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熱搜!膈應親妹!願意入楊氏族譜?
考場裏有兩個監考老師,一男一女。
一個坐在講台上,一個坐在後面,偶爾會來回走動。
姜碎月低着頭答卷,腮邊一縷碎發滑落。
她抬手掖了掖,下意識想拿保溫杯喝水,手伸到一半又縮回去。
忘了是考場。
講台上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男老師。
短袖配着天青色褲子,腳上穿着長襪涼鞋。
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下來巡邏。
隨意瞥了眼姜碎月的卷子,字跡挺好看的。
姜碎月全身心投入考試中,頭倒沒那麼暈了。
她拿捏好時間,在考試結束前十分鐘,在作文寫上句號。
又重新核對一遍名字信息、選擇題的填塗選項。
“考試結束,請考生立即停止作答。”
真人廣播聲響起。
監考老師立刻提示考生擺放試卷與答題卡的順序:
“請放下筆,不要再答題,否則考試分數無效。”
姜碎月收拾好文具出門。
撇開長相不說,她頭纏繃帶,成為校道里最矚目的崽崽。
她跟着人流往外面走。
二中老師似乎提前商量好,女老師穿了旗袍,男老師穿了大馬褂,無聲應援他們的學生。
發揮好的考生眉飛色舞,發揮差的灰頭土臉。
姜碎月從5棟走出校門,一路上遇到的學生都比較淡定。
大家很默契地不對答案,考完一科忘一科。
她迅速找了圈才發現宴晚秋與桂花,邁大步伐走過去。
“額頭上的傷怎麼來的?考試時有沒有不舒服?”
“在寂城受的傷,養段時間就好,”姜碎月讓她們別擔心,“考試時就是有點困。”
她在飛機上睡得並不踏實,眼袋附近都有些青暗。
旁邊有一家人穿着隆重,他們女兒哭着出來:“考砸了,有兩道題還寫反了順序,作文也沒寫完。”
她家人越是安慰,哭得越凶,嚷着下午不考了,要復讀。
宴晚秋與桂花對視一眼,默契地不問考試情況。
桂花從電動車裏翻出一個保溫桶,拉着姜碎月在一棵榕樹下坐着。
“餓了吧?你考試時,我回家煲的湯,做的飯菜,快吃吧。”
三人坐在石凳上。
“我想喝水,”姜碎月吞了吞唾液,接過宴晚秋打開的礦泉水,一下子喝了大半瓶,“你們吃飯沒?”
“我們待會回去吃。”
姜碎月不常吃外賣和垃圾食品,偶爾吃一次就會拉肚子。
所以楊家決定在她高考期間送飯。
姜碎月看桂花臉色有些不太好,又顧忌宴晚秋的歲數:
“我不是特別重視儀式感,你們不陪考也沒什麼,可以在家休息。”
兩人不答應,不管姜碎月考得如何,她們都願意陪着。
姜碎月吃完午餐,打了個飽嗝,這才回了學校睡午覺。
因為頭受傷,她吃了葯,有些嗜睡。
下午前往考場時,都是季妍喊醒她的。
忘了說,姜碎月所在的考場裏,有個理科年級前三。
名字好像叫杜常青。
他坐在姜碎月左斜方,第三個位置。
一個小時后,他舉手跟監考員說了幾句話。
監考員給他發了一張新的草稿紙。
姜碎月隨意瞥了眼,發現他桌上另外一張草稿紙,已經寫滿了。
杜常青這一舉止,給其他考生帶來不少壓力。
看來今年的試題很難啊,一張草稿紙都不夠學霸揮霍。
一些考生瞅瞅自己用了一面的草稿紙,甚至懷疑自己有些大題是不是寫錯了。
姜碎月很淡定。
數學草稿紙有兩張a4紙那麼大,她只用了四分之一。
上午監考的男老師原本在巡視,瞥見她在寫最後一道大題,不由好奇停下來。
最後一道大題是討論函數的單調性、證明極值點。
上面有一大堆的字母數字。
其實這題目用微積分做很簡單快捷。
但高考講究的是過程,微積分也不是高中生的掌握的課程。
亂寫會扣分。
姜碎月很老實,按部就班用高中所學知識解答。
她簡明扼要,將每個得分點寫在答題卡上。
在旁邊偷看的男老師表情管理失控,滿眼都是驚艷。
姜碎月的答題卡,一眼掃過去,絕對是強迫症的福利,極為整潔解壓。
姜碎月寫完選答題,距離考試結束還有四十分鐘。
她很困,想回家補覺,提前交卷離開考場。
要出校門必須穿過好幾棟教學樓。
路上遇到老詹和英語老師,被訓了一頓:
“說了幾百遍了?不管答沒答完題,就那麼幾十分鐘都等不了是嗎?”
