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雙向通道
從落入此處開始，羅衍和石琉璃就很清楚地知道，這裏必然是紅塵百世圖之中的幻境。
但知道歸知道，如何應付這裏的幻境，卻又是另一回事了。
“沒法破解么？”羅衍在心裏問道。
“此處不僅僅有幻術，而且還有和空間法術的結合。”崑崙鏡回答說道，“比較複雜。”
“這兩個不都是你的強項？”羅衍虛着眼問道。
“我可以用暴力破解此處幻境。”崑崙鏡冷笑着給出答覆，“但這樣一來，肯定會對器靈造成損傷，甚至會影響到法寶本身。”
“咳。”羅衍立刻轉移話題，正色說道，“我也就是問一問而已。這法寶器靈既然擺出陣仗要考驗我，我怎麼可能取巧來欺負它呢？絕對讓它輸得心服口服！”
崑崙鏡對他的靈活嘆為觀止，無言以對。
此時周圍儘是石琉璃的天河之水，那蛟龍朝四面八方噴射寒霜之氣，所過之處盡皆凍結成冰。
但羅衍淡定自若，只是將兩手一合，從掌縫間便溢出大量五色光華來。
伴隨着五色光芒的進逼，則是白茫茫的寒氣彷彿潮水般褪去，很快五色光華便籠罩住了寒蛟，將其迅速化為飛灰，消失不見。
只剩下風平浪靜的水面，兩人御劍立在空中，羅衍背手做出一副高人風範，淡定說道：
“還有什麼招數，都儘管使出來吧。”
沉默。
在漫長的沉默之後，天地間終於響起一個稚嫩的聲音來：
“你剛才用的，是先天五行大混沌神光？”
還未等羅衍回答，那聲音又遲疑說道：
“原來你是孔雀一族，爺爺交代過我，決不能聽妖族的……”
“我是人族！”羅衍勃然大怒，“你連是人是妖都分不清楚，還在這裏跟我啰嗦什麼！”
過了片刻，只聽得那聲音說道：
“若是人族，為何會先天五行大混沌神光？”
“我學的。”羅衍回答說道。
“人族怎麼可能學會……”
“人族怎麼不可能學會？”羅衍不耐煩道，“話說回來，你就是剛才那副畫卷的器靈吧？這裏又是什麼地方？”
“我是《紅塵百世圖》的器靈。”聲音回答說道，“你們現在就在我陰卷的空間之中。”
“陰卷？”羅衍聯想到剛才老龍取走的畫卷，“所以《紅塵百世圖》有兩卷？”
“爺爺當初製作我的時候，就特意製作了陰陽兩卷，平時我一般在陰卷棲身。”聲音說道。
“你爺爺是誰？”石琉璃忽然問道。
“爺爺就是爺爺啊……”那聲音又開始迷糊起來。
“姓甚名誰，道號為何？”羅衍語速極快地追問。
對方像是被問住了，過了好久才回答道：
“不知道。”
“不知道？”羅衍眉頭一皺。
“夫君，讓我來問吧。”石琉璃提醒他道。
這器靈雖然擁有靈智，但明顯涉世未深，智商差不多就是五六歲孩童的樣子。想到這裏，石琉璃便放緩語氣，溫和說道：
“我們真的不是妖族，而是人族。”
“我要怎麼信你們？”聲音問道，“如果是妖族，我就要把你們永遠困在這裏哦。”
“很簡單啊。”石琉璃回答說道，“若我是妖族，又已經曉得你不喜歡妖族，我此時肯定就直接動手殺出去了，哪裏還會乖乖待在這裏和你談話呢？”
羅衍覺得這理由簡直是破綻百出，但那聲音卻是思索片刻，說道：
“也對哦。知道我會針對妖族，你們還這樣鎮定，那肯定不是妖族了。”
說完，只見周圍倏忽一變，兩人便回到了原本的大廳之中。
在羅衍的面前，一副畫卷懸浮在空中，滴溜溜地將自己卷了起來，說道：
“我的陽卷被那些壞人帶走了，我要去取回來。”
“不如姐姐陪你去吧？”石琉璃立刻意識到，它口中的壞人指的是先前的那批人，於是諄諄善誘說道，“那壞人太過厲害，你一個人……一幅畫，恐怕不是對手。”
