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山(四)
那胖老闆聽見白老道的話,忙應道:“好的,我這就給你把門打開。”說完,那胖老闆就從兜里取出了一串鑰匙,從中找出來了一個有三環樣式的鑰匙,就對着那門上的鎖頭插*了進去。
鑰匙入孔之後,門,便被胖老闆給打開了,就在門的那一霎那,伴隨着吱嘎一聲,那扇緊封着的門,就應聲向著裏面閃了過去。
雖然現在是白天,可是,就在門被打開的那一霎那,清揚還是明顯的感覺到,有一陣涼風對着自己迎面吹了過來,可以說,那種感覺,就跟昨夜在他師傅房間裏的那充斥感是一模一樣……
見門已經打開了,那胖老闆便對着白老道說:“道長,我,我就不進去了吧?這間屋子邪的很,我就在外面等着好了,您需要什麼就直接跟我說,我自會叫人去給您買來……
白塵老道看着那個胖老闆哆哆嗦嗦的樣子,又往屋子裏面瞥了一眼,揮下手說道:也好,貧道和我的這個徒弟先進去看看,然後再叫你準備開壇的祭品吧,清揚。
瞅着自個師傅一語道畢,立時跨進那扇門檻,清揚不由鄙視了那個胖老闆一下,不屑的暗忖道,你這死胖子,再不濟,起碼你也得給咱們把燈給打開吧,這屋子裏這麼黑……
“清揚,快點進來。”就在清揚還想再多鄙視那個胖老闆一兩句的時候,白塵老道的呼喚聲驀地打斷了他的嘀咕,不得已,只好有些不情不願的一邊回應着,一邊挪動了他那兩條似是在打顫的雙腿應了一聲:“來了。”
隨着白塵老道在門口一側的牆壁上,摸索了半響找到燈火的開關,把燈給打開之後,屋內的一切景象,頓時便進入了這師徒二人的眼帘。
只見這屋內雜七雜八的放着一些物品,那地面上和桌面上也落了滿滿的一層灰塵,看那架勢,怕是有段時間沒人進入過做打掃了,可那胖老闆剛才卻還說他們昨天有來過,而且還用這間屋子營業了一段時間,一思及此,下一刻,一種不好的預感,當即襲上了清揚的心頭。
看見眼前的景象,小清揚的心下不由得咒罵了那個胖老闆一句:“那個死胖子,他竟然說謊。”
猶豫着,小清揚欲將心裏的話告知自個的師傅,待他順着白塵老道那一邊瞧過去,卻看見老道正左手拿着羅盤,右手稍攏着枯瘦的指頭在那裏掐算着什麼……
而當白塵老道逕自一人走到西北角的處那一個立櫃近前的時候,卻半點預兆沒有的猛一回頭,煞有介事的衝著清揚說道:清揚,還站在那裏楞着幹什麼,還不過來幫手?
“哦,哦。”聽到了師傅的話,清揚忙不迭近前幾步,並詢問着老道,自己應該要怎麼做。
老道吩咐着:“你把桃木劍,乾坤鏡,硃砂筆,點睛砂給為師取出來。”
聞言,清揚連忙放下手中的背包,從中把老道交代所需之物,一樣一樣的取了出來。
之後,清揚原本還以為這白塵老道是要直接做法事的,可是怎料他手持了着桃木劍后,卻是對着那個柜子比劃了一陣,接着就用硃砂筆畫了道符貼在了柜子上,而後一轉身,沒事人般衝著自己道了一句:清揚,咱們走。
“哦,啊?師傅,咱們這就走了啊?”對於老道的話,清揚明顯的沒有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便直白的問道:“師傅,咱們這就走了嗎?”嘴上雖是這麼說,可是,小清揚的心中卻是在想,媽的,這錢也太好賺了吧?老道就這麼隨便的比劃了幾下,這一萬塊,就到手了?
白塵老道明顯的看出了自己徒弟心底的想法,冷了冷臉,對着一臉欠揍表情的小清揚說道:“走?哪裏有那麼容易,在這間屋子裏的冤魂,最少也有四個,你再看看那個東北角擺放的陣法在風水格局中,叫做什麼?然後再跟為師說,到底要不要走。”
“什麼?四個?還至少?”聽到老道的話,小清揚的心下,頓時就是一驚,隨即,小清揚便扭頭朝着白塵老道所示意的方位看了過去,只見在東北方向的牆角下果然擺放着一個陣法。只是,如果不是仔細觀察的話,卻是很難讓人發現。
疑惑着拉近了一些距離,清揚對着那個由一個盆景,三株桃花所擺成的陣法,不解的對着白老道發問道:“師傅,這就是一個普通的鎮宅進財的桃花三疊陣啊,這也沒什麼啊!”
