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考了零分丟臉?高校搶人花樣百出
姜碎月腳步像是灌了鉛,眸底劃過一抹不可思議。
她屏着呼吸,慢慢轉身。
辛釀靠在床頭,怯怯望着她。
姜碎月張了張嘴,到現在她都還沒適應她聽不見的事實。
想寫字問問吧,辛釀又不認識字。
當居住在深山老林里的人,在溫飽線上徘徊,是沒有精力去鑽研精神文明的。
姜碎月定定凝視她好一會,慢慢說唇語:
【辛釀,再叫一聲。】
沒反應。
姜碎月又說了三遍,依舊得不到回應。
不知是看不懂,還是不想說。
辛釀那雙很有古韻的鳳眼,依舊有明晃晃的畏懼與不安。
這足以令姜碎月興奮得失眠了。
她敢打包票,剛才沒有聽錯。
辛釀的確是叫她姐姐了!
凌晨時分,她在酒店床上輾轉反側。
打算先教辛釀認字,等她情緒較長時間穩定時,再去耳科做個詳細檢查。
一切都在變好。
想着想着,竟然睡著了。
次日醒來,她洗漱完,吃了個紅棗酸奶燕麥,幫辛釀辦理出院手續。
辛釀有的是心理創傷,身體倒沒什麼大問題。
姜碎月跟楊家、醫生們商量過,今年帶辛釀回陂城。
陂城有古鎮有參天榕樹,風景秀麗,空氣清新。
大家生活調子也緩慢,是療養的好地方。
衣錦要還鄉,受傷依舊要還鄉。
家是唯一的長安故里。
姜碎月花錢租了次韓枕的私人飛機,帶着辛釀回茶蛋村。
她打算好好搞錢,爭取早日買一架私人飛機。
這樣子楊家人想去哪裏,都方便。
辛釀現在也願意讓姜碎月牽手挽胳膊了。
對於楊家安排的卧室,她雙眼有了亮光。
姜碎月心生歡喜,從書架上抽了本立體繪本給她看。
辛釀坐在椅子上,翻開第一頁,一座茂密的森林漸漸站立,精緻又漂亮。
十五歲的小姑娘,第一次接觸繪本,哪怕不識字,繪本的圖案也足以令她着迷。
姜碎月退出房間,不再打擾她。
阿修羅又暈機,一見姜碎月,立馬湊過去,靠在她腳邊撒嬌。
姜碎月捧着它的臉揉了揉:“麻麻的小可愛~真棒。”
為了獎勵它在寂城的表現,姜碎月撕了包牛肉乾給它。
“碎月,你有沒有查高考成績?”
今天上午十點多,省教育考試院開通高考成績查詢通道。
當時姜碎月查了,太多人,被擠下來,索性擱置在這一邊。
桂花是全家最沉不住氣的。
嘴上說著“不着急待會查”,只有她一人知道,這幾個小時有多煎熬。
如果姜碎月成績不理想,她能理解。
互聯網時代,一旦她在網上搜索“高三複讀”四個字。
從此app給她的推薦都跟復讀有關:
——復讀壓力大。
——有女生二戰太辛苦抑鬱自殺,父親一夜白頭。
——復讀一年女生內分泌失調最終絕經,英年早逝。
要多驚悚有多驚悚,將桂花嚇得可不輕。
因此,桂花潛意識希望老天爺能偏愛一下她閨女。
管她本科專科,只要有書讀,就不復讀!
越是優秀的人,越難接受自己兒女的平庸。
宴晚秋是高知分子,閱歷與經歷擺在那,能坦然接受子孫後代的平庸。
她有這思想覺悟,已經很開明了。
被這麼一提醒,姜碎月摸出手機。
高三九班班級群里,已經有家長分享成績截圖了。
各科老師今天的冒泡次數格外高,恭賀詞就沒重複過。
群里一派喜慶,好像大家都發揮得很好。
只不過是考得差的不敢吱聲,默默羨慕窺屏罷了。
姜碎月在v信里搜索省考試院的小程序。
她記得自己准考證號。
輸入姓名與准考證號,頁面開始打轉。
桂花用圍裙擦了擦手,探身過來瞅了眼:“這都過去四五個小時了,怎麼還這麼卡?”
“多人唄,官方系統也差勁,動不動就癱瘓。”
這是老實話。
隨便拉一個大廠的系統,分分鐘都能秒殺官網。
姜碎月退出好幾次,又重新登錄:“要不我晚上再查,反正成績就在那,別人也偷……”
話還沒說完,頁面加載出來了!
科目欄里,都是零分。
桂花臉色唰一下凝結,用力掐了把腰間肉。
“嘶!”
