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多走捷徑遭嫉妒；不回來拉倒

不是姜錦繡的比賽，姜財壓根不感興趣，照常正常上班。

下班后，他前往酒店，參加高中傑出校友聚餐。

一群四十多歲的校友們，事業有成，基本都成家立業。

家裏有了孩子，注意力重心有所搖擺。

一番寒暄后，便聊自家孩子的學業與未來規劃。

表面是關心，實則是較勁攀比：

“我女兒，期末才剛考了653分，孩子沒心沒肺，反倒是我們當家長的操碎了心。”

“可不就是，我大兒子，期末二十校聯考，勉強考了690分，明年就高考了，愁。”

有個男的愛嚼檳榔，一笑，嘴裏有不少黑牙：

“姜財當年讀書時成績名列前茅，兩個女兒，應該沒學業煩惱吧？”

姜財勾唇：“的確，孩子爭氣。”

姜碎月當年可是被警察送回姜家，這事都上新聞了。

圈子裏的人，要是不知道都怪呢。

今天這聚會，五年才聚一次。

有的校友不關心體育，也不知道姜家女兒是運動員：“你家孩子考了多少分？”

姜財：“我女兒是跳水員。”

“體育生啊？難怪，”提問者瘦得像竹竿，促狹道，“學體育的，雖然沒文理科費腦，但辛苦。”

眾人對視一眼，語調耐人尋味。

有很多家長，總覺得體育生比文理科生下賤，以後幹得都是不用腦的體力活。

簡而言之：讀書差的才選體育或藝術。

“我女兒今年參加奧運會比賽。”

一大桌子的人停下各種小動作，陸續將頭轉向姜財，懷疑自己聽岔了。

姜財揚起下巴，眼神睥睨：

“每年，全國少說也有幾百萬學生參加高考，每年產出多少省市狀元，大家記得多少個？”

“很多學霸上個大學，出社會後，還不是泯然眾人矣？”

真話總是那般刺耳。

“奧運會可是世界級別的競賽，能有參賽資格的，已經吊打全世界一大批人，”有個長相富貴的男人看向姜財，笑容有些阿諛奉承，“先不說能不能拿獎，以後退役了都能哪個體制內的工作。”

他們家裏有點錢，不在乎體制內那點錢，看重的是人脈關係網。

三代從商不如一代從政。

檳榔男與竹竿男臉色難看起來。

姜財拽有種扮豬吃老虎的痛快，讚許看了眼富貴男：“我跟你都好像沒加好友吧？”

“可不是！”富貴男立刻繞着大圓桌轉了一圈，將二維碼遞過來，順便問：“你女兒是什麼項目比賽？”

“跳水的。”

姜財成功添加對方為好友。

掃了眼一大群校友，神態拽得不行：

“多讀書總不是壞事，我女兒打算比完賽，也參加高考，考取心儀院校。”

“去年不是出了運動員高考加分政策嗎，你們可能不太關注，最高可以加20分。”

“個別校友說得對，體育生辛苦，這不，祖國就送特別禮物了。”

“我打小就教育孩子，不能走捷徑，因為啊，走多了會遭人嫉妒的。”

這一番話，像是冰錘砸在檳榔男與竹竿男身上，兩人恨不得將頭埋進褲兜里。

富貴男直接插位置，坐在姜財身邊，斟茶倒酒。

姜財淺啜了一口酒，那滋味，美啊美。

一時間，姜財渾身毛孔都是驕傲。

有個女校友好奇，想看看查查姜財女兒，這一查不得了：“姜財，你女兒奪冠了。”

“噗！咳咳……”