“沒什麼?清揚,你再仔細看看。”白老道有心要教教自己的這個笨蛋徒弟,卻無奈的發現,他還真是笨的可以……
於是,小清揚只好又挑着眉頭在那裏干瞪了一會兒眼,可是,眼皮子下的那個陣法,取之西南,座於東北,取四海之賓,會五湖之客,整體觀之,絕對是替主聚客斂財的陣法,而且,陣法擺放甚為巧妙,雖入客,而與主無爭,那是絕對的鎮宅斂財的陣法。
好吧,雖然書上說,看得透的只是表層,看不透的卻是內在意韻,無奈之下,小清揚別無選擇的再次硬着頭皮對老道說:“師傅,弟子真的沒看出什麼不妥的地方啊。”
掃了小清揚一眼,白塵老道略一沉聲,稍微加以提示道:“此陣在我道教眼裏,確實是再普通不過的招財格局了,但是,此法卻是出在那些赤腳(赤腳道士,說的是那些沒有進過山門,卻對外稱自己是道家傳人的那些人)道士的手中,這其中的意義便不同了。
“此陣,取懸閣,入東方,主斂財,克生火,原本乃是一個絕佳的陽宅風水譜,但是(老道說到這裏,話鋒一頓,又繼續說道)這裏卻死了個人,而且,還是個女子,若為師沒有料錯的話,那名女子,應該是乙丑年,陰月,陰日,丑時出生的人,乙丑乃萬獸之王,又逢七月十五鬼門關大開之時降生,所以,此女的怨氣較重,再加上這三株桃花,各開三朵,便成了百年難得一見的九曲桃花煞……
聽到這裏,清揚不禁驚聲打斷了白塵老道的話:“啊?師傅,你是說...”
看着小清揚那誇張的表情,老道點了點頭接着言道:“不錯,此陣正是因此女而轉變的,九曲桃花煞,我道家有傳言,九曲桃花煞若是被一羅剎厲鬼所控,畢竟為禍世間,所以,在我道家的典故之中,對它的叫法是,九曲桃花煞,一曲鎮魂歌。”
雙眼直愣愣的瞪視着自己的師傅,小清揚不由想起了八卦相面術上的一段話,那就是:乙丑為虎,鬼時為凶,丑時聚魂。若此時出生之人為女子,又做煙花之女,其定難活過雙十,但容貌較好,若想避之,需五株錢十枚,配玉凈瓶,植柳枝一隻,插於凈瓶之中,置於陽台,取日間之陽氣壓煞,且需齋戒十日,不可出門,忌遠行,忌會賓朋,忌房事,方可避之。切忌,屋中不可擺放桃花,牡丹等物,如擺桃花,其主必亡,且由於此女之煞氣而陰魂不散,無法托生,若擺放牡丹,責主必有天災,雖逃得一節,卻必少一肢,切記切記……
清揚尚未思議完整,白塵老道的話已又開始鑽進耳朵眼裏:此女命格奇特,加之此地每日歌舞昇平,不至次日天明,定難結束,這就導致了此女的怨氣凝聚,再者,這九曲桃花煞的拘魂效果,日久必將危害陽間。
老道說完,就對着清揚道:現在時辰尚早,咱們且先去準備施法之物,待到夜間,為師便與此女會上一會。
聽老道一口氣把話說完,小清揚除了震驚之外,已經再也找不出其它能夠表達他此時本心的想法的詞彙了,以至於,小清揚是怎麼走出這間屋子的,他都不知道了,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的這個小腦袋瓜,有點不夠用了……
再說那胖老闆,眼瞅着那師徒二人從那鬼間活着踏出門檻,便急忙跑到了白老道的面前,對着白老道“獻媚”的問道:“道長,您看的怎麼樣了,如果需要什麼,您儘管跟我說,我一定為您買回來。”
然而,白塵卻並沒有把真實的情況告知那胖老闆,只是簡單的回了幾句:今夜子時,老道開壇做法,只需三仙桃,三樣乾果便可……
一聽白老道這麼說,小清揚便知道白塵是在做樣子了,那是因為,這道士真正開壇做法時,所需要的貢品,僅水晶果一種即可,因為此果全名為‘清凈無為修心果’,無形,無色,無味,入口即化,乃是修行之人心中所生,其蘊含的那股子晶瑩剔透,毫無瑕疵之態,乃是代表着修行之人那一心求道之心,非世俗所有,而至於那些俗世的三牲祭品什麼的,在大多數的時候,那還是用不上的。
交代完與之相關的其它繁瑣事宜之後,那老闆便給白塵老道跟小清揚單獨的安排了一個房間休息,其間,那胖老闆跟着白老道不知道聊了些什麼,當他們回來的時候,那胖老闆出奇的,簡直就要把老道當成救星了,那殷勤的,就差沒有給老道立個牌位了。
