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此處有鬼
這屆驚悚遊戲的觀眾已經很久沒看見這麼合心意的漂亮男孩了。
血腥驚悚的確刺激,但看久了也有些疲勞。
刺激是刺激,但完全沒有美感。
倒是有玩家主播察覺到了龐大的lsp和顏狗市場,但本來平時就糙,底子在那裏,再怎麼打扮也沒那味。
有部分觀眾捏着鼻子認了,有總比沒有好,打扮打扮總比那些血腥屠夫強,時間一長還就真的習慣了。
甚至幾個走蛇蠍美人、笨蛋美人、單純小漂亮路線的主播經久不衰,下副本撒撒嬌劃劃水,靠着觀眾數量和打賞來的積分,過得比絕大多數玩家好得多。
要求高點的只能流離失所,天天蹲着新人直播間,希望上天能賜他們一個“老婆”。
現在求來了一個費姝。
【天下苦醜男久矣!!!我直接嗨老婆。】
【老婆,缺狗嗎,能帶着你過s級副本那種】
【妹妹臉臟臟,我來舔舔乾淨prprpr】
【老婆別怕,趕緊拿着積分換保命道具!!!】
一向毒舌吝嗇的觀眾們在費姝的直播間,跟積分白撿的似的,一個勁打賞,禮物提示一直響個不停。
他們甚至咬牙切齒為什麼新人主播每天有接受打賞的上限。
還有緊急查《鬼(校園)》副本信息的,但礙於直播間規則什麼都沒辦法說。
【卧槽,怎麼老婆進了這個絕命副本。】
【新人埋骨地???】
屏蔽了彈幕、甚至還不怎麼清楚直播規則的費姝一無所知,他只知道自己被意圖不明的npc包圍時,耳邊一連串響起了清脆的金幣落袋提示音。
系統語速不易察覺地快了些:【玩家合計獲得打賞1000積分(已達上限)】
【是否購買新手報名特惠禮盒200積分(50%off)】
費姝咬牙點了購買。仟韆仦哾
他背在身後的手上,一個噴瓶憑空掉在他手上。
【遺忘噴霧(中):神奇的噴霧,噴在敵對單位上能清空仇恨。(只能暫時清空,欠揍的玩家再次拉上仇恨必須再次使用哦)】
這個道具算是一個有用又實惠的道具了,能夠刷新怪物仇恨,遲滯普通敵對單位三秒鐘的時間,但不適用鬼怪騎臉堵門的情況,對強力鬼怪作用也有限。
費姝已經看好了逃跑路線,跑出去后,等這些npc完全恢復正常他再回來。
詭異的是,包圍過來的npc一直沒有動手,只是站在一邊。
難道還需要什麼觸發條件嗎?費姝用自己貧瘠的無限流小說經驗思考。
費姝默默開始調整姿勢,以便一會兒發力逃跑。
雖然有了道具,但從沒用過,誰也不知道最後會是什麼樣子。
隨着費姝的輕輕移動,屁-股底下年久失修的椅子也發出刺耳的“咯吱”聲。
這如同一個信號,圍着他的學生開始緩緩朝他移動。
來了。
費姝緊張地握緊手中的道具,把它藏在單薄的身軀後邊。
最前面是個長相可愛的女生,裝扮和言行都很可愛。
彈幕現在雖然已經知道費姝看不見,但還是瘋狂提醒:
【老婆不要掉以輕心,這種副本,穿得越粉,宰人越狠!】
【她不會突然從背後掏出一把刀吧。】
女生越走越近,臉上掛着甜甜的笑容,卻讓玩家不寒而慄:“你生病了嗎?好像很不舒服的樣子。”
該怎麼回答,難道在這所學校生病就會被npc殺死嗎?
費姝臉色卡白,已經隨時準備好使用道具:“沒有,我沒有生病。”
女生皺起眉頭,轉身,似乎要拿什麼東西的模樣。
隨着她的動作,人群當中也出現一條縫隙。
外出查探消息的胡月已經回來了,她之前擔心打草驚蛇不敢輕舉妄動,此刻眉眼一動,使用道具跟單獨傳音:【跑!】
費姝不用她提醒,小漂亮看着遲鈍,在這種情況下非常敏銳,抓準時間就要突破人牆。
但令人絕望的是,費姝剛剛站起來,還沒走出兩步,就被一隻健壯有力的手給摁回椅子。
是個男學生,很高大,像個體育生,聲音也沉沉的:“既然生病了就別亂跑。”
費姝那點子力氣在他面前像只小雞仔。
此時女生也轉回來,直勾勾地盯着費姝。
就在費姝走投無路,想使用最後一個計劃時,後面傳來一聲呵斥:“你們在幹什麼?”
