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百發百中!狠狠打臉
這話宛若一滴水,滴入湖中,蕩漾出一層又一層的圓圈漣漪。
一剎那,三百多個新生齊刷刷側目望向楊碎月。
“好。”
楊碎月側對着太陽,金光鍍在她側身上,勾勒出立體精緻的面部輪廓。
額前與鼻頭沁出些汗水。
蕭停雲長相併不拔尖,勝在渾身都是陽剛氣。
軍裝更賦予他一股獨特魅力。
語調有些不屑:“如果一發未中,你能接受什麼懲罰?”
作為教官,他自詡做到了應盡的責任,也多次給這小姑娘面子。
可對方公然挑釁他的權威,他不能坐以待斃。
“我繞着操場跑十圈,再蛙跳一圈。”
一圈有八百米。
這懲罰對於一個普通女生來說,很嚴厲了。
更別說她還在生理期。
“行,作為成年人,祝你能成功,也希望你輸得起。”
最後三字,是敲打她如果失敗了,就不要耍賴皮。
楊碎月沒接話。
夏木不由地替她着急起來,擠眉弄眼想勸她放棄。
可又沒辦法,軍訓時間,天大地大教官最大。
楊碎月給她一個安撫性眼神,出列后不疾不徐走到前面。
蕭停雲今天講解的是手槍射擊打靶。
桌子上放着好幾把92式手槍。
楊碎月全程沒看他,隨便挑了把順眼的槍:“裏面多少子彈?”
蕭停雲有些疾言厲色:“十四發。”
今天天氣不錯,偶爾有那麼一點風。
胸環靶距離楊碎月的位置,有八十米。
一般部隊練習手槍打靶,距離有三個檔:十米、五十米、八十米。
越遠越難。
現場三百多雙眼睛,注視着楊碎月一舉一動。
等待她自食惡果。
秋天的烈日,再爆烈也有極限。
軍訓幾天,楊碎月並沒被晒黑,只見她雙手持槍。
姑娘站姿隨意,細看又有些颯。
握槍的手腕很用力,近乎有些顫抖。
靠得近的幾十個男生,只當她慫,暗自發笑。
這種場地,不是她用來出風頭的!
楊碎月心無雜物,手端平,保證准心與缺口在同一水平線上。
等手腕繃緊到一定程度,再稍微放鬆的那一刻。
就是這個力度!
快速扣動扳機!
外行人看熱鬧,內行人看門道。
蕭停雲原本輕藐的眼神,漸漸有些變味。
橡膠子彈射出,飛速射進白色的靶心!
9環以外的是墨綠色,10環是白色。
有的新生沒蹦出,驚嘆捂嘴。
最後幾列新生看不見,小聲問打了幾環。
“天哪,那麼遠的距離,她打中了靶心!”
有教官出生訓斥:“保持安靜,有事打報告!”
蕭停雲微微瞪大眼眶,額頭多了些皺紋。
他上半身有些僵硬,緩慢調了下方向,正對着靶標。
開始重視了。
其實這槍打出去,楊碎月就贏了,但她還在扣動扳機。
“砰!”
10環。
“砰!”
10環。
扣動扳機時,后坐力震得她手部發麻。
可姑娘面不改色,眸光熠熠生輝,萬物彷彿掌握在她手中。
光芒萬丈,大放異彩!
靶心從來不是靠蠻力擊中的。
射擊不僅考驗力度,還考驗平衡力。
一個人從瞄準目標到射擊,如果一直屏息,會影響打靶的精確度。
優秀的射擊者,都擅長調控呼吸。
蕭停雲所站的位置,距離楊碎月一米五左右。
他瞳仁一陣一陣收縮,開始懷疑人生。
他能清楚看到,楊碎月的沉穩幹練。
扣動扳機時,關節手腕穩如老狗。
“砰!砰……”
10環。
扣動扳機十次,十次皆中靶心!
幾百個新生們:“??!!”
她的子彈是用磁鐵做的嗎?
蕭停雲嘴唇不受控制蠕動,不知所言。
如冰水澆心,渾身發寒。
他打靶十次,都沒法保證全中靶心。
楊碎月很好地控制着肌肉平衡性!
她是天才還是變態?!