看着如此這般的胖老闆,小清揚很想知道,這白老道究竟跟他說了些什麼,以至於這胖子,就跟一發*春的公狗似地,緊緊的跟在白老道的身後……
隨後,那旁胖老闆又跟着白老道在那閑聊了一會兒,只是那聊天的內容,卻差點沒有讓小清揚給笑出聲來,再三憋將着,小清揚方壓抑住卡在喉嚨的笑聲,這才沒有在老道的面前出糗。
只聽那胖老闆對着白老道說:“道長,你是不知道啊,這前兩天我找了幾個和尚來做法事,那幾個和尚中領頭的那人,一開口就跟我要了三千塊錢,我當時為了能儘快把這事給解決了好安心,也就答應了,到了那晚上,那幾個和尚在那又是敲鑼又是打鼓的,搞的也還像是那麼回事,可是,我離近了一聽,您猜怎麼的?
見白老道沒有言語,胖老闆又說:那幾個和尚在那念叨的,居然是‘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說完,那老闆感嘆道,我一聽,心中這個氣啊,你說,你不懂也就算了,但是你出來招搖撞騙,那就是你的不對了吧?當下,我就叫人把他們給轟出去了……
說笑間,時間很快就到了午夜,清揚抬頭看了看錶,才知道,不知不覺間已經到11點45了,而就在這個時候,白塵老道吩咐道:清揚,凈手,取文君爐,焚香,準備開壇。
收了心頭漸漸泛起的困意,小清揚趕忙的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又從隨身背包里取出來一塊兩米左右的黃布,並鋪於早就已經立在了身前的桌子上;
鋪好之後,小清揚又從背包內取出了,八卦盤,量天尺,文君爐和通天燭,以及畫符用的硃砂筆,黃狗血等物;拿完之後,小清揚自覺還不是足夠保險,就又從包里取出來了一碗煮熟了的糯米,雖然這糯米對於鬼魂什麼的,效果不是很明顯,但,它最少能讓小清揚的膽氣壯上那麼一些……
白塵老道不動聲色的看着處於緊張狀態的清揚,不由覺得有些好笑,就略微緩和了些許口氣說道:慌個啥子,有為師在這裏,你還怕那女鬼把你給勾去怎的?
看到白塵一改往日的嚴肅跟自個開起了這種破例的玩笑,小清揚悻悻的把那盆清水給他師傅端了過去,垂着脖頸言語道:“師傅,您請凈手。”
白塵老道‘恩’了一聲,便把雙手放進盆里凈了一凈,凈完之後,順手取了一塊毛巾擦了擦手:“清揚,焚香,起爐,開……
當清揚依照程序把一切都準備好之後,午夜12點的鐘聲也恰好敲響了,就在那大鐘咚咚咚的發過12聲響之後,那個立於西北角的立櫃頓時響聲大作。
沒有預料的,清揚被這麼一截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嚇了一跳,模稜着轉向那立櫃所在之處時,只見那貼着紙符的立櫃,正在那裏劇烈的晃動着,就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那裏面衝出來一般。
忽然,走廊里的燈,在一瞬間,突的無故熄滅了,屋內立時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除了那還在燃燒着的蠟燭,在那裏發出隱約的亮光之外,已經再沒有一絲的光亮了可見……
與此同時,屋內那一方立柜上掛着的陰陽鏡猛然的亮了起來,同時,清揚手中緊握着的羅盤的指針也在飛快地轉動着。
就在清揚手腳背脊連同額際急呼呼直滲冷汗珠子之際,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之中,耳畔卻接收到白塵老道一句過於加了力道的厲聲:娘西皮,那個死胖子沒有跟咱們說真話,這東西,它,它已經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