姜財被酒嗆出鼻涕，心下吃驚。

難道他記錯了錦繡的比賽時間？

為啥杜暖純沒跟自己說？

他趕緊用紙巾擦了擦噴濕的手機屏幕，點進v博。

現在大部分app都有幾秒的開屏廣告，強制性要求觀看。

姜財做夢都想不到。

v博開屏廣告——是姜碎月咬金牌的動態4秒！

她眼中有光，光芒萬丈。

動態廣告上面的信息量很大：

【女子雙人跳十米台冠軍姜碎月】

【勇敢一躍，完美收金】

姜財瞳仁一陣又一陣劇烈收縮，嘴巴呈現o形狀，連呼吸都忘記了。

——冠軍？收金？

他手一哆嗦，點了下廣告。

系統一秒就加載出新頁面：

海報里，姜碎月單手托腮，皓腕上的珠寶尤為吸睛，高級又大氣。

右下角寫着——深海腕錶品牌代言人。

姜財讀書時候買過深海的腕錶。

她竟然代言了國民品牌？！

這代言是怎麼接到的？

姜財眼前有些暈眩，揉揉眼，甚至放大海報，仔細看了下人臉。

姜碎月化了妝，但怎麼化，那張臉還是認得出的。

校友們能理解姜財反應那麼大。

要是自己的女兒奪冠，他們可能得瘋掉。

心裏又開始酸楚起來。

拿了冠軍，先不說政府會發獎金、同鄉名企送房子，還可以接商務代言。

隨便擺幾個pose，便能賺好好幾百萬，進娛樂圈撈金。

最重要的是，冠軍是一張靚麗名片，光宗耀祖，多麼長臉的事。

姜財家祖墳是冒青煙了嗎？

這個世上，沒幾個人希望別人比自己過得好。

一大桌的校友違心說著恭喜的話。

他們不知道姜家跟姜碎月的微妙關係，只當姜財的不回應是傲嬌。

姜財退出腕錶購買頁面。

發現熱搜榜單里，一半以上跟姜碎月有關。

只要跟姜碎月有關的，都被打上“爆”“熱”等符號。

她在奧運上跳了兩個滿分！

總分426.16，比第二名高了27.38分。

的確比加芸的血壓高。

翻了好多倍。

昔日的透明惹人嫌的姑娘，今日成為熾手可熱的體育巨星。

主流媒體和自媒體都為她點贊。

姜財點進一個採訪熱搜。

視頻里，記者問抱着花的姜碎月：“奪冠後有什麼話想說？”

姜財下意識吞了吞唾液，潛心貫注聽着。

視頻里的姜碎月，氣質斐然，從未入風月，是所有焦點所在：

“我想爭一口氣，為自己，為家人們。”

“我由我自己雕刻，而不是別人的說三道四。”

最後一句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狠狠扎進姜財心裏。

別人的說三道四……說的是他嗎？

姜財像被踩到貓尾，不想再看後面的採訪，直接退出來。

校友們隱藏着嫉妒羨慕：“姜財，恭喜你女兒如願以償，又摘金又能高考加分了。”

姜財笑得牽強，最終沒否認，敷衍嗯了聲。

富貴男倒了酒，他蒙頭就喝。

這次的聚會，成了姜財的追捧大會。

因為喝了酒，姜財叫助理開車送自己回家。

他坐在後座，按着發痛的太陽穴。

他最不看好的女兒，竟然拿了金牌。

可他卻笑不出來。

車子一進姜宅，他迫不及待進了主宅。

逡巡四周一周，只看見一個女傭在擦柜子的灰塵。

剛想問杜暖純在哪，樓上便傳來腳步聲。

“你回來了？”

姜財嗯了聲，瞥了眼女傭，示意她退下。

等客廳只有兩人時，才問：“你看奧運比賽沒？”

杜暖純看姜財一副便秘模樣，便明白了：“她首戰摘金了。”

兩人相顧無言，坐在沙發上。

杜暖純將頭髮攏到左胸前，打破寂靜氛圍：

“媽讓我把她叫回來，我打算把錦繡對面的大房子收拾出來，給她做新卧室。”

姜財面色綳得緊，算是默認了。

他大男子主義很強烈，姜碎月挑釁自己權威的事，像一塊石頭堵在心口。

連驕矜的錦繡都不能忤逆他！

“回來可以，讓她在你我面前，真誠為那天的以下犯上道歉。”

他需要一個台階，不然以後威嚴何在？

杜暖純擔憂：“如果她不願意呢？”

姜財想到疑似內涵的話“別人的說三道四”，手背青筋暴起：

“不願意拉倒，下個月錦繡比賽，沒有她，我們家也有奧運冠軍！”

此外，他壓根不怕姜碎月不回來。

楊家有兒子，以後等楊萬里娶妻生子，還容得下一個外姓女？

以後萬一出什麼事，需要錢需要背景人脈，楊家能幫得上什麼忙？

只有姜家才能給她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