不是在做夢。
“這系統是不是出故障了?”
她一把奪過手機,刷新了七八遍成績頁面,依舊是零分。
連宴晚秋都不淡定了。
瞎蒙也能蒙幾十分,零分就真的是離大譜。
“碎月,你考試是不是信息填寫錯了?”
“我不可能考零分,”姜碎月口吻堅定鏗鏘。
哪怕腰間傳來痛感,桂花依舊覺得是在做夢:“那到時候咱們去申請複查卷面分。”
姜碎月若有所思。
就在這時,季妍給她發來截圖:【碎月,這分數出乎我的意料,我有書讀了!】
在等待出成績的十多天,季妍隔三差五就要叨嘮一句:“今年的全國卷這麼難,不知道有沒有書讀。”
季妍持續亢奮中:【你考得怎麼樣?】
今天查成績,群里很多消息。
姜碎月想回她,不小心點進了班級群:【我各科都是零分。】
原本熱鬧的班級群,瞬間鴉雀無聲。
這一番操作下來,班裏所有同學與老師都默認她刷新了二中的歷史高考成績下線。
姜碎月發現發錯地方,連忙將這句話撤回。
可大家都看完了。
老詹從業幾十年,覺得姜碎月這次考成這樣,就是因為出省受傷,還提早交卷。
更不知道姜碎月在考場是否有動筆答題。
本來想安慰一番,但姜碎月將話撤回,可能心情極差,還怕丟面子。
老詹熄了找姜碎月談話的心思。
畢竟有時候,不打擾才是真正的安慰。
校領導那邊一直很關注姜碎月的成績。
校長溫遠方開完會,立刻直接問老詹。
老詹嘆氣,實話實說。
溫遠方差點沒被口水嗆死:“零分?!”
還是全省第一個參加完四個科目,卻只得了零分的高考生?
二中也算是刷新了紀錄。
希望越高,失望越大。
溫遠方焉焉掛了電話。
很快,陂城其他公辦高中校長陸續打電話過來諮詢:
“你們學校那個奧運雙冠,肯定考得很好吧?”
“考了幾分?我們一起參加多少交流會了,還藏藏掖掖?”
“我沒記錯的話,你們二中已經30年沒往帝大與菁大輸入優秀生源了吧?”
溫遠方心裏冷嗤。
你們三中不也25年沒考入菁大與帝大的,有什麼好囂張……算了,人家是25年。
溫遠方硬生生吞下這憋屈,胡亂應付外校校長各懷心思的來電:“我最近忙,還不清楚。”
雖然早晚瞞不過,能拖一會是一會,至少現在不能讓對方嘲笑得太早。
溫遠方將陶瓷杯里的茶倒掉,沖了十來朵降火的菊花。
……
楊家這邊。
姜碎月順了順桂花的後背:“媽,先別難過,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女兒的成績被屏蔽了?”
“啥叫屏蔽啊?”桂花鼻頭有些紅,那是她的知識盲區,畢竟她接觸的圈子沒碰見過。
宴晚秋面色一喜,問姜碎月感覺高考發揮得怎樣。
姜碎月莞爾:“我覺得挺好的。”
“你估分沒?”楊萬里像下雨天呱噪的青蛙,“我刷手抖app時,看那些被屏蔽的都是全省前五十名……”
桂花不太相信:“真的假的?該不會是營銷號吧?”
楊萬里有些無語:“那是考試院都有出來解釋的存在。”
桂花喜極而泣,滿腦子都是有書讀了。
當晚,她做了一桌子豐盛的晚餐。
連帶着減肥的阿修羅都沾福,獲得了一隻專屬大雞腿。
當晚,桂花睡得那叫一個“水深火熱”。
一會兒夢見姜碎月考高分讀名校,一會夢見姜碎月去復讀,最後壓力太大跳了樓。
“啊——!”
桂花驚叫着坐起來,整個後背徹底寒濕,睡衣黏在身上。
寂黑的夜晚,伸手不見五指。
桂花只聽得見自己劇烈的喘息聲。
太可怕了。
“嘟~嘟~”
床頭櫃的手機突兀發出聲音,又將桂花嚇了一跳。
她摸了摸胸口,拿起手機。
是一個陌生號碼,來電顯示是帝都那邊。
她在帝都又沒啥親戚。
現在的推銷員or詐騙分子,凌晨兩點多還這麼卷?
桂花直接掛斷,順便拉黑。
她找了條睡裙,正準備去沖個澡,手機又響了。
饒是桂花這麼溫柔的人,都發火了。
“不買保險!我是鐵公雞!有人愛不寂寞不網戀!”
