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親爹後悔了!跟蹤狂魔
姜錦繡咳了好幾下,難受得眯起眼。
黑眼仁傳遞出的神態,徹底打碎姜財心裏那點僅存的幻想。
姜財由原本激動的情緒,慢慢緩和下來。
沒有狂笑,沒有嚎哭,只是每個毛孔都在喧囂着荒唐與劇痛。
他膝蓋發軟,軟坐在加芸旁邊,宛若殘敗的雕塑,岌岌可危。
客廳落針可聞。
姜家罵人最狠的是加芸,但行動最狠的是姜財。
姜錦繡跪得腰部以下都發麻了,緩慢爬到姜財旁邊,拉着他胳膊:“爸,對不住,我錯了,你別不要我……”
胳膊倏地被甩開,胸膛遭受遒勁的一腳,她整個人後仰摔滑在一米多遠的地方。
左後肩撞到小玻璃茶几,傳來麻痛。
“背負着一條無辜的命,你親姐因為你的陷害,跟家裏斷絕關係……你有資格祈求原諒嗎?”
“我怎麼生出你這麼陰毒的毒蛇?我真是眼瞎看錯人了。”
姜錦繡活了十八歲,從未被如此羞辱過,一時失智,口不遮掩:
“你們就當真沒有一點錯嗎?除了我推媽的事,你們有千百次機會可以哄好楊碎月,你們有嗎?”
“你們自私虛偽,精緻的利己主義,將女兒當成實現階級跨越的橋樑,活該楊碎月不願回來還改姓……”
“啪!”
一個煙罐砸在她太陽穴處,須臾,腦門有溫熱的液體流出。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按下暫停鍵。
姜錦繡摸了下,掌心都是有些黏的血腥味。
“你給我滾,滾出姜家!”
姜錦繡一個激靈回過神。
離開姜家,她還能去哪?
“不,爸,求你不要趕我走……”
姜財火冒三丈,揪着她衣領往外面拽,連帶着扯斷好幾十根頭髮,疼得姜錦繡哀嚎蜷縮。
姜財還一邊吩咐管家:“把她房間裏的東西打包扔出去,以後不許她回來!”
“奶奶救我!你那麼疼我……”
加芸怔怔呆坐着,整個人像是被凍結了般。
晝夜好像在顛倒變得虛幻。
姜財鬧出的動靜很大,吸引出不少鄰里鄰舍。
他向來看重面子,要不是生氣到極致,也不會當著眾人的面炮轟姜錦繡。
“給我滾!”
“我沒有你這樣狼心狗肺的女兒!”
姜財脖子以上漲成豬肝色,徒手暴力將鐵門鎖上。
對姜錦繡沒有絲毫的留念,轉身往屋內走。
剛才拉扯得又急又凶,一隻拖鞋都掉了。
他踩在石子路上,腳底板被壓得很痛。
跟心相比,又微不足道。
失魂落魄回到房間,他抵着門,揪着頭髮緩緩蹲在地上。
姜錦繡說得也不無道理。
這十幾年,他一直帶着很深的偏見對待楊碎月。
作為父親,他一直在苛刻、踩壓、輕視自己的大女兒。
沒為大女兒遮擋半點風雨,卻親自為大女兒造了一場又一場的暴雨雷電。
他咬着手背,鼻涕與眼淚一起流。
……
杜暖純隨便買了個麵包。
她心情不好,吃了兩口就吃不下去。
開着車漫無目的地打轉。
不知不覺,車子停在帝都第八中學。
校內有很多穿着校服的學生,繞着校道在跑步。
楊碎月被送回姜家后,就在這裏讀書,也穿過這校服。
那年,她親自給楊碎月一張交通卡,讓她坐地鐵回家,被人拐進了深山老林……
想到驚險的過往,杜暖純眼睛又開始淚汪汪。
“這裏不讓停車,快離開。”
學校保安出來驅趕。
杜暖純用手背抹掉眼淚,調轉車頭離開。
車子又開到了帝大。
已經十二點了,帝大西門有好多學生結伴出去,或逛街或吃飯。
杜暖純坐在車內盯着校門。
看了一個多小時的學生面孔,正準備驅車離開時,一道熟悉的倩影從裏面走出來。
她心底雀躍,微微挺直脊背,伸長脖子往前看。
沒看錯,是楊碎月!