費姝認出了這個聲音,是之前那個長相跟性格一樣囂張的男生。
男生推開人牆走進來,劍眉擰着,毫不客氣地打開體育生放在費姝肩膀上的手。
費姝察覺到這人似乎是上下掃了他一樣,又抬起頭,不耐冰冷地看着先前按住費姝的男生:“許健,我問你在做什麼。”
這是……npc內訌嗎?
費姝儘力把自己團起來,別引起他們的注意力。
叫做許健的體育生似乎很忌憚剛來的高大男生,老實回答:“他生病了。”
又是生病了,他們口中的生病到底是指的什麼,判定標準是什麼,又會怎麼處置生病的人?跟支線任務找出鬼有關嗎?
“生病”就像一把鑰匙,高大帥氣的男學生聽完,臉上針鋒相對的神情和緩了些。
“東西呢?”
女生也忌憚地看了他一眼,把東西遞出來——是一個醫藥箱。
女生看着費姝,臉上有病態的潮紅:“你來吧。”
【???這些npc要幹什麼】
【我怎麼覺得這個發展有點微妙的不對勁】
【雖然知道老婆看不見,我也要說,這副本據現有的資料,白天算很安全的了。】
費姝懵懵的,心中仍然滿是對這些npc的警惕和不安:“你們要做什麼?”
接過醫藥箱的帥氣男生不發一言,打開,從裏面拿出細長的物體,調適一下,徑直靠近費姝。
費姝被困在桌子和桌子之間,後面是冰冷的牆壁,前面是男高中生散發著熱度的強壯肉-體,只能團在椅子上輕輕打顫,微微抬頭看人。
“張嘴。”是高大男生有些沙啞的嗓音。
費姝真的要哭了。
【他是不是要用這個東西把我殺掉。】角度原因,費姝根本看不清高大男生手裏拿了什麼。
一時間看過的各種亂七八糟的刑罰、科幻、靈異場面在腦中輪番出現。
系統呼吸燈閃了閃,涉及遊戲,它是不應該出聲回復玩家的。
高大男生像是等得不耐煩了:“麻煩。”
似乎是嫌棄的語氣,但行動卻非常迅速,沒有耽誤一秒。
寬大修長的手伸出,指骨分明,不由分說上手掐着費姝的兩腮,微微用力,半強迫他張開嘴。
少年的臉比想像中還小,雖然臉小,但腮肉飽滿柔軟,有點好捏的小肉。
“怎麼這麼幼。”意味不明的話語。
半張的嘴巴,從上面的角度看得見直往後面瑟縮的粉色舌頭。
男生動作隨意地把細長的溫度計塞進費姝嘴巴里,鬆開手,託了下費姝雪白的下巴:“含好,別掉出來。”
這麼一套動作下來,費姝身體嬌氣敏-感得不行,生理性的淚水不自覺地包在眼裏。
費姝試探地詢問:“這是……測體溫嗎?”他以為是要往他喉嚨里灌什麼穿腸毒藥。
高大男生鬼使神差地把他眼角的淚水抹掉:“不然呢?沒聽見老師說最近流感,要嚴加防範?測個體溫,要是發燒把你弄去隔離。”
之前把想逃跑的費姝摁回椅子上的體育生也應和:“我們看你一直趴在桌子上,很不舒服的模樣。”
費姝真要眼淚汪汪了:“我只是早上有些低血糖。”
如果早知道這些npc這麼大費周章只是為了給他測個體溫,費姝就不會這麼緊張、這麼視死如歸了。
好在道具還沒用。
【差點把我給嚇死,看來不是觸發了死亡條件啊】
【可惡的臭男高中生,我也想掐掐老婆的腮幫子,還想跟老婆貼貼】
【測個體溫這麼澀,我賭一毛這是個純情cn】
【嗚嗚,npc好熱情,npc也喜歡小漂亮】
費姝眼巴巴地看着點,到點把溫度計吐出來,很無害地展示上面的數字:“我沒有發燒。”
高大男生盯着費姝略微下垂、顯得格外無辜清純的眼睛看了會兒,從喉嚨里擠出一聲:“嗯。”