能從她這裏騙到一分錢,她願意打工打到死亡!
“很抱歉這麼晚打擾你,我們是菁大招生組的。”
這就是傳說中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你你你……”桂花腦子猶如綳斷的弦,艱難吞了吞唾液,“你說你是誰?”
“我們是菁大招生組的,我姓陳,打這通電話是想跟你女兒姜碎月聊聊填志願的事。”
桂花雙眼一瞪,揚手將睡衣扔身後:“等等!不會是假的吧?”
“我現在在菁大招生辦公室,如果你不信,我們可以視頻一下。”
這篤定的聲音,雖然素未謀面,但桂花就是感覺有股高知分子的氣息。
“請稍等一分鐘,我去把碎月叫出來哈。”
桂花衝進客廳,打開燈大吼一聲:“開家庭會議啦!”
姜碎月打着哈欠下樓,還抱着個十來厘米的草莓熊。
楊萬里眼皮耷拉得厲害,氣質有些野。
宴晚秋慢吞吞過來,一聽說是菁大招生組的來電,瞬間腿腳利索,快步過來。
一家四口圍坐在一張沙發上,跟菁大招生組聯繫上了。
對方自我介紹,說叫陳升鈞:“是這樣的,我們考慮到碎月奪冠為國爭光,經過招生組的決定,打算破格招你入學,只要你今晚跟我們簽訂一個入學協議,屆時可以拎包來上課了。”
桂花滿腦子都是有書讀了,對方還是菁大,幸福感爆棚。
菁大這種注重體智德美全面發展的院校,活該它是一流的!
她推了推姜碎月的胳膊,說唇語:“快答應啊。”
姜碎月轉了轉眸:“我再考慮幾天。”
陳升鈞聲音比較溫和:“碎月同學,我們菁大的招生名額,有些省份前五十名,壓根都爭取不到。你現在可是身在福中,錯過了就是一輩子。”
高校為了招生,只要不違法,各種手段都玩。
陳升鈞做事向來講究策略。
為了營造稀缺感,儘快將人定下來,語調又威嚴起來:
“哎,我這邊還有好多招生電話沒打,碎月同學,希望你今晚九點前給我答覆,一旦超過這個時間點,這個原本屬於你的招生名額,就給到別的考生了。”
“咦?媽,你另外一個手機響了,什麼?帝大招生組的?”姜碎月聲音由弱到強,抑揚頓挫極具情感,“陳老師,要是沒事的話,我就掛電話了,有人找我。”
“喂?喂?!嘟嘟……”
陳升鈞叫了好幾聲,情緒明顯激動起來。
他剛才聽得一清二楚,姜碎月說帝大招生組!
他重新撥回去,沒人接。
該死的,帝大今年的招生速度比他們還快?!
只有一部手機的桂花:“沒帝大招生組給我打電話啊。”
“再等等就有了。”
姜碎月舔了舔嘴角,像是貓咪在逗老鼠。
陳升鈞的飢餓營銷將桂花吃得死死的,她不放心:“菁大在國際排名都很靠前,選它准沒錯,晚上九點后,錯過了就……”
姜碎月捂嘴打了個哈欠:“我去睡覺了。”
剛沒上幾階樓梯,桂花的手機響了。
桂花趕緊撈起手機,這一看不得了,整個人興奮得拍大腿:“是帝都的號碼,會是帝大招生組的嗎?”
不等其他人回應,她手指比腦子還快,點了接聽與擴音。
“你好,請問是姜碎月的家長嗎?這邊是帝大招生組負責人石陽乾。”
這一刻,楊家所有人心裏都有底了。
姜碎月高考成績很好!
宴晚秋激動起來,這個石陽乾,是她高三的班長!
此刻的愉快心情,宛若千層糕,一層一層堆疊。
但她始終保持沉默,靜靜地聽。
桂花笑得眼睛都沒了:“我是姜碎月的媽媽。”
帝大這邊走的是懷柔政策,石陽乾開始細數自己學校的優點,從院校的師資科研力量到各種生活學習便捷,通通拎出來。
這是帝大常年誘惑“三年心無旁騖讀書,沒見過世面的高中生”的法寶,屢試不爽。
石陽乾嚴肅又不失親和,最後話鋒一轉:
“然後呢,我們這邊查到姜同學的高考成績,可能剛好卡在我們今年本科招生錄取分數線上,可能被錄取,也可能錄取不了,這邊覺得姜同學是個值得全面培養的儲備人才,因此想提前跟她簽訂一個提前錄取協議,不知道你們是什麼想法?
同一時間,陳升鈞咬牙,換着手機號給桂花打電話,但對方一直提醒在通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