“我吃了葯很困,腦子也痛。”
簡單兩句話,瞬間將老師的火熄滅,擺擺手,無奈放人:“明天的考試不許這樣了。”
“好嘞。”
姜碎月出了校門。
二中的教學水平處在中等水平,學校三十年來沒出多少重本學子。
本地媒體基本都不過來這邊蹲人。
姜碎月跟着楊家回去,有快遞員送了一箱東西過來。
是韓枕工廠那邊寄來的荔枝糖。
得知姜碎月能回來參加高考,是有韓枕的手筆在,桂花對韓枕的好感度蹭蹭漲到天花板。
宴晚秋歷經千帆,看事情沒那麼膚淺。
她也知道自己兒媳的單純性格。
等姜碎月在院子裏逗阿修羅時,她走出去談話:“那個韓枕,除了是你經紀公司的老闆,還跟你是什麼關係?”
姜碎月將磨牙棒扔空中,阿修羅跳起來接住,扭頭跑出去。
“算朋友吧,他是個很好的人。”
一個大型生物葯業集團的太子爺,自己創業,事業有成,長相出眾,成熟穩重。
而自己的孫女剛成年不久,涉世未深,更沒入風月。
宴晚秋跟天底下所有的至親一樣,擔心自家的孩子遇人不淑。
自己有必要提前干預打預防針,避免誤入歧途的可能。
“世間所有的關係,都是由利益交織形成的。除了家人,沒人會無緣無故對你好,除非對方對你有所圖謀……為人處世,一定要擦亮雙眼。”
姜碎月拉着她的手,輕輕地按揉:“我會記住你的話,莫擔憂。”
宴晚秋將她被風吹亂的碎發掖到耳後,動作特別輕柔,生怕碰到她傷口。
如果她爺爺在,看見這傷,又得偷偷抹眼淚。
“快上樓洗澡睡覺吧。”
姜碎月躺在床上時,又有些清醒。
她先在v信里告訴韓枕,荔枝糖到了,很好吃。
季妍給她打視頻電話,吐槽數學:
“後面大題不會做,高考連解都不給我寫,滿腦子都是‘姐就是女王’‘姐不是女王’,監考員穿着高跟鞋一直在我身邊走來走去,聽得我火大嗚嗚嗚……”
姜碎月安靜聽着,也不插話。
她知道季妍的性格,悲傷是短暫的,樂觀是長久的。
“算了,反正我數學就沒好過,感覺比以前摸底測好多了,只要能進帝都影視學院就行了。”
季妍很會自我痊癒。
她長相屬於純欲大方系,進娛樂圈當演員也不是不可以。
姜碎月笑了笑:“那也得明天好好發揮,分數夠了才能上。如果明天監考員再在你身邊晃悠,你就告訴她,說她影響到你了,對方就會走開的。”
“真的可以嗎?”
“可以的。”
高考日,考生最大,全國都會為高考生提供便捷。
*
六月八號是周六。
也是高考最後一天。
上午是理綜卷,下午是英語。
今年試題難度大,姜碎月的理綜卷也沒寫完。
下午的英語就比較閑了。
昨晚姜碎月養好了精神,今天四十分鐘內就將英語答題卡全部填寫完。
從此,她再也不需要給李華寫信,再也收不到李華的來信了。
也給自己的青春畫上圓滿句號。
姑娘胸有成竹,將卷子按順序疊好。
單手支着下巴,一手旋轉着黑水筆,暢想未來。
考完試,她就去寂城照顧辛釀,陪着她看病。
現在醫學這麼發達,辛釀肯定會越來越好的。
她要陪着辛釀,看她讀書成才,結婚生子,幸福安康。
等出高考成績后,再讓楊家人出去旅遊散心。
自打楊昌盛得癌后,楊家的日子一直過得很壓抑,在苦難里找糖吃。
從今往後,楊家將邁入新的歷史階段。
姑娘黑髮被一根樸素的銀簪盤着。
發簪是宴晚秋親自給她簪着的。
“銀”與“迎”的發音有點相似。
有個詞叫“刃迎縷解”,比喻順利解決。
宴晚秋讓姜碎月戴着銀簪,希望她在考場上解出任何遇到的難題!