“低血糖”的費姝還受寵若驚地享受了班上本地同學們熱情的關心,沒一會兒桌上就擺滿了糖果、小餅乾。
之前最先靠近費姝的那個女生叫做項依水,還貼心地給他泡了葡萄糖水,可愛地笑着:“抱歉啊,是我們反應過度了。”
費姝搖頭:“沒關係。”就算有什麼也沒人敢跟可能是鬼的npc計較吧。
班級的氛圍很好、這真的就像是一個團結友愛、互相關心的普通高中班級。
但費姝忘不了自己是在驚悚遊戲的副本。
胡月已經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費姝很乖巧地跟老玩家分享自己得到的消息:“最帥的那個叫沉明澤,雖然他什麼職務都沒有,但家裏有錢、各項能力突出,其它同學都很給他面子,老師也不怎麼管他。”
胡月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她瞟一眼費姝手中的一次性紙杯:“你的npc好感度應該很高。”
費姝抿着嘴唇,移開眼神:“應該……還好吧。”
離打鈴上課的時間還有幾分鐘,但在外的npc卻陸續回了教室。外面的玩家不知所措,但保險起見還是跟着npc回到教室。
隨着全部npc坐到位置上,一個眼熟的npc站起來。
記性好的玩家記得,之前老師介紹過,這是班上的數學課代表。
等數學課代表站到教室最前方,門口又有幾個玩家匆匆走進來。
一個走得較遠的玩家進來,看着裏面坐得整整齊齊的npc和玩家,腳步一慢,心跳也跟着慢了一拍。
一個滿臉橫肉、身材高大的新玩家沒注意,橫衝直撞地跑進來,期間還撞了下數學課代表的肩膀。
數學課代表被撞得肩膀一晃,肉眼可察地一滯后,身體突然詭異地回到原來的位置和姿勢——全程沒有看那個玩家一眼,連眼睛都沒眨。
費姝看在眼裏,緊張地咽了口口水。
也許是霸道慣了,也許是突然死亡,被拉到這個什麼鬼的“驚悚遊戲”突破了心理承受能力,肌肉賁張的男人沒在意,只一個勁往座位跑,氣喘如牛,眼白緩緩漫上紅血絲。
有經驗的老玩家已經看出來,這個新人的表情和動作僵硬,如同繃緊的弦,只要再施加一點力氣,就會“啪”的一聲綳斷。
“你遲到了。”班上的學習委員不知什麼時候擋在新玩家面前,幽幽道。
學習委員個子不算矮,但在肌肉男面前矮了半個頭,像是一伸手就能揮開。
肌肉男橫慣了,就算被莫名其妙帶到這裏也改不了脾氣,健碩的手臂一揮:“你算什麼東西敢攔我?滾開。”
學習委員沒有防備,被這麼一推,幾乎是側飛出去,撞在走道旁一位同學的桌椅上。
桌椅挪動,與地面摩擦,發出一連串“嗞啦”刺耳的摩擦聲。還有肉-體撞在木製桌椅上的動靜、膝蓋直接與地面衝撞的肉痛悶響。
學習委員臉朝下,一半身體倒在一位npc身上,一半半跪在地上,半天沒有起來。
被無辜捲入的npc同學眼睛一直盯着桌面的書本,如同沒有接到指令的程序,什麼反應都沒有。
不只是他,周圍所有的npc都靜得可怕。
也不止是一班。
不知道什麼時候,剛才還熱鬧喧鬧的校園,如一潭死水般寂靜。
肌肉男只是隨手一推,沒想到居然有這麼好的效果。
他瞪着眼,眼中滿是紅血絲,看到學習委員的慘狀居然緩緩咧開嘴笑了起來。
與地上的npc相比,一時間不知道誰才是鬼怪。
很滿意這樣的力量,二十齣頭、體格健壯的男人喘着粗氣,獰笑着又踹了一腳地上的學習委員,動作熟稔:“我遲到了,你能拿我怎麼樣呢?”
