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倒起霉來當學校保安都不夠格(1)
京西大學的夜晚原來這麼冷。
諸葛岸躺在操場上仰望星空,卻沒有看到星辰大海,再過10天就畢業離校了,工作還沒有着落。
“可惡的哲學,我為什麼選擇了哲學專業。”諸葛岸心裏憤憤不平。
不是沒有工作,只是諸葛岸心高氣傲,不願意回陝南山溝溝老家一輩子與黃土紅塵為伴,不願意在中學當個政治老師吃粉筆灰,“我一定要留在京西,哪怕在京西做條看門狗。”
夜晚的冷風讓諸葛暗瑟瑟發抖,雖然是盛夏7月,但是北方的夜裏還是涼意襲人。諸葛岸似乎下定了決心,緊握的拳頭狠狠地砸向赭紅色塑膠地面,像是宣誓或者某個開始。
忽然想起就業宣傳欄里的一則通知,京西大學保衛處招聘保安,同學們對此都不屑一顧:娘的,學了四年就去當個保安,這不是在嘲諷我們天之驕子嗎?
此時的諸葛岸顧不了那麼多,他必須留在京西,他不想讓蒼老的父親失望,更不想讓村裏的人用自己的行動來再一次證明“讀書無用論”。
一個鯉魚打挺就立起來了,諸葛岸是2002屆京西大學哲學系246名本科生中唯一會鯉魚打挺的學生。一路小跑到宣傳欄,昏暗的路燈下,諸葛岸仔細地尋找那張通知,可是怎麼也找不到了,因為新的通知覆蓋了舊的通知,或者因為那張通知毫無價值早就被人給撕了。
扒開層層疊疊的硬殼子紙,諸葛岸像撿到了一枚南非鑽戒一樣興奮,可興奮沒有保留三秒,通知正文早就沒有了,只能看到一個隱隱約約的截止日期,就是明天。
“老天不負有心人啊,終於給我看到了一束光,感謝柏拉圖,感謝黑格爾。”諸葛岸似乎感覺自己與京西大學保安只有一步之遙。
再過3個小時天就亮了,諸葛岸決定回宿舍休息一下,調整好狀態,明天去保衛處報名。必須保持最好的精神狀態,必須拿下這個保安崗位,諸葛岸信心滿滿。
宿舍就像一個豬圈,啤酒罐子橫七豎八,劣質香煙頭星星點燈。有的已經回家了,有的還在整理東西,有的繼續睡覺,好像四年都在睡覺中度過一樣,有的人還在讀書,不過不是《西方哲學史》,而是《金瓶梅》。
“章棟樑,這《金瓶梅》講的是什麼啊?”諸葛岸隨口調侃。
“講的是武大郎沒有把潘金蓮保護好,讓她見到了西門慶,武大郎這個保安不合格。”
諸葛岸聽到保安兩個字,心裏一驚,這小子怎麼知道我想去當保安?“別瞎扯了,《金瓶梅》不就是一本黃書嗎?還牽扯到保安。”
“這你就不懂了,不僅《金瓶梅》是講保安的,四大名著都是講保安的,《水滸傳》那個宋徽宗這個大宋國的大保安沒當好,就給了宋江方臘機會,是不是?再說了,《金瓶梅》不是一本黃書,在你眼裏也許是,在我眼裏就是一本哲學著作,人間百態啊——工作找到了嗎?你也別太挑剔了,回老家建設家鄉也很好。”
宿舍里10個兄弟,只有諸葛岸上下鋪沒有落實工作,上鋪保研了,不用找工作,只剩下自己孤家寡人一個,壓力山大啊。
諸葛岸臉也不洗,悶頭就睡,他不想與同學探討保安應聘的方法與技巧,嫌丟人。