“不需要呀。”畫卷語氣天真無邪地道，“陰卷和陽卷之間互有聯繫，我只需要破開空間，藉助這玄妙聯繫，便能將陽卷取回來了。無論他們帶着陽卷跑到哪裏，都沒有用的。”
“放在儲物袋裏，也能取回來？”羅衍先是吃了一驚，隨後一聞千悟特性發動，很快便靈光一閃，立刻說道，“但是，如果那些壞人發現陽卷不見了，肯定是要回來找的吧？到時候你帶陰陽兩卷，還能跑到哪裏去呢？豈不是又要被他們捉住？”
畫卷像是被他問住了，半晌才道：
“我可以躲入空間縫隙……”
“你剛才躲入空間縫隙，不是一樣被莪發現了嘛？”羅衍哈哈大笑道，“你怎麼知道先前那些壞人，沒有發現你的手段呢？”
畫卷沉默無語，開始在空中緩緩翻滾，發出碎碎念的聲音道：
“那怎麼辦嘛，我不擅長動腦子，因為我沒有腦子……”
“不如你隨我們來好了。”石琉璃適時提出建議，“等我們帶你去了安全的地方，你再將陽卷取回，即便那些壞人反應過來，不也就找不到你了么？”
“嗯。”那畫卷也沒多想，只是說道，“跟着你們也可以，不過……”
“不過什麼？”石琉璃微笑問道。
“不過我要知道，你們姓甚名誰，道號為何。”畫卷說道。
喲，這器靈居然還挺好學啊？羅衍一聽這是自己剛才問過的問題，頓時對它頗為改觀。
能誕生器靈的法寶不少，但有基本靈智、可以交流的法寶就很少了。
而在這其中，能學習主人、實現自我成長的法寶，簡直是少之又少，且無一不是底子非常恐怖的那種，比如阿鏡，比如素鳴。
“我叫石琉璃，道號洞幽。”石琉璃笑着說道，“他叫羅衍，道號景雲。”
畫卷沉默良久，說道：
“我是問你們，姓甚名誰，不是問你們叫什麼。”
合著這器靈連什麼是“姓名”都不知道啊？羅衍簡直為之絕倒，而石琉璃倒是很有耐心，便將畫卷拿在手裏，繼續跟它解釋起來：
“所謂姓名呢，就是一個姓，一個名……”
兩人繼續走在前面龍族修士走過的道路上，石琉璃用了一會兒功夫，也差不多緩解了器靈的怕生情緒，又從它口中套出許多話來。
這紅塵百世圖的製作者，之所以要煉就陰陽兩圖，其實是想讓其充當此處洞天和外界的連接通道。
陽圖和陰圖，在空間上有着玄妙的連結。任何人只要站在陽圖的附近，就能藉助這種連結，傳送到陰圖所在的位置，反之亦然。
而真正能控制這種傳送的，便是紅塵百世圖的這個器靈。不過據它所說，自從被製作出來開始，它還沒有正經發揮過傳送的作用呢。
羅衍在旁邊聽得無聊，心想這不就是阿鏡傳送的劣化版嗎？
阿鏡的傳送，那不光可以跨越空間，還可以跨越時間，而且還是非常靈活的坐標定位。
你這個必須要同時在兩個位置持有陰陽兩圖，才能實現點對點的傳送，只能說遠遠不如我的阿鏡！
誒，等等……
“這個，小紅啊。”羅衍突然出聲喚它，“你現在可以定位到陽卷在哪裏嗎？”
“對呀。”紅塵百世圖回答說道。
“即便是在儲物袋裏？”羅衍先是下意識一問，然後反應過來它大概不曉得什麼是儲物袋，又道，“那個……既然是雙向傳送，那陽卷附近的東西，你也可以傳送過來吧？”
“可以呀。”紅塵百世圖給出了肯定的答覆。
“夫君。”石琉璃此時終於反應過來，驚愕問道，“你該不會是想偷……”
“琉璃。”羅衍沉着冷靜地道，“你不覺得，那魔道仙人的儲物袋裏，肯定會有很多殺傷力驚人的法寶嗎？”
“若是繼續留在對方手裏，發揮作用，未來要死傷多少正道修士，你能算出來嗎？”
“既然如此，我們提前抹殺這一隱患，對正道宗門而言，豈不是莫大的功德？又能間接救下多少性命？”
“想想先前的十萬神魔圍蓬萊，再想想玉清觀遭受的損失，我們還能袖手旁觀，無動於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