“鈴鈴鈴~”
“考試結束,請考生立即停止作答。”
高考正式落幕。
姜碎月跟隨着人流回課室,好似青春在散場。
校道上已經有家長往宿舍樓那邊走去,似乎要幫自家孩子收拾行李回家。
姜碎月回到高三教學樓。
已經有學生在撕書了,並將書從樓上扔下,一邊哭一邊咒罵傾瀉這三年的苦。
練習冊與作業本像冰雹般,簌簌落下。
也有學生將自己的書籍筆記收拾好,擔心高考失利,做後手準備。
季妍跟着她小男友在陽台撕練習冊:“我為這該死的數學都斑禿了!碎月,一起來啊~”
“我不撕。”
姜碎月三個字,很快傳遍整個高三教學樓。
三人成虎,傳到老師耳邊,就變成了:
“姜碎月保留着書籍,說準備復讀。”
都復讀了,肯定發揮不理想。
老師們在辦公室搖頭嘆息,緩和一會,開始整理高考各科答案。
屆時發給自己班裏成績好的,讓他們估一下分。
姜碎月被他們排除在外。
高三每天晚讀前,會打開投影儀,合唱一首班歌。
如今考完試,全班還是聚在一起,最後一次合唱班歌,為青春告別。
唱完歌,大家各自收拾自己的東西,離開學校。
楊萬里周末得空,也來陪考,還給姜碎月買了一束帝王花。
這是姜碎月重生后第三次收到的帝王花。
花很漂亮,少年像是打了激素,個頭猛躥。
許是經常打籃球,身上開始有些腱子肉,清雋的五官也開始有輪廓弧度。
他抱着姜碎月一大箱子書,跟在後邊,又去宿舍拉行李,出校門時引得不少女生偷瞄。
姜碎月勾唇莞爾。
養成系弟弟很好使啊。
姜碎月高考是楊家的大事。
當晚一家四口一起下館子了。
在姜碎月考理綜時,宴晚秋三人就在校門外通過氣,表示在出成績前不提高考一事:
“她帶傷回家,語文差點沒趕上,又吃藥,估計發揮不太如意。不管考得好壞,都要鼓勵,別讓她傷心。”
等待上菜的時間裏,姜碎月看了下熱搜。
#英語李華從不缺席#
#高考答案來了#
#高考好難#
姜碎月隨意點熱榜三,話題下都是高考生們在吐槽:
【今年的全國卷難到變態!明年再戰!】
【我語文作文離題了,一篇奧運夢,圓了大專夢。】
【文綜也很難哇!好多簡易題沒寫,跪了,朋友們,電子廠見。】
【讓考神附體,不是讓他附在試卷上(無語)。】
菜陸續上桌,桂花讓她別玩手機:“先吃飯。”
姜碎月退出app,摁滅手機,開始吃飯喝湯。
期間楊萬里還給姜碎月剝大閘蟹,照顧得特別周到。
姜碎月吃得美滋滋,不由感慨:“以後會是個賢夫。”
楊萬里耳根咻一下泛紅,乾巴巴裝凶:“吃還堵不上你的嘴。”
桂花笑着提醒:“那是涼性的,別吃太多。”
同一時間。
姜家也去五星級飯店吃飯慶祝。
杜暖純放好包,察覺到姜錦繡心情不大好:“怎麼了?是在想高考答卷的事?”
知女莫若母,姜錦繡的確想的是答卷。
網上熱搜她也看了。
她學的是理綜,用的同樣是全國i卷。
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她的作文素材要植入姜碎月!
而且還得誇讚!
這令她心裏挺隔閡的。
姜財很緊張:“是發揮不好?”
“不是啦,想到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我覺得發揮還是挺不錯的。”
氣氛瞬間溫和熱鬧起來。
那就好。
姜財倒了杯酒,獨自小酌,彷彿已經置身帝都頂級名流圈裏,飄飄然。
*
姜碎月在家可以橫着走,更加別說剛高考完的她。
阿修羅稍微大點聲嗷叫,都會被轟進院子裏。
姜碎月次日睡到日上三竿。
桂花將她搖醒:“村裡幾個長老來家裏了,找你商量點事。”
她閨女長得真好看,桂花露出姨媽笑,情不自禁捏了捏她的臉蛋。
姜碎月眼神還有些迷糊,將懷裏的無味草莓熊放一邊,哦了聲,起床洗漱。
樓下客廳,宴晚秋正跟幾個長老談笑風聲。
隔得老遠,姜碎月就聽見了笑聲。
她一下樓就先主動打招呼叫人。
老人家,都喜歡嘴甜的。
好感度漲得厲害。
一番寒暄后,得到村長的眼神示意,宴晚秋笑着問:
“碎月,村長們想問問你,願不願意改姓入楊氏族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