姑娘獵殺的兇狠目光,着實震撼了一大批教官。
他們情不自禁鼓起掌,讚不絕口,滿目欣賞。
幾百個新生,看戲的、酸妒的,此刻都心服口服,用力鼓起掌。
滿眼都是敬佩。
夏木在下方,興高采烈,連方言都冒了出來。
蕭停雲感覺腦子不夠用,眼裏的輕藐早已被驚艷愕然取代:“你、你以前練過?”
“這重要嗎?”
重要的是她贏了。
“我要休息兩天。”
人擁有的東西多了,便越發惜命。
如今在乎她身體的,有很多人了。
蕭停雲二話不說,立刻給她批了假條。
踟躕再三,他想稱讚一聲“你射擊很厲害”。
不知為何,喉嚨像塞了團棉花,說不出口。
楊碎月抖了假條,手部還有麻感,目光冷凜堅毅:“只要我敢應下來的事,便不會輸。”
蕭停雲一步一步爬到這個位置,都是靠實力。
這些年,他聽得最多的便是年輕有天賦,時日久了,也有些飄飄然。
可在楊碎月面前,他卻有些自慚形穢。
這一番話,無疑就是赤裸裸嘲他狂妄自大。
楊碎月身體不舒服,轉身離開訓練場地。
身後有無數道羨慕的目光。
沒看到對方出糗,趙清野臉色不大好看,眼神有些陰。
一回到宿舍,楊碎月立刻翻衣服去浴室。
淦!
褲襠處有兩點紅痕。
應該沒人發現吧?
楊碎月揪了揪頭髮,暗自慶幸今天沒用棉條,否則肯定會溢出更多。
洗完澡,她又翻出好些零食。
饜足后躺在床上睡了兩個小時。
醒后給手機開機。
有很多親朋好友發消息,讓她軍訓保護好自己。
特別是商裊裊,讓她別曬得太黑:【之前有黑粉攻擊你的白皮,說像全身抹粉,你要是晒黑被拍了,那些黑粉不得咬死你?】
楊碎月回復:【我盡量。】
韓枕擔心她軍訓太辛苦,每天都有留言:
【娐娐早安,哦,你那邊是晚上,晚安。】
【異地戀第八天,周圍什麼都不是你,什麼都是你,想你。】
【想親你。】
【想親死你。】
【軍訓內容是什麼?累不累。】
楊碎月知道他暴躁兇悍的脾氣,報喜不報憂:【都挺好的,不要擔心。】
想了想,又發了個傻狗送愛心的表情包。
剛準備退出,韓枕一個視頻電話打過來。
楊碎月趕緊以手作梳捋了捋凌亂的頭髮,接通視頻。
韓枕熾熱又認真打量她幾遍,俊朗的眉宇微微蹙起:“怎麼臉色這麼差?體力透支?”
“來那個了,肚子痛。你那邊是晚上,怎麼還沒睡。”
韓枕沒被她帶轉話題,思緒縹緲一會:“我記得你月經不是這個時間段。”
是姜宅用宋瓷偷襲她,下大暴雨打雷,韓枕路過,順便送她迴風雅頌。
“我這個有點不太規律,”楊碎月有些不大好意思,將臉埋在被窩裏,“那麼久的事你怎麼還記得?”
相愛賦予往事獨特魅力,怎麼能忘?
韓枕不是矯情的人,說不出口:“我記性好。”
捨不得女友這麼辛苦,動了特權思想:“要不你別軍訓了,我打個招呼……”
“我現在請了兩天假,過了這幾天就好。”
行吧。
“要是累了就休息,出了事,我給你擔著。”
楊碎月心裏冒蜜,甜滋滋:“好。”
……
下午六點,楊碎月去飯堂,跟剛軍訓完的夏木碰頭吃晚飯。
夏木一下午都在練打靶,后挫力震得她兩隻手都紅透,還有些顯胖。
她在草原是用小刀輔助吃肉的。
來到帝都,本來就不太會用筷子,此刻只能用塑料調羹。
“你在草原,不是一分鐘嘎一隻羊?”
“那能一樣嗎?”夏木一邊吃一邊撇嘴,“我的手好麻、好痛。”
可憐又好笑。
楊碎月抿了抿嘴,沒告訴她真相:明天會更麻更痛。
她當初也是這麼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