學習委員又被大力道踹了一腳,卻一聲不吭。
他動作僵硬地站起來,臉上磕破的地方還滲着血,卻是在笑:“你遲到了。”
“你遲到了。”
“你遲到了。”
“你遲到了。”
連着三次重複同樣的話語,語氣一遍比一遍急。
懾人又詭異。
男人莫名的上頭消退了些,環視周圍,卻發現剛才還事不關己的同學們,不知何時都已經直勾勾地看着他一個人。
像是在看什麼好玩的玩具。
就在所有玩家都以為這些“同學”要做點什麼時,門口突然傳來沙啞的問詢聲:“一班在做什麼?”
一班班級門口,巡視的教導主任站在那,身子不動,腦袋探着,直勾勾地盯着裏面的同學——準確來說是盯着那個高大健壯的玩家。
費姝忍着難受仔細看了兩眼,才發現自己覺得教導主任詭異的原因——他的眼睛瞪得很大,眼白卻很多,黑色的地方很小,嘴角勾起的弧度也十分詭異。
脖子探出的長度異於常人。
教導主任來后,學習委員的態度恢復了最開始的冰冷:“這位轉學生遲到了。”
教導主任對學習委員一身傷視而不見,黑又小的瞳仁一直盯着健壯玩家的方向,意味不明地重複:“遲到了……”
誰也沒看見詭異的教導主任手上什麼時候出現了一根長長的木棒,木棒最頂端帶着一個繩圈。
教導主任走進來,像是套什麼牲口一般把繩圈穿過玩家的頭套到脖子上。
繩圈自動收緊,絲毫不留情地緊緊箍在玩家的脖子上。
剛才還力大無窮的玩家被勒得雙眼凸出,下意識伸手去拉扯脖子上的繩圈,直到手指頭出血都沒讓繩圈寬鬆一厘米。
繩圈收緊后,教導主任拉着木杆往外走,那個玩家就這麼倒在地上,像頭逃出來又被捉住的牲畜般,被教導主任這麼拖行在地上離開了現場。
到那個玩家的鞋也出了教室后,剛才還掙動着的雙腳已經再不動彈。
生死不知。
玩家有的兩股戰戰噤若寒蟬、有的面色嚴肅皺眉思索,但都沒出聲擔心會惹禍上身,尤其是還有幾個“遲到”的玩家,此時已經面如土色。
npc們也看着教導主任把人拖走,看錶情卻像是遺憾。
胡月默不作聲把這些npc奇怪的舉動記在心裏。
學習委員又走到一位玩家面前——那是位老玩家,見勢不妙已經儘快往教室趕,但實在走得太遠,晚了一步。他看着學習委員,臉上有警惕,背在後面的手已經捏好了道具。
學習委員又說出了那句讓人膽戰心驚的台詞:“你遲到了。”
老玩家盡量保持着鎮定:“很抱歉,但是這是我第一天來學校,不知道規矩,我以後會改正絕不再犯,可以原諒我這一次嗎?”
學習委員頓了頓,盯着他看了會兒,直到老玩家頭上冒出汗珠,這才點頭:“下不為例。”
後面的玩家如獲新生,有樣學樣,沒有一個人是剛才那個人的下場。
最後一個玩家比較倒霉,學習委員像是不滿意所有人都逃脫:“可以,但是你來得太晚,要在黑板上記名字。”
他也是個新玩家,看過剛才那個男人的下場已經嚇得要尿出來,哪裏還敢討價還價,記名字就記名字,只要不讓那個教導主任來拖牲口一般把他套走就好。
學習委員滿意地點頭,用粉筆把這個玩家的名字記在黑板右下角的小方框中。
等到學習委員和所有玩家都回了位置,站了有一會兒的數學課代表終於開始動作:“現在開始收數學作業,把你們的作業都放在桌子右上角。”
怪不得npc們都比課表安排提前了五分鐘回來,原來是要收作業。
也許氣氛危險詭異的自我介紹只是一個幌子,跟實際不符合的作息表才是這副本的第一個坑。
不過作業?什麼作業?
費姝腦袋空空,下意識看了下自己同樣空空如也的抽屜。
第一天連教材都沒有,哪裏來的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