今天下着小雪,姑娘穿了一件淡紫色的毛絨毛衣,還有黑色的闊腿毛呢褲。
在霧凇沆碭的冬日下,雙頰跟耳朵被凍得很紅,可愛又可憐。
怎麼穿這麼少?要是着涼生病了就麻煩了。
杜暖純面露擔憂,想過去,剛推開車門,想到什麼,又關上車門。
為什麼桂花不叮囑她多穿衣服?
她目光像強力膠,注視着楊碎月上了一輛車,眼睛亮晶晶,勝若星辰。
那輛車的車牌號很囂張,還是本地的號,車主非富即貴。
她不想再將大女兒想得那般糟糕。
她談戀愛了嗎?
對方是誰?
她才十九歲,會不會被欺騙玩弄?
車子貼了膜,看不到裏面半點東西。
杜暖純如坐針氈,驅車跟在後面。
十多分鐘后。
她看見韓枕從駕駛座上下來。
男人身着精緻的風衣,華茂青松,容貌上乘。
渾身散發著一股強悍又沉穩的複雜氣勢。
竟然是韓氏生物的太子爺!
杜暖純整個人卡殼。
韓家是姜家努力好幾輩都很難接觸的階層。
碎月怎麼會認識他?
還牽手?這真的是談戀愛了?
杜暖純震驚之餘,更多的是擔憂。
這種男人看着就很多壞心眼,很難掌控。
她憂心忡忡跟了過去,看着韓枕貼心給楊碎月刷肉倒茶。
鴛鴦火鍋燒出許多熱霧,氤氳着姑娘的笑容。
她渾身散發著繾綣溫柔的光芒。
那是從未展現給自己的面容。
意難平化作一把匕首,狠狠插進杜暖純心臟。
楊碎月吃得太急,燙到舌根,趕緊吐出來。
韓枕給她倒了茶:“別急,沒人跟你搶。”
“我很久沒吃火鍋了,”楊碎月吃得渾身冒汗,將外套脫了,“這家店的湯底好好喝。”
那可是自己選的,韓枕勾唇輕笑:“那多吃點。”
四十分鐘后,楊碎月打了個飽嗝。
韓枕早已習慣,叫服務員弄來幾個打包盒,轉頭問楊碎月:“想帶什麼回去吃?”
楊碎月經常坐一下車就餓,也不客氣:“這個、這個,還有那個。”
她享受着男人的寵愛。
韓枕很認真地刷肉,然後分門別類壘好。
他長得好看,做什麼都賞心悅目。
這麼優秀的男人,是她的。
楊碎月嘿嘿笑了下。
“想什麼,笑得這麼傻?”男人聲音性感醇厚。
“在想我上輩子肯定積了很多功德,你才會栽在我手上。”
“會說就多說點,我愛聽。”
男人也喜歡聽情話,也想要被心愛的人重視。
韓枕笑得古今失色,順手附贈了一些青菜,在楊碎月翻臉前趕緊解釋:“不吃蔬菜容易生病,吃完有獎勵。”
楊碎月杏眼一亮:“什麼?”
“你回校,吃完告訴我,我下次給你。”
楊碎月心裏有繁花盛放。
明明喝的是略微苦澀的茶,卻品出了甘甜。
一出火鍋店,寒氣襲來,凍得她直縮脖子。
韓枕給她掖緊圍巾,再將人攏進懷裏:“下次出門要多穿點。”
“嗯,”楊碎月喜歡他身上的木製調香氣,悶聲嘀咕,“我總感覺有人盯我。”
韓枕神色一變,摟在她身上的手收緊,迅速逡巡四周一圈,沒發現可疑人物:“不怕,我在,沒人動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