,倒不是他們有多兵貴神速,而是老金受傷了。

老金擅追蹤一事也不是什麼秘密,但凡是個有心的都能打聽到,虞曼青卻怎麼也沒想到林雪怡會是這個有心的,並且早做了準備。

青州之於秦國,乃是十分重要且特殊的存在,首先地理位置,它位於秦國的絕對中心,無論是由南向北,還是由東往西,都必要經過此地,就像她去年去清澤,哪怕滄州和清澤其實都是偏南地域,只一個在東一個在西,她要想去清澤,就得原路回到青州,再由青州往西。

就是因為地理位置的特殊,所以陸路水路皆發達,虞曼青早年就有意將暗部總部搬到此地,離她自己的肅州也不過就四五日行程,弄個千里馬,一日半便到了。

所以,暗部其實在青州早有部署,老金幾人掉以輕心,也絕不是偶然。

一是料定了林雪怡必會經過此處,二是,有暗部的人盯着,總不能平白長了翅膀,無故飛了。

可結果恰恰就是,這群人從青州地界上平白消失了。

她篤定暗部在青州的佈置不會被人知曉,但也承認之前的確是錯看了林雪怡幾分。

這女人,之前絕對是在扮豬吃老虎。

若非花翎兒為自救而自導自演了一場戲,此時她指不定就被她佈下的迷障所蒙蔽了。

畢竟有林有在,有花翎兒在,還有她唯一的幼女也在,誰能想到她的出京是有預謀的。

不過說到底,還是西凌玉最詭計多端,他算計到每個人的人心,如今,自己不也是遵循着他算計好的軌跡在走......

“老金的腿最快要多久能恢復?”也沒顧忌着老金,虞曼青開口就問替她換藥的葯童。

那葯童也不停手下動作,只回頭微微點頭充作行禮,“回王爺,少則五日方可行動!”

虞曼青眉頭皺了皺。

“王爺,你們先走,五日一到,俺就追上去!”

老金頭次沒堅持跟着她,可眼角的疤痕卻糾結成彎彎曲曲的蜈蚣,甚是難看又夾雜了些滑稽。

葯童是這次出京臨時從軍中提調出來的,比外面的大夫說不上醫術高明,在刀劍骨傷方面絕對是經驗豐富,她說五日便是五日。

虞曼青看了她一眼,回頭吩咐曼瀟瀟,“吩咐大家今日好好睡一覺,明日找輛馬車,帶上她一起走!”

老金臉上的蜈蚣立馬變得平滑,眼中冒出星星,“主子,你果然還是捨不得丟下我的!”

虞曼青這下看都懶的看她,面對一臉不贊同的曼瀟瀟搖了搖頭,道,“無礙,既已追不上了,她反正都是去襄州,我們先去清澤,找到尚文尚武她們再做打算!”

曼瀟瀟想了片刻,點點頭。

虞曼青吩咐老金,“你好好休息!”扭頭示意曼瀟瀟跟她一同出來,兩人邊走邊說。

“你可摸清傷老金那人的套路?”

老金的武力值在十二侍中絕對是首屈一指的,她剛剛看了幾眼,皆是刁鑽的傷勢,若非老金硬家功夫到位,換做旁人,只怕早歇菜了。

曼瀟瀟一向多思慮,只怕也是因此才沒繼續追擊。

只聽她回道,“我們出來至今,並未遇上任何攔阻,林雪怡一路奔逃,便是連客棧都未投宿過,只讓人以為她是慌不擇路,青州這邊陳玲早做了打算,只沒想到在城外我們便遇上了伏擊!”

她眉頭一皺,“只怪屬下思慮不周,輕敵於人,這一路上,我們未曾刻意隱藏行蹤,正落了林賊的算計,她將我們這一行摸清,派出的人正好能逐個纏住我們,我無法分神多看纏住老金的那人,不過她們一行十六人,只那一人逃脫了,老金說她面覆黑紗,實在看不出年齡幾何,不過她用的是軟劍,且輕功了得,我讓陳玲去跑一趟雪山劍宗!”

老金包紮的時候,虞曼青正好參與了全程,非一般的劍傷,傷口不細看,甚至都以為快要閉合了,可據葯童所述,若非老金避的及時,再深半毫,怕是華神醫在此也回天無力了。

那人,要的不是老金的性命,是要她徹徹底底變成一個廢人。

這樣的心思歹毒,武功又奇高,還為林雪怡所用之人,查不清身份,她實在是夜不能寐。

曼瀟瀟讓陳玲此時去雪山劍宗,只怕是有所懷疑。

她多嘴問了一句,“此人是劍宗的人?”

縱使她不混江湖,也知道雪山劍宗的名聲,向來是名門正派所仰望的,這樣的門派怎麼會為林家所用?

曼瀟瀟百事通,只江湖事向來少波及朝堂,她平日裏也只聽一耳,如今卻不得不與她細說。

“若沒猜錯,十之八九正是去年劍宗叛逃出門的首徒魚霏!”

“說來,這魚霏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就是那劍宗門宗主魚亦歡的私生女!”

這下輪到虞曼青吃瓜了,她記憶中這魚亦歡當年可是倒插門進的劍宗,要不然這宗主之位哪輪到她一半路入門的。

曼瀟瀟見她找了個廊角坐下,也不客氣,找了塊石墩搬來她對面坐着,繼續娓娓道來,“當年這魚亦歡乃是因全族被屠,上山尋求庇護的,況她當年不過十六七的年紀,那魚霏已是牙牙學語之際,眾人自然將她當做魚亦歡的么妹,姓魚的也不解釋,不然哪那麼容易攀上老宗主這門親!”

“不過這魚霏倒真是個武學奇才,不然靠那點隱晦的血緣,怕是也坐不了雪山首徒這把交椅,她十七出山,首戰便是三年前的武林大會,憑着一招散花劍術一戰成名,若非劍宗門有規定不許參與江湖盟主的角逐,如今江湖這第一把交椅非她莫屬!”

虞曼青聽着她這又愛又恨的語氣,顯然也是心緒複雜的。

誰都有年少輕狂,自以為眼之所見即是天下的時候,魚霏年少英才,本該是江湖兒女人人驚艷的奇才,最後卻叛出師門,一朝由巔峰打落污泥,成為眾人鄙夷唾罵之輩,想來必是經歷過了人世間的至暗醜陋。

虞曼青深有同感,卻對她如此的自甘墮落無法苟同,何況她如今還生了個陰狠毒辣的心思。

這種人,必是留不得的。

雖心中已有決定,她還是多嘴問了句,“這魚霏緣何叛出師門?”

曼瀟瀟抿了抿唇,半響才道,“愛上了個不該愛的人!”

虞曼青見她表情不對,剛想問誰,又聽她語氣複雜道,“魚亦歡的獨子,魚黎!”

聽她這般說,虞曼青才依稀記起去年江湖上最熱鬧的也是最盛大的一場婚禮,劍宗與江湖第一堡冷月堡的聯姻,想來這位叫魚黎的正是當事人之一。

師父不是師父,是自己的親母,愛人不是愛人,是自己的弟弟,還嫁給了別的女人,這怎麼看都是一場狗血加虐戀悲劇。

虞曼青並不想再聽下去,這樣的人,不管因財因名,留在林雪怡身邊都是一個大的隱患,需得提前找到能牽制她的人。

她問曼瀟瀟,“她是魚亦歡之女之事,你從何處知曉?”

她雖少問江湖之事,但如此勁爆醜聞,若是鬧得天下皆知,劍宗與冷月堡的姻親絕無可能。

曼瀟瀟見她如此一針見血,猜她已有計劃,也不隱瞞,“百曉生給的!”

她如此一說,虞曼青自是沒有再懷疑。

若說暗部盯着的是朝堂,那百曉生盯着的就是江湖事。

眾人只以為百曉生是個人名,甚少有人知道它其實是個龐大的門派,門徒遍佈天下,滲入各行各派。

雖說江湖不敢插手朝堂之事,朝堂也不過問江湖事,但事情總有例外,暗部有需要百曉生的地方,自然百曉生也會有求於暗部,百曉生從來不免費送八卦,自然是阮嬌用了什麼東西換的。

暗部一直是阮嬌管着的,只是如今......

她看向曼瀟瀟,問道,“你與百曉生可有辦法聯絡?”

曼瀟瀟果然皺了眉。

她雖然也挂名了暗部,但一直是跟在虞曼青的左右,說是個中間傳信的也不為過。

“要不然我去試試!”這話說得她自己都懷疑。

虞曼青猶豫片刻,死馬當做活馬醫,“你讓人去將魚黎請到清澤!”

多餘的話她未說,曼瀟瀟已是領會其意,不得不說,這實乃是陰招中的陰招。

虞曼青見她一臉糾結,冷哼道,“你親自去請!”

“不是!”曼瀟瀟連忙否認,“我沒有!”

誰還不是個被感情沖昏頭的孩子,若說她有那麼一點點同情魚霏,也不過是那麼一點相同的愛而不得。

虞曼青斜她一眼,“你向來聰明,此事既要魚公子幫忙,自不能連累他,要做到滴水不漏,只有你去!”

曼瀟瀟有些被她看破的難堪,硬着頭皮應下,不敢再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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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個師爺當王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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